籌謀半生,侯爺終於開始了他的復仇計劃,可越是這樣,她心裡越是不安。
她無法預見在這條復仇之路上,還會有多少像季平之這樣的舊識倒下去……
此時的蘇若離,已經回到和豐酒樓。
她沒去找衛無缺,只一個人默默坐在牀邊,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身體有些發抖。
她看到了!
就在三王發現她的那一瞬間,有張燒了半截的冥紙從她眼前閃過。
而她親眼看到冥紙下方寫着的名字。
季平之!
古婆婆怎麼會給季平之燒紙?
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到這種地步麼!
季平之明明是害秋意濃跟楚林琅失去親人的兇手,按道理該是神沐堂的敵人。
而且今晚三王明顯不是‘隨便走走’那麼簡單,如果她料想不錯,三王當與古婆婆是約好的。
三王是去祭拜季平之?
這種事想想都滑稽,他們之間八竿子打不着……
南域跟鄴城對峙的第十天,龍辰軒帶着雷宇暗中離開,趕往齊都。
除了沈醉,沒有人知道眼下留在鄴城驛館的龍辰軒是假的。
且在龍辰軒離開鄴城的第二日,沈醉找到龍朝夕四人,鄭重請求鄭潭出山。
房間裡,鄭潭聽過沈醉提議之後,陷入沉思。
四人之中,龍朝夕最先開口放棄表態的權利。
接下來是莊奴,“眼下這種局勢,你若不出山,怕也沒人能與神沐堂的風婆婆一較高下。”
沈醉十分贊同點頭,“依照寒子念與劣徒形容,風婆婆行事經商的手段與嶺南上官玉極爲相似,若真如此,當世除了鄭老,怕是沒人鬥得過她。”
一側,傅金花拍案,“老鄭,機會來了!”
鄭潭知道傅金花指的是什麼。
當年他在紫衣侯手下主財,與龍御手底下的上官玉斗的你死我活,那真是你方作罷我登場,精彩至極!
就算後來紫衣侯突然失蹤,他仍堅守。
最終因爲紫衣侯一封密信,他被迫放棄,令上官玉不戰而勝。
這是他一輩子的心結,如果當年沒有那樣的變故,他應該不會輸!
鄭潭緩慢起身,看向沈醉,“今日若是別人來求老夫,老夫死都不會再出山,畢竟侯爺在給老夫的密件上曾寫明,讓老夫隱姓埋名,不再涉足其中。”
沒給沈醉開口的機會,鄭潭繼續道,“但你不一樣,你是侯爺的徒弟,侯爺既是把討伐龍氏江山的使命交給你,便說明侯爺不甘,侯爺不甘,我們亦不甘!而且這始終是龍氏皇族與侯爺的恩怨,無論如何也輪不到神沐堂插手。”
沈醉眼前一亮,“鄭老答應了?”
“此番出山,鄭某必追隨國師,傾盡所能。”鄭潭答應,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他已經浪費了一個。
除了鄭潭,龍朝夕,莊奴跟傅金花皆表態,誓與沈醉同進退,與神沐堂鬥到底。
就在當日,沈醉用最隆重的禮節將四人擡入鄴城驛館,並在爭得寒子唸的同意下將淮南所餘錢財交到鄭潭手裡,加上鄭潭之前的家底,足夠穩住時局。
與此同時,鄭潭希望寒子念能來幫他,對於這位後起之秀,鄭潭是真的喜歡。
結果就是,一直以爲自己還算不錯的顧如是被晾到一邊兒,連翻看賬本的機會都沒有!
鄴城酒樓,顧如是在雅間裡瘋狂灌酒。
她不明白師傅爲什麼要讓寒子念跟在鄭潭身邊,那個人不管對她還是對國師府都充滿了惡意。
雅間房門開啓,邢弈淺步走到桌對面,“師妹這樣酗酒對身體不好。”
“你滾!”顧如是猛然擡頭,狠戾咆哮。
許是沒想到顧如是這樣激動,邢弈微頓,原本想要邁過去的腳步,悄然落回原處,“我只是關心你。”
“我不需要你關心!這世上我最不需要的人就是你!”顧如是冷冷看着邢弈,“我恨不得你死。”
邢弈皺眉,“你還放不下師傅?你該醒醒了,師傅喜歡的人是小師妹,爲了她師傅連神兵都可以交出去,換作他人,你覺得師傅可能麼!”
“呵!師傅纔不喜歡蘇若離那個小賤種,否則師傅也不會把她逐出師門!”如果說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裡,唯一一件能讓顧如是作夢都能笑醒的,只有這一件。
邢弈卻不這麼覺得,“師傅把蘇若離逐出師門,那麼從現在開始,他們便不再是師徒關係,他日師傅真與蘇若離在一起,也不會被世人嘲笑,你不明白麼!”
身在局外,往往更能明辨事非。
邢弈的話好似醍醐灌頂,讓顧如是瞬間淚崩!
“不會的……”顧如是下意識握緊酒壺,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邢弈終不忍見顧如是流淚,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卻被冷不防拋過來的酒壺砸中額角,“我叫你滾——”
鮮血漫過眼瞼,滴答落在地上,邢弈愕然看向顧如是,眉壓一線,“你真這麼恨我?可如果不是你算計蘇若離,她又豈會反過來利用我來算計你!”
“別說了……我叫你別說了!”那一晚是顧如是的惡夢,是她自以爲輝煌人生中唯一的敗筆。
就在邢弈再欲開口的時候,顧如是腰間軟劍陡閃,狠狠戳進他的肩胛骨,“我說過,我恨不得你死!”
邢弈低頭,看着冰冷劍芒穿透自己身體,所有希望在這一刻覆滅。
他走了,生生拔出顧如是的軟劍,扔到地上。
臨走時他答應顧如是,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那夜之後,蘇若離帶着衛無缺在南域醉生夢死了三四天,直到衛無缺撐到吐她才捨得回神沐堂。
不想在拐角處遇到了熟人,還是兩個。
她出現時,秋意濃正拿劍指着楚林琅喉頸。
蘇若離想都沒想,直接衝到楚林琅面前,擋開秋意濃的劍,“你幹什麼!”
“蘇若離?”秋意濃微怔,片刻後收神,“原來外面傳言是真的,你當真成了神沐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