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鳳穆一行人離開錦鸞宮,蘇若離暗自舒了口氣,擡頭時正與沈醉四目相視。
“師傅,徒兒錯了……”
看吧,還沒等沈醉開口,蘇若離已經開始了深刻的自我檢討加剖析,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懂事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沈醉不語,轉身離開皇宮,順帶着把蘇若離也給帶回了府。
拿沈醉的話說,御醫院裡的藥材品級不夠。
彎月夜,月光清冷如霜,蒼穹似墨,繁星點點如豆,深夜的西郊樹林空曠寂靜,偶有鴉叫,驚的人心神皆抖。
數十道黑認驟然閃現,速度之快,稍縱即逝,這其中,不乏有大齊那位叱吒了半輩子的,蕭戰雄。
彼時蘇若離的那句話果然傳到蕭戰雄耳朵裡,並非他多疑,處在他那個位置,換誰都坐不住。
尤其關乎生死,蕭戰雄自然不會冒那個險。
其實他也想了,自己在府也就罷了,虎符還在沈醉手裡,倘若沈醉真有意投誠蕭君逸,他還有跑麼。
於是在沈醉離開府的下一秒,他便帶着手下幾十死士,連夜離開大周城,再作圖謀。
不想林中,突然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似蜂鳴,刺耳至極。
蕭戰雄揮手間,幾十名死士戛然而止,衆人圍蹙在蕭戰雄周圍,警覺看向四周。
黑暗裡,一道銀色身影彷彿閃電般由遠及近,數秒時間,那道閃電瞬息而至,待衆人看清,那哪裡是閃電,分明的穿着銀色勁裝的殺手。
一行四人,御劍而行,速度之快,恍如電閃!
不遠處,黑暗的角落裡,蕭君逸略有驚訝的看向龍辰軒,“你的人?”
“名曰‘破風’。”龍辰軒的回答,算是承認了‘破風’的歸屬。
靜謐的樹林裡頓時喧囂,刀光劍影,殺氣沖天。
四人鬥戰羣雄,卻沒有半分頹勢,勁風過耳,一道道銀色閃電劈開血霧,哀嚎聲在這詭異的樹林裡,綿延不絕。
隨着死士一個個倒下去,蕭戰雄心知大勢已去,可他死的不甘心!
“你們是誰派……”已是強弩之末的蕭戰雄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擋下氣吞山河的單鋒劍,倒退數步時喉頸驟涼。
他輝煌的一生,終止。
劍本雙鋒,所謂單鋒便是隻開一刃,殺人取命,皆留一線生機。
蕭戰雄死了,頭顱與身分解,血染綠蔭。
暗處,蕭君逸看到這樣的場景時,眸間如古井無波,靜如死水,彷彿眼前死的是與他毫不相干的人。
龍辰軒默聲不語,同爲皇族後裔,他最能理解蕭君逸的心情,自古帝王皆無情,只因他們的那份親情,早已在最初的宮廷內鬥險象環生中給磨沒了。
龍辰軒一聲蜂鳴,‘破風’遁離。
“戲還沒完?”蕭君逸挑眉之際,便有另一夥人出現在樹林裡,面對滿地屍首,那羣黑衣人懵了,萬般艱難之下,終於找到蕭戰雄的屍身,然爾,沒有腦袋。
“是鳳穆的人,朕總要把自己摘乾淨。”直到那羣黑衣人把蕭戰雄的屍體帶走,龍辰軒方纔從暗處走出來,月光下,那抹俊冷的容顏與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無爲,大相徑庭。
這樣的龍辰軒,爲蕭君逸所讚賞,惺惺相惜之感,由心而發……
天色愈暗,星光閃閃,浮雲掠過,月上中天,府的書房裡,蘇若離正趴在靠在窗邊的桌角上數星星,心裡唸叨着這會兒蕭戰雄應該是踏上黃泉路了。
這時,沈醉的視線飄際過來,“還疼不疼?”
沉默許久的書房終於有了動靜,蘇若離扭過頭,“師傅肯理我啦?”
見沈醉不語,蘇若離登時起身走到偌大桌案的對面,坐下來,一本正經的看過去,“師傅可以去查,這次真不是離兒惹事兒,是鳳銀黛自己找打……”
“這本拳譜你收好,三個月之後練不成,看爲師怎麼罰你。”沈醉冷不防拋過來一本泛黃的書籍,蘇若離接住後低頭一看,苦澀不已,這拳譜沈醉給過她一次,那時她還是凌紫煙。
“離兒不想學……離兒有輕功……”蘇若離想要推辭,卻被沈醉無比凌厲的視線給瞪回來了。
“有輕功還被人家打成這樣?”沈醉漠聲開口,視線落在蘇若離依舊有些紅腫的臉頰時,眼底散出掩飾不住的心疼。
沈醉一向護短,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身爲府的徒弟,再該死也輪不到別人動手,所以纔會有夏侯府滿門皆滅,死相悽慘。
“她更慘一些吧……”蘇若離呶呶嘴,卻還是把拳譜收在懷裡。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當她再遇什麼麻煩時,便可使用前世的武功而不被人懷疑。
就在這時,炎冥現身。
“主人。”
炎冥音落時,沈醉示意其緘言,轉爾看向蘇若離,“今晚住在府?”
“不要,今天是雙日子,龍辰軒死也要死在錦鸞宮!”蘇若離狠呆呆的表情看的沈醉惆悵不已,“師傅,離兒走啦!”
且在蘇若離行至門口時,沈醉忽然叫住她,“你喜歡皇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得蘇若離心神皆顫,彼時他這麼問過自己,那時的對象還是龍皓北。
“怎麼可能!他哪有師傅玉樹臨風呀,離兒要喜歡也是喜歡師傅!”蘇若離扭頭時,露出一個的笑臉,眉眼皆是崇拜。
莫名的,沈醉心底劃過一絲暖意,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雖然不似小時候那般粘他,但心裡,他還是第一位的。
他也必須,是第一位的……
待蘇若離推門離開,炎冥再度開口,“主人,屬下在城郊找到蕭戰雄,只不過……他已死,頭顱不知去向。”
‘啪—’
手中狼毫斷成兩截,沈醉眸色驟寒,眼底冰冷如錐,“是誰幹的?”
“屬下不知,但從那些死士的傷口看,該是高手所爲。”炎冥不敢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