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醉做了多少,他們之間隔的是殺身之仇,而龍辰軒,他有他的宏圖大業,只有自己,報着最簡單的想法,選的卻是一條最艱難的路……
深夜,九華殿內燈火微亮。
比起冬日裡的乾冷,初春的夜多了幾分潮氣,入骨寒涼。
燭光下,鳳銀黛臉色蒼白,手腕處纏好的白紗有血滲出,想是剛剛朝陶瓷罐子裡放過血。
“娘娘,這信裡說了什麼?”一側,翠枝小心翼翼湊過去,這是葉染修傳過來的密件,裡面寫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此前她依着自家主子的意思約過葉染修,卻被他拒絕了,在翠枝看來,這個太上苑的舊人,似乎格外神秘。
鳳銀黛沒開口,擡手將信箋遞到翠枝手裡。
待翠枝讀完,驚訝不已,“他竟然讓娘娘去殺八竿子打不着的鄭月,爲什麼呀?”
燭燈下,一隻幽綠色的蠱蟲正在鳳銀黛指尖來回繞轉,慢慢的,那蠱蟲彷彿嗅到了什麼不可抗的氣息,小小翅膀呼扇着飛到鳳銀黛另一隻手的手腕上,透過白紗,狠狠嘬下去。
‘噗!’
小小蠱蟲正在飽食,卻在下一秒,被鳳銀黛生生捏死。
“娘娘……”翠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雖然已經接受自家主子養蠱的事實,也經歷了不少血腥骯髒的事,但接受不等於習慣。
尤其是自家主子那股狠戾勁兒,越來越讓她心裡不安。
“許是想嫁禍給雲水謠吧。”鳳銀黛抽過帕子,抹了抹指尖,“也不錯,孫武的案子如果不是她去天牢探監,根本不會結的這麼糊里糊塗。”
“可……咱們要怎麼殺了鄭月?若像殺柔兒一樣,恐怕會惹人生疑……”翠枝上前兩步掀起燈罩,將信箋置於燭火間,燒個乾淨。
“自然要像殺柔兒一樣,否則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鳳銀黛睨了眼翠枝,“只要你不說,誰能生疑到本宮身上。”
翠枝聞聲,登時擱下正要罩在燭火上的燈罩,撲通跪地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一輩子都忠於娘娘!”
看着被自己嚇得縮成蝦米狀的翠枝,鳳銀黛推開椅子起身,走向牀榻,“睡吧。”
翠枝驚懼之餘起身,小顛兒着跑到鳳銀黛前頭,替她鋪好被子。
直至撂下牀幔的一刻,翠枝的心都沒辦法平靜下來,反爾越來越恐慌……
孫武死了,案子結了,柔兒則被皇甫逸南帶回府裡,擇日大婚。
皇甫逸南的癡情不僅感動了楚林琅,蘇若離,楚館裡每個女子的心,都有了鬆動。
此生若得這樣一顆心,死也值得。
錦瑟居內,楚林琅說完了皇甫逸南的事,又告訴蘇若離,洛清風昨夜離開,說是三日即回。
“他不回來誰又能找他呢。”蘇若離不以爲然。
楚林琅見蘇若離那一臉的嫌棄,不禁啞然,“其實他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惡,至少柔兒出事那日,他幫了不少忙,不是個壞人。”
蘇若離承認楚林琅對洛清風的評價,但她跟洛清風恩怨由來已久,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開心結。
當然,蘇若離可以保證,至此之後,洛清風不坑她,她也會適當收斂。
“對了,昨日那個眼角有淚痣的公子……”昨晚蘇若離走的急,楚林琅沒來得及問。
“你還記得太極弓麼?”蘇若離身子朝前湊了湊,小聲開口。
“君彥卿……就是他呀?長的還可以。”楚林琅客觀評價時,但見蘇若離眼神兒有異,淺笑道,“你莫不是以爲我對他動了心?”
“你心裡就只有衛無缺,不過說起來,那廝這段時間去哪兒遊歷了?”蘇若離終於在西川用完衛無缺之後,想起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
“聽說是回落霞山莊了,最近乖的很。”楚林琅眼底落寞,一閃而逝。
“他乖?你想多了……不說他,昨天君彥卿說震雷鏜在他手裡,你說他這話可信嗎?”蘇若離實在拿不準這個人,狐疑問道。
“震雷鏜?他跟震雷鏜有什麼關係?”楚林琅顯然是被嚇到了,“他還說什麼?”
“他說他要把震雷鏜給我。”蘇若離如實開口。
“給你了?”原諒楚林琅失態了,連音調都變得異常尖銳。
蘇若離搖頭,“我現在想的倒不是震雷鏜,而是君彥卿這個人,是什麼身份!”
依着蘇若離的意思,君彥卿對十大神兵肯定有所知,否則他不會想方設法跟自己搶太極弓,但他若真在意十大神兵,又怎麼會說出把震雷鏜給她這樣的話呢!
楚林琅思考之後,表示聊點兒別的吧。
且等君彥卿真把震雷鏜交到你手裡時,咱們再來仔細聊聊這個人……
在聊君彥卿無果之後,蘇若離唯一盼着的事,就是那廝快點兒聯繫她,然後再把她夢寐以求的震雷鏜交到她手裡。
算起來,十大神兵之一的天誅在她手裡,那時她與龍辰軒有矛盾時龍辰軒爲表誠意給她的。
驚夜槍也在她手裡,墨滄月的功勞。
若再加上震雷鏜,那麼十大神兵裡她佔了三件!
忽然覺得心裡踏實了呢。
御花園的臨湖涼亭裡,蘇若離想着想着,脣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意。
春意盎然,處處生機的御花園,偏又看到這樣一幅美人臨湖的美景,魏無極心情大好。
“無極拜見蘇後。”
某人正想美事兒,一時心馳神往便放鬆了警惕。
這會兒見魏無極站在身邊,蘇若離暗自懊惱,卻是笑面相迎,“二皇子不必客氣……”
原則上,作爲主人,蘇若離接下來當說‘請坐’,但蘇若離實在不想跟魏無極有太多交集,把魏無淵殺的不留痕跡,又滅的只剩下一撮灰,此人心機之深沉,手段之凌厲,她應該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