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寒公子怎麼能看得上顧府那個蕩—女呢?真是老天無眼啊!”方桌旁邊的食客狠拍大腿,“這讓我妹妹情何以堪!”
“關你妹妹什麼事?”對面同桌一本正經的湊過來。
“吾妹心儀寒公子差不多七年,還發下宏願,非君不嫁!”
“切,就你妹妹的長相,怎麼跟顧府那個臊狐狸比……”
“那怎麼,我妹妹勝在乾淨!整個淮南誰不曉得,那個段清姿不知道在多少男人牀上翻滾過,只怕如過江錦鯉數都數不清!”食客咂舌,“不過說起來,段清姿的身段倒是……讓人垂涎三尺啊!”
‘噗嗤——’
就在桌邊食客貪婪搓手的時候,一隻竹筷自窗口飛射過來,狠狠穿透方桌,立於桌面!
二人震驚之餘順着窗口看過去,只見對面三層高的醉宵樓雅間窗口,一張冷漠淡薄的臉赫然呈現眼前,尤其那雙眼,彷彿天山峰頂倒掛的冰錐,只對視一眼便讓他們心膽皆顫。
兩個食客哪還敢再看,當下灰溜溜的跑開。
整個酒樓的食客皆看到這一幕,原本喧囂的大廳,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髮可聞。
在淮南,你可以不知道當今皇上是誰,但一定要對寒子念這三個字有非常正確的理解。
得罪他,跟宣判死罪沒什麼兩樣。
事實上,那兩個人的確沒有認出來,與寒子唸對坐的那一位,正是當今皇上,龍辰軒。
“隱忠。”漆黑的眸子透出淡淡的涼薄,“去查剛纔那兩個人,本公子不希望在淮南,看到他們。”
隱忠領命,遁離。
“你想堵住悠悠衆口?”龍辰軒擱下手裡茶杯,微挑劍眉。
“沒有,我只是想告訴整個淮南的人,他們可以說,但是別讓我聽見。”寒子念淺聲抿脣,擡手給龍辰軒斟滿茶杯,“她會同意嗎?”
“她已經同意了。”龍辰軒說出事實。
“呵,那只是顧如是答應,她……”寒子念沉默,輕呷口茶,“她只怕這會兒正躲在哪個角落問候我寒門十八輩祖宗呢。”
龍辰軒點頭,這種事段清姿做的出來。
“爲什麼選在這裡見面,你就不怕讓顧如是看到我們在一起?”寒子念言歸正傳。
“鳳穆飛鴿傳書,清楚告訴朕你手裡有虎魄,朕要是不做點兒什麼,回去沒法兒跟鳳穆交代。”龍辰軒順勢瞥了眼對面巷口賣柑橘的商戶,薄薄的脣,抿成一線,“說起來,段清姿若嫁入寒府,你拿什麼給顧如是?”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想把虎魄還給子念?”寒子念擡頭戲言。
“這還是白天,喝茶。”
做夢呢!
寒子念淺笑,他既然做了選擇,便會義無反顧。
夜已深,蘇若離在將段清姿送回到顧府之後,回了客棧。
大局已定,她再叩着段清姿就顯得心裡有鬼了。
房間裡,燈火微亮,蘇若離推門進去便見龍辰軒在桌邊等她。
之前因爲‘暗器’的事兒,他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對話,後來蘇若離覺得自己過於矯情。
現在是什麼時候,前有狼後有虎,她卻在這裡因爲一點點小事兒鬧彆扭。
人家還沒攻過來,她這就要先從內部自行瓦解了嗎?
“我聽人說,皇上今天去見寒子唸了?”蘇若離一番心理建設之後,緩步走到桌邊,與龍辰軒臨面而坐。
“鳳穆來了消息,朕總要做做樣子。”龍辰軒不否認。
蘇若離點點頭,“做的對。”
“還有兩天寒子念就要娶段清姿爲妻,朕來……是想問問你,段清姿是自願的嗎?”龍辰軒試探着擡起頭。
“自願的。”蘇若離不可置否。
“雖然你說過段清姿嫁到寒門並不是一件好事,可朕能看出寒子念是真心。”龍辰軒欲言又止,“如果可以……”
“不可以。”蘇若離明白龍辰軒的意思,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事她也樂於看到。
可是相信她,段清姿若跟寒子念成了眷屬,那麼他們的下場只會陰陽兩隔,或者雙雙下地獄。
至少現在不行。
“朕相信你有堅持的道理,需要朕配合什麼?”龍辰軒頜首,後天那場大婚,他收到了顧如是的邀請。
“棒打鴛鴦……”
寒門顧府只用了三天的時間,便讓整個淮南煥然一新。
寒門娶妻,顧府嫁女,那份氣勢跟排場,堪比封后大典,大有舉國同慶的意思。
整個淮南大街,彩旗飄揚,紅毯鋪地,左右商鋪全數掛滿紅色燈籠,一片喜氣洋洋。
卯時三刻,一身喜服的寒子念駕棗紅千里駒繞街三圈,鑼鼓嗩吶震天動地,花轎緊隨,趕往顧府接親。
顧府門外已被圍的水泄不通,作爲淮南第一大盛事,看熱鬧的百姓簡直不要太多。
這時,伴着鑼鼓嗩吶聲越來越近,周遭百姓自覺讓出通道,且在寒子念出現時,一陣歡呼。
陽光下,一身大紅喜服的寒子念越發顯得俊朗無雙。
精緻的輪廓,眉峰淡如煙雨,高挺的鼻骨下薄脣如同含珠,尤其是那雙璀璨如星的鳳眼,眼眸微彎,帶着難以掩飾的笑意。
紅色喜服的襯托下,寒子念一身風華,絕世無雙。
顧府門口,盛裝相迎的顧如是揚眉啓笑,淡粉色的裝束略帶喜氣。
這種場合,炎冥並未現身。
“來人,傳話給裡面,就說姑爺到了。”門口處,顧如是看到寒子唸的剎那,心絃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