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正疼的死去活來,乍聽這話,登時就傻了!
“貴人饒命啊——”
哀嚎聲再度響起,傳遍整個教奴房……
要說教奴房,顧名思義,就是教導奴才的地方,整個皇宮,並不是每個犯了錯的宮人都會被送到教奴房,但被送進來的宮人,必然都是犯過錯的,或大或小而已。
紫鵑至今都記得她被髮落到教奴房的原因,那時的主子偷盜皇宮裡的東西到外面賣,東窗事發後把事情賴在她頭上。
她無力爭辯,就算爭辯也不會有人聽。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那時的主子死性不改,再次東窗事發後被依法處置了,爲此她特地到教奴嬤嬤那兒要求翻案,她是冤枉的,結果被打了一頓。
那一刻,紫鵑的腦海裡,方纔有了螻蟻二字。
“紫鵑?你怎麼來了?”陰暗的房間裡,一宮女吃力從木板撐起身子,卻被紫鵑快步扶穩。
“你快別起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榻上的宮女叫月牙,比她來教奴房的時間還要長,加上含竹,她們曾經跪過天地,結拜成異性姐妹。
爾今天含竹死了,死的那樣慘。
月牙也將命不久矣,她得了很嚴重的肺癆,如果不是紫鵑突然得道昇天成了錦鸞宮的宮女,月牙早就被張嬤嬤給扔進冷宮的枯井裡。
“剛纔在錦鸞宮伺候的時候聽到一個好消息,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告訴你了。”紫鵑說話時刻意回頭,見門口無人方纔繼續道,“那會兒御醫院的吳翰去錦鸞宮,我親耳聽他說已經套上雪柳那條線,過不了幾日他便會假意讓雪柳投奔府,其實不然,他是想太上苑的人誤會雪柳有反心,你知道的,被太上苑懷疑,雪柳的下場只會更慘。”
“吳御醫會不會真的喜歡上雪柳?”
“不會,春陽宮的白芷惜都懷了吳翰的孩子,不一樣被吳御醫給弄死了,這次雪柳跑不掉的,當初她害你成這樣,這是她的報應!”紫鵑壓低了聲音,狠狠開口。
月牙垂眸,“那就好,如此我便死的瞑目了,咳咳……”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倉皇且凌亂。
直到聲音消失,月牙方纔擡起頭,苦澀抿脣,“我不記得雪柳有欺負我呢。”
“她欺負的人還少麼。”紫鵑伸手替月牙掖了掖被子,“御醫來過沒有?”
“神醫都沒用,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月牙拉住紫鵑的手,“你以後跟在身邊,萬事小心知道嗎?”
“會的,我會很小心。”看到月牙說話有些吃力,紫鵑把她的手扶進被子裡,“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身邊陪着你。”
月牙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鑑於沈醉丟了那麼大的臉,蘇若離在屏退吳翰之後直接去了府。
且說入府第一件事,蘇若離藉着眼睛還腫的契機,大哭了一場,邊哭還邊把洛清風的祖宗十八代,挨着個的翻出來問候一遍。
對此,沈醉並沒有阻止,因爲自己徒弟罵的太歡,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直至蘇若離口乾舌燥,沈醉方纔趁其喝水之際,寬慰開口,“爲師也沒想到洛清風竟是那種卑鄙小人,好在尉老國公的孫兒沒事,否則他有違醫道。”
原本沈醉還指望蘇若離安慰他幾句,現在看來,他若不叫停,自己這位好徒弟絕對能哭到天黑。
“哼……哼……別再讓離兒見到他,否則抽筋扒皮……管叫他不得好死……”蘇若離坐在藤椅上,抽的都要背過氣一樣。
看着眼前這位小徒弟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沈醉無奈扯脣,淺笑失聲,“你若真想替爲師找回公道,便好生修習爲師給你的那些醫書,你若能在半年時間裡醫術攀升到你大師姐的一半,爲師便後繼有人了。”
“師傅還沒有大師姐的消息嗎?”蘇若離聞聲抹淚,頂着一對紅核桃看向沈醉,因爲腫脹,原先水靈靈的大眼睛不見了,只剩下狹長的兩道縫兒,自這兩道縫隙裡散出的嗤然,便顯得不那麼真切。
“還沒有,不過爲師沒有放棄。”沈醉眸色略沉,字字如堅。
蘇若離沒有再問。
何必呢,明知道沈醉只會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樣,她又何必給自己找虐。
差不多又在府的書房裡抽泣了半柱香的時間,蘇若離方纔離開。
之後,沈醉喚出炎冥,命其無論如何都要聯絡到紅塵軒主,把自己欲與其交善的意圖傳達出去。
炎冥不解,“屬下以爲,在尉遲銘宇身上動手腳的,未必是洛清風,也有可能是……”
“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三大勢力我們沒有掛靠到任何一股勢力上,如今紅塵軒做爲後起之秀,我們決不能錯失這個機會若紅塵軒能發展起來,最好,發展不起來……”若發展不起來,他也不搭什麼。
沈醉如是想。
見主人心意已決,炎冥領命,遁離。
且說自府離開,蘇若離便到楚林琅的錦瑟居坐了半個時辰。
除此之外,她還去找趙柔談了談心,順便安撫了一下被她扔在錦瑟居里的卯宿兒。
嚴格來說,身爲暗衛必須時時跟在主人身邊,而在去過尉國公府之後,蘇若離便將卯宿兒甩手到楚館,用時擺擺手,不用就長期寄養在這裡。
原因很簡單,以她的武功,以她的輕功,暗衛對她來說是個麻煩。
誰保護誰尚未可知。
起初蘇若離覺得以卯宿兒耿直boy的個性,必然覺得自己受到輕視,自尊心受到一萬點暴擊。
事實是,卯宿兒竟然在這裡呆的十分安穩,甚至在蘇若離出現的時候,流露出樂不思蜀的情緒……
夜已深,蘇若離百無聊賴的回到皇宮,入院便見紫鵑從廳內倒身出來,恭敬關緊宮門。
“誰在裡面?”輕柔的聲音陡然響起,紫鵑猛然一驚,跳腳轉身,雙手狠捂住胸口,直至看清對面之人方纔狠舒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