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江湖與朝堂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給沈醉面子,並非因爲沈醉身爲大周國師,是因爲他在江湖上,亦有威望。
至於蘇若離,皇后如何?他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
眼見唐玉書端着一碟包子與自己擦肩而過,蘇若離死命順氣,“洛清風。”
‘砰!’
唐玉書聞聲陡震,手中托盤砰然落地,包子滾的滿地都是。
“若唐公子有意相談,請。”看唐玉書的樣子,這事兒怕是有希望了。
果然,唐玉書完全忘了自己是來給衛無缺送飯這件事,轉身直接走出房門,回了自己房間。
蘇若離不敢怠慢,登時小顛兒着跟了出去。
“回來……蘇若離你回來!你們倒是把繩子給老子解開啊!我怎麼吃飯啊!”房間裡,衛無缺絕望的咆哮聲,迴盪在整個楚館上方。
隔壁房間,唐玉書正襟危坐,眉目清冷,那張臉看上去斯斯文文,卻滿覆寒霜。
蘇若離進門時,寒意侵襲,怨氣極重。
“皇后想聊什麼?”唐玉書明知故問。
“本宮多少知道些唐公子與洛清風當年的恩怨,如果唐公子肯拿貪狼斧交換,本宮倒是可以替唐公子出頭,讓洛清風吃吃苦頭。”蘇若離說的特別簡單,也特別直白。
見唐玉書目色陰沉,似在思考,蘇若離補充道,“弄死他都行。”
話雖如此,但以蘇若離對仇恨的理解,一般深仇大恨都不希望仇人身死道消,求的,大抵都是生不如死。
推己及人,蘇若離覺得唐玉書應該不會要洛清風的命。
“洛神醫並非普通人,唐某如何知曉皇后娘娘不是誆我?”唐玉書眉峰微挑,眼底冷光極盛。
蘇若離知道那雙眼中隱隱燃燒起來的火焰不是衝她,但心裡不免抖了兩下。
“唐公子想怎樣?”
“如果皇后娘娘可以讓洛神醫在楚館住上幾日,且日日夜夜都有姑娘伺候,那麼貪狼斧的事,唐某便應了。”唐玉書薄脣淺抿,字字冰冷,如珠落玉盤,擲地有聲。
“成交。”倘若不知過往,蘇若離真懷疑唐玉書是不是真的跟洛清風有仇,這樣的待遇不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咩!
但蘇若離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她所想便不會停留在那麼膚淺的層面。
唐玉書所求,不過薄情二字……
蘇若離走了,臨走時看都沒看衛無缺一眼。
反倒是唐玉書,在蘇若離走後回了衛無缺所在的房間,屈尊將地上的包子撿起來擱到衛無缺面前,之後斷了麻繩,就那麼一口一口的看着衛無缺吃完,再把繩子綁緊……
皇城南郊,護城河外不到五米的地方,周寫意正站在一個坑裡,手握鐵鍬,奮力揚土。
終於,那深坑至周寫意腰間且腳底有水滲出來的時候,站在坑外的唐見雪叫停。
“可以了?”
且說今日一大清早,周寫意剛到楚館就被唐見雪拉了出來。
路上,唐見雪告訴周寫意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她已經配出周寫意所中之毒的解藥。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壞消息。
壞消息是唐見雪已經想好了給周寫意下什麼毒,怎麼下毒,纔不會讓蘇若離把毒解開。
唐見雪說的十分複雜,差不多要二十幾道工序。
周寫意總結之後,就倆字兒。
活埋。
眼下週寫意看着自己給自己刨的齊腰深坑,欲哭無淚。
別人娶媳婦要錢,他娶媳婦要命。
“你站好,別動!”唐見雪接過周寫意手裡的鐵鍬擱到一邊兒之後,把自己背後背的大包裹拿下來,擺在地上攤開,各類藥材至少五十來種。
“你別小看這些藥材,隨便拿出一種毒性都了不得!”唐見雪邊說話,邊將那些藥材分先後順序朝坑裡扔。
周寫意想哭,“唐姑娘,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乖乖站在坑裡讓你下毒?”
愛是什麼?
只求付出,不問回報。
周寫意私以爲他做的這些,似乎沒有更好的解釋。
“你對你家小師妹有信心嘛!”唐見雪半點沒朝周寫意引的道兒上想,還朝他哼了兩聲,“你放心,我會讓你後悔的。”
周寫意無語,此刻他只恨唐門門主,何以在生孩子的時候把智商都留給了兒子,這樣重男輕女是不對滴。
“一會兒你會覺得腳麻,不過別怕,就一陣兒!”唐見雪安慰的同時,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那個……如果你不是特別忙的話,我們可以先問問背後那兩位大哥大嫂是不是來問路的。”順着周寫意的目光,唐見雪下意識回身,這方看到不知何時,她身後竟然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花布緞袍,男生女相,塗脂抹粉,站在那裡雙腿併攏,微微彎曲,整個身子自然而然的靠在女子身上。
女的一身黑袍,方臉闊額,兇目肥脣,唐見雪見過醜的,但形象這麼接近母夜叉的卻是頭一遭。
“長的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唬人就不對了,你嚇壞我了知道麼!”唐見雪從來也不是樂於助人的好寶寶,問路,你找不找路別出門吶!
“你說什麼?”別看寒雙長的醜,但她想的美,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一般在實力面前,沒人敢揭穿寒雙自欺欺人的謊言,但總有幾個沒有眼識的,揭穿之後的結果就是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會兒,唐見雪便是這些個沒見識的其中之一。
“說你醜。”唐見雪絲毫不覺得危險逼近,但她也覺出眼前二人不好對付,所以那些本來應該給活埋周寫意當作料的藥材被她暗自攥在手裡。
深坑裡,周寫意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