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翼招手喚過一名士兵。那人抱着整疊的餐盤,殷勤的給高翼及其隨從發放着餐具。
這餐盤類似後世大學生食堂所用的餐盤一樣,在一塊鐵皮上,衝壓出盤子碗的形狀。高翼等人拿上餐盤,順着流民的隊伍排在隊尾,向第三張發放食物的餐桌緩緩移動。
前方,已發到食物的流民不時地發出驚呼:“啊,好香!”,“咦,有肉啊!”,“這簡直是丞相家吃的食物……”
白浩然耐不住好奇心,焦急的探頭張望。那個熱氣騰騰的大桶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越靠近掌勺的廚師,越覺得空氣中充滿了甜甜的肉香。白浩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帶有這樣濃郁香味的食物究竟是什麼。
可他前面還排着王祥,他看到王祥也伸長脖子,向飯桶處張望,似乎也很急切。可王祥前面排着高翼,他不慌不忙地隨着隊伍移動。他身後的王祥、白浩然也只能忍受着香味的煎熬。
這頓飯是土豆燉鯨肉。現在是捕鯨季節,大量的鯨肉來不及消化,只好在熬製鯨脂時,當燃料焚燒。因爲海洋動物的肉不能存放,一旦變質就會產生肉毒菌,這是一種劇烈的毒藥。每克肉毒素可以毒死一個團的人。
這羣流民的到來,正好幫助三山消化了多餘的鯨肉。所以三山的飯桶裡,鯨肉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土豆的數量。
鯨魚是一種哺乳動物,它的肉比小牛肉還要細嫩,比鹿肉還要香滑。而三山有可以說是中國最早覺悟到食用香料燒飯做菜的國度,這樣香嫩的肉添加足夠的香料,輔以辣椒佐味,配上土豆,要澱粉有澱粉,要蛋白質有蛋白質,簡直是一個營養全餐。
流民們乍一吃上這樣絕美的,超越當時時代一千餘年的食物,也難怪他們認爲這是丞相家吃的食物。即便是王祥、白浩然這樣的官宦世家,也從未嘗過這麼美味的食物,他們舔乾淨餐盤,意猶未盡的望着分發食物的餐桌,眼裡充滿了渴望。
此時,在第四張桌子上,士兵們還在緊張的搬卸着成箱成箱的物資。三山的海運採用類似後世集裝箱式的運輸,所有的貨物都裝入箱中,整整齊齊的麻在貨艙裡。故而白浩然看着他們在忙碌,卻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
“吃飽了沒?”,高翼關心的詢問王祥與白浩然:“許多百姓還沒吃飽,你倆去做個表率,再去要份飯。”
王祥心中感動,他知道高翼這種說法,是看到他意猶未盡,估計到他的面子故意採用這種說法。他站起身來向分發食物的那張餐桌走去。
白浩然不知情況,他驚訝的問:“吃了還可以吃?這樣一頓飯開銷多大啊!……我們這纔來了800多人,後面還有8000人不止,如此吃下去,三山哪能供得起。”
高翼溫和的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去盛飯。
王祥跟着高翼而來,他的行爲沒有在流民中引起效仿。白浩然出動,則情況不同了,有幾名大膽的流民也腆着臉,端着餐盤排在他後面,又領上了一份飯。
見到他們沒受到拒絕,沒受到呵斥,許多流民也行動起來。不一會兒,那張餐桌邊有圍攏了一大堆人。這次他們知道排隊了。
大地在震動,第二張桌子上沒發完的餐盤,在桌子上跳動不止。
正在排隊打飯的流民們驚恐不安,剛準備四散逃移,看到高翼仍端着餐盤,有一勺子沒一哨子的吃飯。周圍的士兵則顯出一幅懶洋洋的憤怒神情。他們又鎮定下來,緊張的盯着高翼,等待他作出反應。
“這幫小崽子,塵土飛揚的,讓人怎麼吃飯?”高翼滿嘴含着食物,憤怒地說:“樹王旗,讓那幫小崽子來這裡覲見。”
赤紅色的王旗樹了起來,在紅色的旗面上繪了一隻黑色的戴王冠的鷹,這便是高翼的王旗。
鷹神的崇拜是草原民族自上古時期就存在的。高翼因爲名字裡有“翼”字,所以他的王旗就簡單得繪了一隻鷹。這隻鷹不是側視圖,它以正面圖案出現,身體前傾,左右對稱的兩隻翅膀展翅欲飛,頭向左傾,頭頂是一隻黃色的王冠。
流民看到高翼和藹的排着隊,跟隨大家按秩序領取食物,只看到他們的縣令白浩然對此人很恭敬,卻不知道高翼的身份。王旗樹起來後,他們也不明白這個旗幟代表的意義。但長途奔來的鳳城守衛隊卻明白這旗的意思,頓時,大地的抖動平息。
“王在!”、“王在前面”、“下馬!下馬,兔崽子們,下馬步行!”一陣陣紛亂的喊聲響過,流民們這才知道,原來那位帶着白癡式的微笑,排在他們後面領飯的人就是此地的王。
呼啦啦,流民們跪倒了一片。隨之,一大堆身着紅色皮甲的騎兵,屏聲靜氣地牽着馬,悄悄摸入了大東港碼頭。
“我們的王,祝您長壽,祝您心情愉快,祝您……”,領頭的騎兵首領心驚膽戰地向高翼叩首。
“我心情不愉快,很不愉快”,高翼繼續端着餐盤,一邊吞嚥着食物,一邊惡狠狠地說:“我昨天發了調兵符,讓你們調集4個連(1000人),今日一早到達這裡。請問,現在是什麼時間?嗯哼,告訴我,拖延軍機,這次我該處罰誰?或者,你們庫莫奚族不把自己當作三山領民,不認可我發出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