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邪氣困住她的身體,象一隻隻手牢牢的抓着她,憐星一驚,身體裡同樣的氣息流轉開來,已然將那藤蔓一樣牢固的邪氣轉瞬吸收。
只是一點點的時間對彝魅來說已經足夠,黑袍包裹着的一團邪氣,迎面撲向憐星,怪笑聲突然間已到耳邊,縱然功力在身,她還是無法躲過這凌厲的一擊。
全身的勁氣運行到頂點,無形的勁氣從掌中彈出,直直的迎向彝魅,兩氣交匯的瞬間彈出強大力量,憐星一閉眼,她已經來不及張開護身真氣。
一雙手臂從身後繞上她的腰,後背瞬息貼上一個寬厚,同時,她聽到一聲龍吟,震懾天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黑色身軀撞向彝魅的方向。
血紅色的眼,終於露出了恐懼,一聲顫抖的驚叫,“冷曜痕!!!”
‘神龍無極’,他最得意的殺招,憐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冷曜痕會選擇擊殺彝魅而保全她。
他的三教穩定,他一直的隱忍……
“砰!”一蓬血雨,從被黑色神龍包裹的黑霧裡彈射而出,衣袍緩緩的飄落,裡面空無一物,血腥氣中,虛幻的一道影子向門口衝去,淡的幾乎看不清楚。
冷曜痕身體飛掠,手腕揚起,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吸力,那飄飛而去的影子眼見着已到了門口,卻逐漸慢下了速度,最後竟然倒飛而回,落在他們面前。
那黑影落在他們腳下,半天沒有動彈,憐星並指爲爪,就要吸出他的魂魄,不料手一擡,卻被冷曜痕抓着。
她詫異回頭,只看見他微微搖頭的臉,目光如電,盯着地上的黑影。
黑色的虛影動了動,微弱已極的聲音輕輕的飄出,“冷曜痕,既然血遁都逃不過你的‘神龍無極’,我無話可說,滅了我的魂魄,三教都是你的天下。”
“如果不是你去而復返偷襲於她,你也不會有現在的下場,我本無意對你出手,更不稀罕什麼三教之主的位置,雖你千年功力毀於一旦,魂魄未散,相信你也能再度修煉成型。”冷曜痕輕輕的嘆了口氣,“只是彝魅,你我雖同爲三教中人,心性修煉各不相同,我饒你一命,卻不能說對你完全放心,少不得,留下個保證。”
“哼……”彝魅一聲冷嗤,“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想要我邪主的地位?”
冷曜痕沒有半分惱怒,高貴冷凝的站在他面前,嘴角微動,“你要這麼說也行,你如今只剩魂魄而無形體,如若我放出消息,只怕不必我動手自然有人尋你,你立下血誓,答應他日任我驅策一件事,我便嚴守這個秘密,信不信你自己決定。”
那個影子不斷的晃動着,終於,其中射出一道光,沒入了冷曜痕的掌心,彝魅恨恨的聲音喘息着傳來,“他日,你若執魔君令牌,我自然聽你驅策,但是隻有一件。”黑影掠過,搖搖擺擺的消失在洞外。
憐星不由的看着冷曜痕的掌心,白皙修長的手指,瑩潤的手掌,誰又能猜想,這其中居然藏着能調動整個三教的令牌。
冷曜痕手指微彈,那黑色的神龍化做一縷清風,消失在他的手中,他腳步一晃,不自覺的伸手扶上身邊的石壁。
他的脣,微微顫動着,面白如紙,尋不到一點血色,手中黑氣一散,寒隱桐的魂魄上的光芒急劇黯淡,即將熄滅時,冷曜痕掌心中的黑氣漸漸又濃了起來,只是脣邊,慢慢滑落一絲紅色。
“曜痕!”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衣袖拭上他的脣邊,雪白無暇沾染了紅色,刺眼燒心,她只覺得心頭酸酸的疼,掌心貼着他的後背,緩緩渡入自己的氣息。
上一次,他在用過‘神龍無極’後,也是這般半晌動彈不得,強自支撐着自己的虛弱不讓她看見。
殺傷力越大的招式,反噬力也越是驚人,他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而他的兩次使用,都是因爲她……
“如果不是你的亦真亦假,只怕騙不到他重新回來,不然便是‘神龍無極’也傷他不得,我說了,你有做小魔女的潛力。”他眨了眨眼,居然還能笑出聲。
“你……”鼻子一酸,因爲他此刻微笑的溫柔眼神,“你的傷……”
冷曜痕慢慢闔上眼,“我沒事,你一直這樣慢慢的輸着氣,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斷,知道嗎?”
她重重的應了聲,看見他掌心的光球慢慢的變大,被她護着的銀絲靈蟒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手中,被那光球一點點的吞噬,最後與那幾個光點同時困在球中。
小蛇開始不斷的四下亂竄,身體用力的撞上光球,又被猛彈了回去,每一次當它撞上球壁時,憐星都能感覺到他體內氣息的震動,而每一次震動,都被他無聲無息的忍耐了,似乎根本不曾造成過任何傷害。
慢慢的,小蛇不再動彈,躺在他的手心裡微弱的呼吸着,而那幾個光點,一個一個,貼着小蛇的頭頂,逐步的一點點的融入。
時間對於憐星來說,是漫長而可怕的,冷曜痕體內的氣息弱的讓她吃驚,時斷時續的一點點流入內府,而將魂魄打入靈獸體內,是容不得一點氣息控制的失誤,不然不是魂魄受損,就是靈體被傷。
她能感覺到,紊亂的氣息在進入他的內府後,流出時卻如同平穩的小溪。
冷曜痕全副修爲,拼盡真元,爲了寒隱桐這一次的融合,而他出手的理由,固然有他口中爲了三教的原因,還有一部分,肯定是因爲她。
當所有的魂魄盡皆沒入蛇身後,冷曜痕身子一震,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她的懷裡,此刻的她才發現,他的胸口,早已溼濡一片,撫過,滿掌鮮紅。
當她的氣息流入他的身體裡,才驚訝的發現,所有的筋脈早已經傷痕累累,殘破不堪,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溼透。
她不敢動,雙臂環繞着他,他的蒼白的面容,就在她的肩窩處,安靜的睡着。
手指擦過他的臉龐,眼前浮現的,是他冷靜自持時那淡笑風雲的瀟灑,想起的,是那雙深紫色的眼臨敵時的從容,看着她時的溫柔。
她一點一點,仔細的擦過那脣角邊殘留的血漬,就在幾日前,他還曾狂暴的吻上她,以火山爆發般的吞噬力燃燒掉她的理智,那時候,他黑色的發,與她交纏,讓那發間的水珠滴落,融合,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每次,都是他用手摟着她,似乎保護她,已成了一種習慣,第一次如此抱着他,這感覺雖然陌生,卻讓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奇異的感覺。
一種心疼,酸楚,卻隱約驕傲和甜蜜的感覺。
她的雙臂,似乎佈下了奇異的結界,隔阻了一切,只有她和他的存在,沒有了紛擾世事,淡漠了時光流轉。
鼻間,有一股幽冷的淡香,屬於他獨特的味道,她彷彿看見,他頰邊的鬱金香在悠然綻放,手指掠過,想要學他一貫的動作,瀟灑的拈住,卻發現,那是綻放在他鬢邊的花朵,旋即失笑。
他真的有一副完美的容貌,只是他不同於寒隱桐,喜歡將那份英俊媚色展露在外,他的俊秀,是魅惑的,因爲那雙眼中,藏着無限的心事,永遠看不穿,讀不懂。
她想知道,卻害怕知道,怕自己對他用多了心,會再也忍不住不去看,不去想,他就像那月夜中盛放的鬱金香,便是開放了,依然包裹着神秘。
低下頭,淺淺的在他脣角一啄,心頭狂跳,她飛快的別開眼。
心頭感應到什麼,她四下尋找着,在冷曜痕的掌心,她看見一閃的銀光,那頭上一對墨綠色的雙瞳,細細的半眯着,似睡非睡。
就在剛纔,那揶揄的偷窺,她分明沒有感覺錯誤,是?還是不是?
她羞澀的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握着冷曜痕的大掌,十指交扣,掌心貼合,她就這麼傻傻的看着,感覺着這屬於她的片刻溫馨。
“剛纔,那算是獎勵嗎?”聲音雖低,在她聽來,不啻於五雷轟頂,臉頰燒燙,目光閃爍着不肯擡起。
冷曜痕手掌輕動,擡起了與她交扣着的手,舉到脣邊,柔柔的一吻,她想抽開,又不想抽開,片刻間的猶豫,已被他細細的吮上指尖。
他胸膛起伏,擡起在她肩窩處的臉,目光望進她眼眸深處,“我知道你想要‘幽曇草’,如果我說,爲你採來‘幽曇草’的代價,就是要求你永遠留在魔界,留在我身邊,你可願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