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雖然什麼都沒有說,這是從他們的衣着以及舉動上來看,他們的身份已經是昭然若揭。傅雅君冷眼看着他們,被她推開的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也不顧禮節拉着傅雅君的手就把她往馬車上面拖。
傅雅君卻怎麼也不肯動,他們見她如此也不敢擅自行動,一行人就僵持在這裡,不一會兒程安就來到了傅雅君的面前。傅雅君看着他,他已經換了一副裝扮,而且從周圍所有人對他的反應來看,這人地位應該不低,看來自己猜對了。
她走到程安面前,指着老婦人說:“我不放心她留在這個地方,你把她送回去吧。”
程安也不廢話,對她點頭行禮之後一擡手,便有一對人馬突然出現,他們拉起老婦人就把她往外面拽,老婦人看着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頓時呆了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其中一個男宗扛上了肩頭,轉瞬之間就失去了蹤跡。
傅雅君這才放心,對程安說:“我知道你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其他人我都信不過。”
程安低着頭道:“等得夫人如此信任,這是微臣的榮幸,微臣何德何能能讓夫人這樣放心。”傅雅君卻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她這話一出口,程安立刻變了顏色,他神色有些慌張,左右張望着似乎是在看向什麼人,但是礙於傅雅君在場他也不便多言,他臉色鐵青的親自扶着傅雅君上了馬車,傅雅君坐上了車之後,馬車立刻啓動,不再有絲毫的耽擱,兩個小丫鬟也緊緊的一左一右坐在傅雅君的身邊,把她夾在中心。
這一次不管傅雅君說些什麼,她們兩個人都沒有半分迴應,傅雅君也深感無趣,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想來剛纔那個人一定能夠將她的信息傳達出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目的地,然而出乎傅雅君意料的是,這位京城來的大貴人並沒有把宴會地點設在了雲龍鎮的府衙,而是定在了的玉龍鎮最好的酒家的頂樓。
她看着這唯一一家開門的酒館,有些疑惑,但是門前又迎一上來一位妙齡女子,她低着頭,就拉着傅雅君的手往上面走,也不給傅雅君任何反應的時間,傅雅君被她粗魯的行爲弄得有些氣惱,但是這女子的手勁,以及她十指如同枷鎖一般緊緊的圈住傅雅君的手腕。
等傅雅君終於喘過氣,停了下來之時,妙齡女子卻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傅雅君順着她跪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背對着她站在欄杆前,眺望着遠方的景色。
雲龍鎮家酒家在大正也是十分有名,傅雅君曾在京城中聽過它的許多傳言,其中就包括這裡的風光,這被稱爲大正一絕。
從傅雅君的角度望去,天色茫茫,周圍景象一覽無餘。遠處飄渺的山風婀娜的曲線綿延起伏,直至天邊,廣闊的草地好似湖水碧綠,一陣風吹過草面連綿起伏猶如波浪一般,更何況此時正值夕陽西下,餘暉從遠方羣山的缺口處流瀉而下,爲草原點綴着點點金光,看上去更是美不勝收,整座雲龍鎮彷彿靜臥在幽幽的湖水之上,待到夜色
深沉,更有霧氣從遠方蔓延而來,飄渺猶如仙氣環繞。
但是這一切的美好景色,都被那個轉過來的人驅散了,傅雅君看着他目瞪口呆,彷彿回到了從前,那個中年男子和老皇帝年輕時的模樣幾乎相差無幾,她看着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是對方先開了口,但是他說話的對象並不是傅雅君,而是跪在傅雅君身邊的妙齡女子。他語氣深沉,目光剛毅,身上頗有一番威嚴氣勢,但是就傅雅君看來,總覺得這氣勢有些後勁不足,彷彿一個被支架稱起來的華麗木偶。
此時男子說:“你先退下去吧。”
妙齡女子如如蒙大赦,立刻磕頭退了下去,傅雅君看着她離開之後才發現這座頂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她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先行禮道:“妾身……”
但她的自我介紹還沒有說完,那個男人就立刻開懷大笑,走到她面前把她扶了起來,說:“行了,你也別客氣,我已經從他口中聽過你的許多傳聞,如今親眼看到才發現他說的果然不假。”
他是誰?
傅雅君疑惑的目光讓那人反應了過來,他笑了一下道:“你應該還沒有見過我吧,我便是前幾天被髮配邊疆的二皇子。”
傅雅君聽了頓時大吃一驚,她目瞪口呆的樣子讓二皇子笑逐顏開,他將傅雅君引致酒桌邊,等她坐下之後才說:“其實那時是發生了許多事情,雖然我遭受了很多,但是也藉此明白了許多道理,你的丈夫說的沒有錯,的確是我過於天真和任性了。”
傅雅君聽了他的話,總感覺他話中有話,但是她又想起來蘇子祺對他所說的一切,當時二皇子的事情,蘇子祺也算是出了一把力,現在自己落到他的手上,將不知道會遭受到怎樣的對待。
二皇子卻看也不看她,只對着自己手中空蕩蕩的酒杯說:“也多虧了他,讓我成長了許多,母妃臨走之前對我說的話?我這才明白了過來,想來當時我也是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啊。”
傅雅君動也不敢動,二皇子此時擡起頭來,才笑道:“你看這些東西幹什麼?吃飯吧,這些都是我特意精心準備的,那個時候啊,蘇子祺每天都提起你,他把你形容的如同天仙一般美好,我因爲好奇,也曾經派人打探過你的消息,這些我都還記得,所以特地定做的,希望你能喜歡。”
傅雅君聽了尷尬地笑了起來,擡起筷子,隨便夾幾口菜勉強了下去,二皇子看着她僵硬的動作,有些不滿道:“難道你是怕我下毒害你嗎?”傅雅君還沒跪下謝罪,卻見二皇子每樣菜都嚐了一遍,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傅雅君卻不能在這樣敷衍下去。
她只得點點頭,儘量放鬆自己,兩人埋頭吃飯之後,二皇子接着道:“你知道現在,蘇子祺在什麼地方嗎?”
傅雅君聽了心下一沉,正題果然來了,她放下筷子笑道:“這我哪裡知道?你必然有所耳聞,自皇上南下之後出了一些事情,我先是被關着地牢之後又被神秘人就出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哪裡還有他
的消息呢?”
二皇子聽了,頗爲惋惜道:“怎麼你這裡也沒有?我來雲龍鎮之後曾經派人找過他?怎麼也找不到,周圍所有的人都一一查問過,但是他們卻也是一問三不知,這讓我十分頭疼,我只好把他們的心都挖了出來,掛着的城門口,希望那些人能夠有個教訓知道分寸,卻沒想到這麼做也沒什麼用,當時跟在你身邊的人我都已經一一查問過了,什麼也沒查出來,看來他們的確是沒有說謊啊。”
傅雅君下意識的手一鬆,筷子跌落在地,她彎下腰去撿,二皇子的動作卻比她快了一步,自從她手底下拿起筷子,看了看後說:“這都有些髒了,我替你換一副吧。”
緊接着他便意揮手便有一隊丫鬟走了上來,傅雅君一轉頭差點沒吐了出來,只見那些丫鬟身形都分外眼熟,定然是從侯府出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只不過她們臉上的皮全都被人扒了下來,眼睛也沒有了,只留下一雙黑幽幽的血洞。那些人似乎是被控制,舉動如不似常人,分外僵硬,傅雅君看着她們走進,差一點沒有從位子上跳起來,拔腿就跑。
二皇子看着她的表現十分滿意,從她們手中接過筷子,遞到了傅雅君的面前,傅雅君顫抖着接過,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二皇子又笑了起來,讓那些人站在旁邊伺候着,有她們站在旁邊,傅雅君哪有心思吃飯,只能儘量不去看她們,幸好的是,二皇子的興致也就到此爲止了,接下來他只默默地喝酒,不時的爲傅雅君佈菜。
傅雅君卻如何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她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肉,只挑了幾樣簡單的素菜,就着白米飯,嚐了幾口。
二皇子看着挑了挑眉,什麼也沒有說,帶到一頓飯結束,傅雅君站起身準備離開之時,他突然開口了,說:“怎麼,趙大人沒有叫你試探本王,看看本王到底打的什麼打算,皇上的情況究竟如何嘛?”
看來這個二皇子什麼都知道,沒準他和趙大人就是串聯好的,要來折磨她,傅雅君這樣想着,突然分外懷念蘇子祺,如果蘇子祺在她身邊,至少能給她一些安慰。
二皇子看傅雅君默不作聲,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間四分五裂,傅雅君嚇了一跳,瞬間跪下道:“妾身不知做錯了何事,竟讓王爺如此震怒,請王爺恕罪。”
二皇子又恢復了方纔的樣子,他豁達地笑着讓傅雅君起來,傅雅君不敢再跪立刻就站了起來,二皇子則行至她面前說:“夫人其實不必這樣害怕,我雖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對女子一向是特別溫柔的,不信你看她們,我不是繞過她們一條命嗎?還讓她們活下來,能夠再一次見到你。”
傅雅君擡頭看了一眼,瞬間就不敢再看,立刻低下頭渾身顫抖着,二皇子現在已經接近瘋狂,說錯了一句話就會招致殺身之禍,只得以不變應萬變了。
但是二皇子顯然十分不滿意。不過時間還早,傅雅君依照計劃要在這裡呆三天,這纔是第一天晚上就已經是這樣的狀況,那麼以後又會是怎樣的情形,她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