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以後,蘇子祺和傅雅君有過幾次相會,但時間都十分短暫,他們只是簡單的交換了一下彼此爲婚禮的準備,相互提了幾點意見,再開幾句玩笑,由於兩人都十分繁忙,對於這種閒暇的時光他們分外珍惜。傅雅君,因傅大老爺的禁令,除了蘇子祺以外也見不到什麼其他人,有時她甚至會感覺傅大老爺這個決定。
在這個關頭,要是還有傅家其他人起來煩她,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麼讓雙方都下不來臺的事情。青枝紅杏與院子裡的其它下人,這些天都忙的焦頭爛額,再加上天氣一熱起來,連傅雅君都不知不覺有些火氣上涌。
玉晨的功課因此而耽擱下來,不過幸好他十分聰明伶俐,非但沒有對這事有任何的抱怨,反而幫着傅雅君接人待物,甚至在她忙碌的時候,代替她做些簡單的賬目,傅雅君見他這幾日進步神速,更加捨不得他,還特意向傅大老爺請命,讓她帶着玉晨一起住到侯府去,得到傅大老爺的允許時,玉晨也很高興,想來這幾日,傅家上下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全都一一看在眼裡。
傅雅君撫摸着玉晨到耳邊的短髮,十分心疼他,若他不是這樣的身份,定然前途無量,不過等他們到了候府以後,她可以說服蘇子祺將玉晨收爲學徒,那麼,當他擺脫了爲奴的身份之後,在前途上定然大有助益。
這樣打算着,時間一日日過去,不多時已是半個月,傅勁鬆的禁足令也已經到了時間。傅雅君在傅勁鬆禁足之後,便再也沒有想過他,這種情況,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傅勁鬆,傅勁鬆估計也是有同樣的感覺,如此一來,她更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屋子。
傅勁鬆解除禁足的那一天,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江茜月。
江茜月看着傅勁鬆的樣貌,頓時紅了眼眶,傅勁鬆已經沒有了他們兩人見面當初的神采飛揚,反而神色萎靡,低垂着頭就要從她身邊走過,江茜月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傅勁鬆看都不看他一眼,硬聲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江茜月自然是明白傅勁鬆說話中所指的意義,他是指責她違背諾言將傅雅君刺傷他的事捅到了傅大老爺那裡。
她滿懷愧疚,看也不敢看他,低着頭說:“你是在怪我嗎?”
傅勁鬆道:“我沒有那個功夫,更何況這麼做也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他的話中只有疲憊,甚至連憤怒都沒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江茜月聽着他的話,猶如五雷轟頂完全不敢置信,她緊緊的抓住傅勁鬆的手,問:“難道你真是在怪我?”
傅勁鬆一把甩開她,說:“我哪有這個膽量,此時夜已經深了,江姨娘深夜來此被別人看到不好,還請姨娘趕緊回去吧。”
江茜月連連退後幾步,哀聲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怨恨我,可你受了那樣重的傷,我見你這麼痛苦,怎麼能忍傅雅君過的悠閒自在,憑什麼你就要一個人孤零零的來我這裡尋求安
慰,而她卻在喜滋滋地做她的侯爺夫人,這不公平。”
傅勁鬆睜開眼,他的目光中滿是痛苦,似是在嘲笑江茜月,說:“公平?我以爲你應該知道,這裡面是沒有公平的。”
江茜月頓時愣住了,他的話明顯戳中了她的痛點,她也不敢再接近他,而是背過身說:“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
傅勁鬆都有些好奇了,他問:“你還希望,我跟你說些什麼?難道你認爲,你我二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江清月連忙擡起頭,目光滿是急切,她一把抓住傅勁鬆的肩膀,問:“經過了這麼多天,你也應該明白,在傅雅君心目中,你到底是個什麼形象,難道你還不能死心?”
江茜月的話明顯激怒了傅勁鬆,他一把推開她,厭惡道:“她是怎麼想的,我比誰都清楚,只有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纔是剛剛明白,從你踏進傅府的那一天起,就不應該再抱着這樣的幻想,這些時日,我因爲愧疚一直容忍你,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了。”
江青月聽着傅勁鬆冷如冰雪的話,頓時紅了眼眶,她泣不成聲,顫抖着,似乎想要喚出他的名字,乞求他的憐憫,她伸出手卻被傅勁鬆動作極快地躲開了。此時,她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絕望緊緊的壓在她的身上,她半癱倒在地,無助的哭泣着,傅勁鬆卻再也不會被她的眼淚打動。
他越過江茜月就要離開,江茜月連忙轉過身徒勞的伸手想要挽留他的背影,見到傅勁鬆停下腳步時她頓時喜上眉梢,還以爲事情有了轉機,卻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傅勁鬆平淡冷漠的話語,他說:“以後,你得遠離傅雅君,以前那些事,我可以不在乎,但今後,如果你再想出什麼花招來打擾她,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句話無疑是斷送了江茜月最後的希望。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傅勁鬆早已經遠去,而江茜月只能趴在地上哭的極爲悲慘,老嬤嬤見時機到來,從黑暗中走出來,手裡抱着一件披風,披在了趴在地上的江茜月身上,將她扶起來說:“姑娘身子弱,趴在地上怎麼行?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她狐疑地環視左右,接着說:“這地方雖然偏僻,但也不是毫無人煙,姑娘在這裡哭,被人告到傅大老爺那裡,以後在傅家就更不好立足了呢。”
江茜月一把推開老嬤嬤,哽咽道:“立足?我現在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老嬤嬤很鐵不成鋼的說:“我早就叫你下手,你爲了害怕傅勁鬆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傷心,拖到現在。可他傷你的心的時候有過半分猶豫嗎?現在還不動手那可就晚了,你還猶豫什麼?”
江茜月此時只是哭的痛心欲絕,根本就沒有在意老嬤嬤在說些什麼,老嬤嬤看她這樣,一氣之下將一巴掌扇了過去,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寂靜的小院,她被打的止住了哭泣,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老人,半晌才說:“你這是幹什麼?”
卻見到老嬤嬤雙膝一軟,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腿說:“小姐,你什麼時
候才能明白,哭泣對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來說毫無用處,眼下襬在你面前的路也只有一條,便是和那人合作,待事成之後,你至少擁有了能讓你自由的金錢,不比繼續再傅家過這種生活要好得多嗎?”
江茜月聽着還是猶豫,說:“可是,傅大老爺對我還算不錯,就這樣要他性命,我實在是不忍心。”
老嬤嬤一把捂住江茜月的嘴巴,低聲道:“姑娘小聲些,這話也能說出口的?”她接着道,“就算傅大老爺對你不錯,可當傅雅笙那個小賤蹄子欺負你的時候,他有爲你說過一句話嗎?他做的也只是當小姐你被傷害至深之後,送瓶藥再說幾句無關緊要的安慰話,這樣廉價的感情這個值得小姐付出這樣多?”
緊接着,她又引導江茜月回憶自己在府中受的種種磨難,此時江茜月正爲和傅勁鬆悲痛欲絕,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再加上老嬤嬤這樣一慫恿,她竟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勇氣來,點頭應下了老嬤嬤的提議,對她說:“我知道了,他們竟然這樣對待我,我再怎麼爲他們考慮,他們只當我是個害人精,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把這罪名做實了,也勝過平日裡都憋着這麼一口氣。”
老默默聽着江茜月的話,極爲滿意摟過她,將披風給她仔細繫好,邊走邊說:“只是小姐,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你家已經答應了,那我今夜就回了那位,剩下的事,只要小姐等待時機便好。”
江茜月心裡雖然仍有一些猶豫,但還是硬着心,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日,日子倒也過得風平浪靜。
傅雅君已經將最爲麻煩的事情都應付了過去,一時間清閒下來反倒有些不習慣,此時,玉晨抱着書本走了進來還給傅雅君,傅雅君接過一看,竟是《大學》,驚奇道:“怎麼,連這你也看過了?”
玉晨點頭說:“這些天我抽空,已將四書全都讀了一遍,雖然讀得十分籠統,但大致意思還是明白的。”
他聰明才智遠超傅雅君的想象,傅雅君對他更爲喜愛,她拉過他的手說:“這些天倒是冷落了你,不過不用擔心,等咱們到了侯府,蘇子祺那邊現在有更多的書籍,他又是極爲博學的人,你有什麼不懂的儘可以去請教他,他要是欺負你,你也不用害怕可以來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傅雅君的話逗得玉晨笑了起來,膽子也大了些,說:“我相信小姐。”
傅雅君得到他的信任,顯得極爲高興,她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說:“你且放心,等到了那邊,我一定會好好找個師傅來教你,你將來不應該只在我身邊做個僕人,而是應該爬到更高的地方上去這樣,纔不會辜負那位教你讀書的父母的期望,你明白嗎?”
玉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兩人又說了些玩笑話,青枝紅杏走了進來看到他們兩人這般親近,笑着說:“小姐這樣喜歡小孩子,等那時有了自己的孩子,定然會把他寵到天上去了。”傅雅君害羞道:“什麼孩子不孩子?現在說這些,也太早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