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陶若意料的是,當她一轉過身就看到傅雅君正在站在她身後,她一身白色的長裙,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在陰森森的夜風襯衣映襯之下,整個人宛如鬼魅。
蘇子祺看到了她,雙脣微微顫抖,傅雅君完全不搭理地上跪着的陶若,陶若也不敢說話,她看了看蘇子祺,蘇子祺爲輕輕的揮揮手讓她退了下去,她便頭也不回地連滾帶爬走出大殿,一步也不敢回頭。
傅雅君沒有搭理蘇子祺,而是走到了痛哭不止的青枝面前,她歪着頭看着她問:“你在哭什麼?”
青枝瞪着猩紅的雙眼看着傅雅君,渾身顫抖着,但是說話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頭接着抱着紅杏,哭得更加悽慘。
蘇子祺是看不下去了,剛纔叫人上來把青枝紅杏都帶下去,卻被傅雅君制止了,她大呵一聲叫他滾出去,蘇子祺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是這種反應,連忙上前兩步想扶住傅雅君,傅雅君用力一把把他推開,似乎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蘇子祺有些傷心,但也知道現在的情形不能過多地刺激到她,就離開了,但他走之前,還將影衛留了下來,就是怕傅雅君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
很快房中就只剩下傅雅君和青枝二人,傅雅君來到毫無生氣的紅杏身邊,顫抖着要伸手去觸摸紅杏蒼白的臉孔,卻被青枝撥開了,青枝輕輕的抱着紅杏的頭,她只一味的哭泣着再也不看傅雅君一眼,傅雅君知道她怨恨自己這段時間的疏離,她想爲自己辯解兩句,卻完全找不出任何藉口。
傅雅君和青枝並排跪着紅杏的屍體旁,許久過後,當青枝哭的沒有那麼悽慘了,她才放下紅杏解下自己的衣裳,披在她的身體上對傅雅君說:“小姐,方纔是我過分了,還請小姐責罰。”
傅雅君看着她這副極爲恭敬的樣子,一陣心痛,想抱住她給雙方一個安慰,青枝快速躲開了她的擁抱,傅雅君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青枝又開始不停的磕頭,完全不搭理她現在風反應。
傅雅君收回手,過了好久她才說;“其實你也不必這樣,這裡目前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出來吧。”
聽她這麼說,青枝立刻頓住了,她的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傅雅君打了個激靈,等候着青枝的責問,許久過後,青枝冷漠如冰的聲音從她披散而下的長髮,間傳了出來,傅雅君聽到她問:“爲什麼呢?”
傅雅君也想問這個問題,爲什麼呢?
此時她才知道,她與紅杏之間的隔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這麼深了,她又轉頭看着紅杏的屍體,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她又接着說:“紅杏走的時候沒有跟你說什麼嗎?”
過了許久,青枝才從袖中抽出一份書信遞給傅雅君,她沒有擡起頭,依然將頭重重地抵在地板上道“這是她臨走之前特意囑咐我一定要給小姐看的,這裡面有她最後要說的話。‘
傅雅君接過拆開信封一看,上面的字盡是以血寫成,字跡猙獰無比,估計紅杏在最後的時刻,內心中一定充滿矛盾和掙扎。
傅雅君一邊看着,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原來紅杏早就明白了劉嬸的所作所爲,這一次劉嬸和玉晨一同從府中消失,也是由於她的幫忙。
傅雅君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她是紅杏的女兒,劉嬸當年與男子私奔,又慘遭拋棄,她不得已才進了府當了傅雅君母親的侍女,爲了將自己的女兒帶在身邊,劉嬸又把紅杏賣進了傅府,同時利用自己的人脈,把她調到了傅雅君的身邊,母女倆就這麼相見不相識的過的許多年,直到前幾天劉嬸纔對紅杏說出了事實,紅杏也是不敢置信,然而在劉嬸證據確鑿的面前,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母親。
劉嬸逼迫她必須背叛傅雅君,她萬般無奈之下也不能反抗剛相認不久的母親,只能按照她說的做,待她知道,劉嬸帶着玉晨遠走高飛之後,她便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多重絕望之下紅杏只能選擇最後這一條路線贖罪,她希望傅雅君能夠原諒自己。
傅雅君越看,眼淚掉的越兇,大顆大顆的淚水落在紙面上,染得書信一片血紅,過了許久之後,傅雅君才一把抱住了冰冷的紅杏,想揭開衣服看看她的臉,卻被青枝攔住了。
青枝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甚至抓的傅雅君手腕嘎嘎作響,傅雅君都沒有試圖掙開,過了好久青枝纔回過神來,又跪下去磕頭,傅雅君連忙制止住她,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問:“這件事情你也知道是不是?”“
青枝看着傅雅君又看了看紅杏,悽然一笑道:“她什麼事都不瞞着我,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傅雅君又看着青枝問:“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青枝突然冷笑一聲,對傅雅君說:“我就想看看,她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傅雅君從來沒有見過,青枝這個樣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做人真是無比失敗,對她身邊的人全都一無所知,她冷靜下來問:“你這是做什麼呀?”
青枝突然捂着臉哭,“我也不知道,看到她有母親,她母親和她一直呆在一起,我就覺得特別怨恨,當年我是和她一起賣到傅府。我跪在傅家的大門前,求了我母親好久,她還是有毫不猶豫的踹開了我的手,任由劉管家拖着我的頭髮把我拖進去。”
“這麼多年以來,我和她一直相依爲命,將對方當做自己的親人看待,而自從她與劉嬸相認之後,她便什麼事情都瞞着我,對我躲躲閃閃,如果不是我多番追問,她根本就不會告訴我,我在她心目中地位已經大幅下降,而且我看得出來,劉嬸根本就不是真心待她,所以我只想讓她吃個虧,讓她記住誰纔是對她最好的,我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啊。”
傅雅君看着青枝越說越激動,情緒崩潰之後又開始哭起來,她嘆了一口氣,反手將她牢牢抱在懷中,“你也真是傻啊,這有
什麼好嫉妒的呢?”
然而青枝卻泣不成聲道:“我不知道,當劉笙走了之後,紅杏急得團團轉,她害怕事情的真相被你知道就跑來找我,想我能給她出主意,而我卻諷刺她自作自受,說她害了小姐你,當時我就看出她是有些不大對勁,而內心中卻只被得意洋洋的情緒所掩蓋,根本無暇留意她的異樣,等我回來一看,就見她已經躺在牀上沒了氣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傅雅君聽了這些話之後,感情卻十分複雜,若是她毫不介意青枝的所作所爲,這根本不可能,而是讓她理直氣壯的責怪青枝,將她看做是導致這一切的元兇,也讓她於心不忍。
漸漸地,她放開了攬着青枝雙手的肩膀,青枝也明顯感覺到了傅雅君的作爲,她更加哀傷又什麼也不敢說,一味的哭泣着,傅雅君看着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毫無知覺的紅杏,一時間覺得有些荒誕,自己明明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還認爲到了侯府之後,他們的日子就會變好,沒想到命運如此殘酷,依然不會放過她。
她慢慢站起身向外面走,青枝連忙抓住傅雅君的手說:“小姐,那我應該怎麼辦?”
傅雅君看着她安撫道:“我不知道,我現在連我自己應該往哪條路走都不知道,不過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拋棄你的。”
青枝聽到這句話非但沒有露出半分喜色,反而愈發悲傷,傅雅君卻沒有力氣再去安慰她了,她甩開了青枝的手,任由她趴在紅杏的屍體上不停地哭,她走出門的時候,蘇子祺背對着她站在前方,聽到她走近的聲音,蘇子祺回過頭,就見傅雅君猛地衝進了了他的懷中,他長嘆一聲,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兩人緊緊相依什麼都沒有說。
過了好一會兒,傅雅君問過蘇子祺說:“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有沒有騙我?”
蘇子祺看着她,有些無奈地說:“如果你沒有這麼聰明,那麼你的人生也許會好過許多。”
傅雅君不敢置信,直覺推開蘇子祺的懷抱,然而蘇子祺卻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憐憫的看着她,什麼都沒有做。
傅雅君一邊搖頭一邊往後走,似乎想要逃離他的視線範圍之內,而她跑出沒幾步就覺得腹中一陣劇痛,她腳步一輛強就這樣撲倒在地,蘇子祺慢悠悠地來到她的身邊,從上而下俯視着她說:“爲什麼?你不在房中好好呆着呢。我調的香應該能讓你毫無知覺的度過這個晚上,你既然跑出來面對真相,那麼就要有直面它的勇氣,其實我很佩服你,畢竟有這種膽量的女人不多。”
聽着他的話,傅雅君只覺得渾身不住的顫慄,她沒想到自己的猜測居然是對的,蘇子祺看下的藥果然是墮胎藥。
當她聽到江茜月與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十分不敢相信,爲了蘇子祺找盡一切藉口,一口咬定,江茜月一定是在騙她,而江茜月只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充滿藐視道:“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是一個多麼愚蠢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