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
服侍我的丫頭小芹身手也是麻利的,一會兒就將我拾掇好了。身上穿的是二嫂的衣服。我的衣服都好幾年沒穿了,我也長高了不少,那衣服不能穿了。
給大娘阿瑪請了安,二哥便邀我去他院裡陪二嫂說會兒話。
二嫂身子重,平時都不出門的,聽說過兩月就要生了。
一入院子就看見二嫂正在縫着小孩衣裳。看着小孩衣裳我想到正等着我解救的十三格格的兩個女兒。心裡一陣急,眉又皺了起來。
“妹妹可又想着阿瑪讓你成親的事了?”二嫂停了手上的活擔心地望着我道。
“沒有,我只想出去。”我纔不怕他呢,我不結婚,也不犯法,誰能耐何我。
“二哥會幫你的。昨兒那事都是寶枝一人定的,也不知這寶枝怎麼老是存了心跟你過不去。”二哥坐一旁慢慢喝着茶。
“興許我在宮裡頭沒給家裡掙個位兒,阿瑪也不開心吧。”想那芝麻老爺整天想着發財升官,我沒給他掙個面子,他在惱吧。
二哥嘆了口氣,“等會子那位要續絃的五品爺就來了,寶枝娘已將彩禮都收了。”
彩禮收了我退回去就是。“二哥這個倒不怕,妹妹不缺錢的。”
“你今晚就出去吧,先回吉祥坊住幾天,等過些日子就去大哥那避避吧。”二哥替我打算着。我心裡滿是感激。
我正要說些什麼,這時小芹進來報說,阿瑪讓我打扮下去前廳。
“他來了。”二哥很擔心地看着我,二嫂也站起來握住我的手,“別怕,今晚你二哥會送你出去的。”
我回了個笑,“二嫂,幫我打扮下吧。”
沒我久,我看着鏡中的我,滿意地笑了笑,二哥二嫂在一旁卻顯得憂心忡忡。
“你這樣,被傳出去,哪還有人敢再來提親?”二嫂依在二哥身邊輕皺着眉看着我道。
“我就是要別人不來提親。”鏡中的我畫着黑黑的粗眉,紅紅的大嘴,嘴角還用筆點了顆大黑痣。這副尊容估計鬼見了都要怕上三分。
小芹被我的妝容嚇得退後一步,“小姐,你怎麼化成這樣?老爺會生氣的。”我不理會,走出二哥的院門時聽到二哥嘆了口氣。
一到大廳,那位五品大爺已坐在一邊捧着茶在喝了,只是現在他真不是喝茶的時候。因爲他一見我進了大廳就把口裡的茶給噴了出來,這實在有辱斯文。
阿瑪一見我這模樣就氣得臉發紅,一旁的大娘三娘也是吃驚不小。但是收了銀子的就是心狠,三娘在阿瑪斥我時堵住了,“呀,這死丫頭怎麼上這來了?小芹,不是讓你叫小姐來的嗎?怎麼將這死丫頭帶來了?”三娘看着發愣的小芹又叫道,“還不快點帶這瘋丫頭下去洗洗乾淨?快去!”然後三娘又對着五品大爺道,“爺,您瞧這下人做事總是讓主子不得省心。剛纔驚着爺了吧?老婦在這給爺陪個不是了,爺您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啊。”
那五品大爺尷尬一笑,“無防無防,夫人太過心慈,讓下人隨便了,以後嚴教便是。”他一笑皺紋就起了一臉。
“三娘,我就是雪韻啊,您不是讓我來這嗎?”我拆了她臺子。
“你,你胡說!”三娘驚慌地叫道,“小芹你是啞了還是聾了,沒長手腳嗎?還不快給我將她拉出去!”
小芹忙過來拉我,我一把將她甩開,指着三娘道,“三娘爲什麼叫雪韻來了又趕走?”
“你,你怎麼這副模樣?!”坐上面的阿瑪終於忍不住了。
“我怎麼這樣?我就是長得這樣啊,難道我不好看嗎?”說着我對着正發愣的五品大爺一笑,“爺你說我好看嗎?”這一問嚇着他差點將手上的茶杯掉了。
他顫抖着站起身對三娘說道,“這就是你們府上如花似玉知書達禮的三小姐?”他咬着牙道,“明日將彩禮一分不少給我退回!”說罷一拂袖,帶着兩小廝快步離了去。
三娘見那五品大員走了,便一下坐在地上嚎起來,“我的銀子啊,你賠我的銀子……”
阿瑪走了過來,臉色鐵青,揮起大手就要打我。幸好被大娘及時伸出雙手攔住,“你怎麼打孩子啊。”又轉頭對我道。“雪韻你先回去,等會子來跟阿瑪道個錯吧。”
我向大娘福了一禮,看也沒看一眼正嚎得起勁的三娘,離開大廳回到自個房中。
躺在搖椅上,想着剛纔的事,不禁又樂起來。
這家裡是不能呆了,好在二哥晚上就幫我逃出去了。想到這,忙將房裡的東西翻了翻,看有沒有要帶走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可帶的了。
用過晚飯,我就等着二哥來帶我出去。
二哥讓大娘幫忙支走了小芹,又拿了後門的鎖,我們便在深夜趁着他們睡着了悄悄溜出了府。
出了府,小月已僱了馬車在等我。二哥送我上車,叮囑我要小心。我感激地看了眼二哥,想說些什麼卻哽在喉間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