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時不時談上一兩句,蕭明軒一直將凌茗瑾送到了安之府門口才回去。
凌茗瑾對這本冊子上的詩詞堅定咬定是出自自己之手,那蕭明軒這個朋友也不能再去懷疑了,揣着這本堪稱瑰寶的冊子蕭明軒回到了蕭家別院,柳芊芊正在院子裡坐着。
蕭明軒打了招呼便進了屋,一會兒之後走了出來,他手中拿着幾張紙,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方纔他在那冊子上謄寫出來的詩句。
柳芊芊不僅是美女,還是人盡皆知的才女,蕭明軒心想她到底是個女子,與凌茗瑾的心性總能找到一些貼合,於是他就想讓她幫忙看看。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柳芊芊疑惑接過紙張細細品讀了起來。
一口氣讀完,柳芊芊煞是驚訝的擡頭說道:“好詩。”
“你也覺得是佳句?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蕭明軒苦澀一笑,雙眼盯着院子裡的那片菊花花圃。
“她?凌姑娘?”柳芊芊心覺詫異,凌茗瑾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模樣,何時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是啊,這幾首詩都是她寫的。”蕭明軒嘆了一口氣,摘下了腰間的酒袋子。
“還看不出凌姑娘在這反面有這麼高的造詣,有時候定是要向她請教請教了。”柳芊芊低頭看着手中的詩篇,心中對凌茗瑾的看法大爲改觀。
她想,能做出這樣詩篇的女子,會有怎樣的心腸?
“明日我要去國子監一趟,你可願去?”柳芊芊也是才女,對國子監這樣的地方應該是有幾分興趣的。
“我還是不去了,明天我有些事。”柳芊芊低頭繼續看着詩篇。
到底是姑娘家,蕭明軒不方便多問,聽她這麼一說,他點了點頭輕哦了一聲。
許久,柳芊芊深吸了一口氣,將看完了的詩篇交回到了蕭明軒手中。
“好詩,這等意境,我自愧不如。”
“我也想不透,以她的性子,怎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可這詩句擺在我面前真真切切,哎……”蕭明軒隨着一聲感嘆走到了石桌前坐下。
“凌姑娘經歷了許多,心性與我們自然不同,寫出這樣驚採絕豔的詩句,着實難得,若是她不做殺手不做商賈,也可以一手詩篇造就一個錦繡前程。”柳芊芊心性冷淡,看得比一般人通透,他們都是有大家庇佑的,而凌茗瑾卻是一人獨身還在被人追殺,縱使在那種情況下還想着建立了一品閣,這樣的怪人,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你說得也是在理,可我就是無法相信,與自己一直相處的人,居然是面面俱通的全才。”
蕭明軒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樣的全才。
“那是你眼界太窄,明日你要去國子監,怕就是爲了這事吧,聽聞這段日子陶品行名聲大噪了,那日在山上凌姑娘曾與陶品行談話,不知,到底說了什麼?”
陶品行身在長安二十餘載,要名聲大噪早就噪了怎會等到現在,偏偏那天,凌茗瑾也出現在當場而且與他說了一會兒話,現在見了凌茗瑾的這些詩篇,柳芊芊不由得懷疑起來了。
“我也覺得奇怪,她與陶品行素不相識,怎會上前與他說話,那日陶品行的三首詩我也研究過,與他以往的詩詞大有不同,其中,應該有些古怪。”蕭明軒右手輕敲着石桌桌面,雙眉皺如山脊。
“那你問過凌姑娘沒有?”柳芊芊與凌姑娘關係算不得好,平素也不怎麼說話,當日那件事她當時也未曾懷疑,只是現在見了這些詩篇有些疑惑了。
“她說與她無關,陶品行素有才子之名,許是那日發揮得好有了靈感,這關於陶品行的名聲,胡亂猜不得。”
涉及到一個人的名聲,蕭明軒也不敢胡亂猜測。
“也許是巧合吧。”柳芊芊低聲呢喃,起身回了屋。
看着離去的背影,蕭明軒恍然失了神,柳芊芊這幾日,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一向冷淡,要說不對勁的地方他也說不上,只是能感覺到她與往不同,難道是因爲是自己在不經意間,有傷害了她?
與衆位公子哥在紅袖添香嘻嘻了一陣的柳流風也終於回到了蕭家別院,他這個做哥哥的給柳芊芊帶來了一份禮物。
柳芊芊這幾日的不對勁他也看在眼裡,以往柳芊芊雖冷淡,但卻不會這般對什麼事就瞭然無趣,別人不知,他這個同胞哥哥怎會不知。
柳芊芊的屋子裡沒有點燈,婢女也早早的去歇着了,冷清空蕩的屋子裡,柳芊芊坐在桌前雙目無神的看着窗外那大片的菊花花圃。
柳流風輕輕敲響了屋門。
心中有事的柳芊芊沒有聽到,還是呆呆的看着花圃。
見屋內沒有動靜,柳流風又敲了敲,就他所知,柳芊芊沒有睡這麼早的習慣。
“誰?”聽到敲門聲,柳芊芊冷冷扭過了頭看着緊閉的屋門。
“芊芊,是哥哥。”
屋門大開,柳芊芊看到了提着一個盒子站在月關下的柳流風。
“大晚上的,你怎的來了?”這段時日,柳流風都是住在安之府的。
“見你心情有些低落,來看看你。”柳流風側身進了屋,將盒子放在桌上,他點亮了桌上的蠟燭:“大晚上的,也不點個燈。”
聽是埋怨聲,但掩不住濃濃的溫馨關懷。
“月光很亮,就懶得點了。”柳芊芊走到了桌前坐着。
“這些日子你是怎麼了,若是不喜歡長安就會旦城吧,爹爹孃親現在肯定是擔心死了。”柳流風邊說着邊打開了桌上的盒子,是一個木盒子,裡面裝的是榮錦記的糕點。“這是榮錦記的糕點,我買了些給你帶了來。”
“我沒事,只是,這段時間覺得悶了。”柳芊芊悻悻一笑,拿起了一塊糕點放到了嘴邊。
“還說沒事,你當我看不出來麼,芊芊,不是哥哥說你,你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裡,已經不說別人就不會知道不會擔心了,若是做些時日我有空了,就送你會旦城吧,在明軒身邊呆着,只會讓你越來越放不下。”
柳芊芊對蕭明軒依舊有情,不然這些時日她也不會住到蕭家別院而不是柳家的宅子裡了。
柳芊芊細嚼糕點的動作頓了一頓,沒有說話,別人都能看出的事,她卻一直妄圖欺騙自己,這是自己太傻,還是太天真。
“哥哥,長公主今日差了人來了,說是請我到長公主府坐坐。”
“長公主?她倒也是與我問過你,你若是悶得慌,就去坐坐,長公主也是個了不得的女子,對你而言是有好處的。”柳流風給自己到了一杯茶,長公主曾與他問過柳芊芊,現在差人送來了請柬也是正常。
“聽說長公主府裡養着許多面首?”柳芊芊黑亮清澈的雙眼看着柳流風。
正在喝茶的柳流風被問得臉頰緋紅。
“是,長公主府裡聽說是有許多美男子的,芊芊,明日還是我陪着你去吧。”柳流風擔心的是柳芊芊會看到什麼…………
“蕭明軒明日要去國子監,你不與他同去?”
柳流風凝神問道:“他去國子監作甚?”
“我念首詩與你聽聽。”柳芊芊放下手中糕點拍了拍手,念出了在院子裡自己看到的詩句。
“芊芊這些時日又更上一層樓了。”柳流風聽罷鼓掌讚揚。
“這不是我作的,是凌姑娘。”柳芊芊也不覺尷尬,只是冷冷看着柳流風,說了一句掃興的話。
“茗瑾?”柳流風愣了半響。
“嗯,是蕭明軒拿與我看的。”柳芊芊點頭確定。
“她……我怎麼不知她有這方面的才能。”柳流風雖認識凌茗瑾不久,但眼力不錯的他自覺還是深知凌茗瑾個性的,這些詩詞,怎能是她作得出的,要說是柳芊芊所做他還信。
柳芊芊冷冷說道:“蕭明軒也是這麼覺得,是你們太小看凌姑娘了,我倒是覺得很正常,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時有了感觸,再簡單的詩詞都能感人肺腑。”
柳流風被柳芊芊說得面紅耳赤。
“我等下去問問,明日你真的不要我作陪?”
“不用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柳芊芊說着起身,冷冷的就做出了送客姿態。
柳流風最是瞭解自己的這個妹妹,也不多說,起身告辭。
他沒回安之府,今夜,他是在蕭家別院住着,出了柳芊芊的院子後他就去了蕭明軒的院子裡,在蕭明軒那裡,他看到了凌茗瑾的那本冊子。
娟秀的字跡,豪氣澎湃的詩詞,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是凌茗瑾所作。
但蕭明軒卻是與他一次又一次的確定。
難道,凌茗瑾真是不出世的天才,一出世就要做出驚人的舉動?
蕭明軒與他說道:“我查了幾本詩集,這些詩詞真是她所作,她想要用此博得皇上的喜愛,我決定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