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愛微微垂着眸子,看着他輕輕的拭着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出神。
燕允珏默默地給她擦完,收了帕子,聽見她說:“謝謝。”
一旁辛姑姑放下茶水,笑道:“不管外面風雨如何,奴婢只要瞧見公主和公子在一起如此安好,便心滿意足了。”
上官愛捧着手爐走來,說道:“這是二哥之前派人送來的雪蕊,今年的茶不錯,二哥可有嘗過。”
“今年的都給你了,我還真未嘗過。”燕允珏走來,一撩袍子坐下,端了杯子輕輕一嗅,“今年的香氣不錯。”
上官愛含笑坐在了他身邊,看見蓮子拿了壽山石進來,道:“小姐,奴婢找到兩塊,不知道用哪一塊好。”
“讓二哥瞧瞧吧,我也不太懂這些。”
蓮子聞言便都拿到了燕允珏的面前,男子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起來稍稍看了一下,說道:“你這兩塊都是上好的,這一塊大小合適,顏色也鮮豔一些,適合你。”說着不便把手裡的那塊壽山石遞給了一旁的上官愛。
女子接過來看了看,嘴角的笑意淺淺:“二哥說好便好吧。”說着又遞給了他。
“只是你打算刻什麼呢。”燕允珏接過來,若有所思,“是你的閨名,還是封號呢。”
封號?上官愛看着那壽山石,一瞬間想起了兩個字——溫靜。
“二哥隨意吧,我也不知道什麼字刻出來好看。”女子回過神,微微垂眸,嘴角的笑意淺淺。
燕允珏不知那一瞬間她想起了什麼,見她不語便收了那石頭在懷中,捧了茶說道:“今早,皇上頒旨先處置了伏光兄弟二人,各自連降***,兵符暫且由皇上保管。秦國公的那一半暫且不收回了。”
“終究皇上還是覺得攥在自己手裡安心一點。”女子幽幽道。
“還有伏氏世襲的侯爵被皇上免去了兩代,也就是說伏光出了長孫嫡孫才能世襲。”燕允珏喝了一口茶,幽幽道,“伏光只有兩子,如今伏宇雖然被人彈劾,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大礙,還是好端端的做着他的吏部侍郎。至於伏凌……”
上官愛淺淺一笑:“聽二哥的意思,伏氏一門是有絕後的意思呀。”
“我是想說伏悅。”燕允珏有些擔憂的看着她,“慶王上書求情,保伏悅出獄,皇上已經恩赦了她,聽說是你寬宏大量。”
“是麼。”女子微微垂眸,嘴角的笑意淺淺,“已經放出來了麼。”
“明日出獄。”男子溫潤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她,輕輕蹙眉,“真的是你的意思麼,伏悅心思歹毒,放她出來,後患無窮。”
“我不過是藉此向皇上表個忠心,伏氏已經大不如前,她沒了庇佑,二哥還擔心什麼呢。”
“自然是擔心你……”男子脫口而出,隨即無奈道,“擔心她再暗害你。”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深不見底:“二哥放心,我自有打算。”
“你既然如此說,我也無法了。”燕允珏無奈一嘆,低頭喝了一口茶,“我看你身子好多了,才告訴你如今上官蕙妃好多了,想見一見你。”
提起上官蕙妃,上官愛又忍不住想起了燕貴妃。辛姑姑的眼線並沒有發現什麼,宮裡傳來的消息,多是賢妃小產之後便在飛雪宮靜養。慕容淵覺得對不住她,每日都會去看望,賞各種名貴的珍玩補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貴妃那裡我去拜訪過,言語之間探不出什麼。”燕允珏緩緩的擱下了手中的杯子,茶香清韻,久久不散,“三妹,眼下我以爲,還是相信貴妃的好,畢竟……”
“畢竟不能爲了一個懷疑而讓五哥跟我們心生嫌隙。”上官愛淡淡道,擡手輕輕的握着一旁的杯子,纖細的指尖在杯沿上輕輕的摩挲,“帝王之路本就是一條孤獨之路,五哥萬幸,有二哥這樣的兄長一路輔佐陪伴。”
聞言,燕允珏想起慕容玉近日裡有意無意的疏離,不禁苦澀一笑,有句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嚥了回去。
“我也只是做了分內的事情。”男子看向她,“你若是覺得妥當,便安排個日子,我進宮去給蕙妃帶個話,也好叫她安心。”
“我看就四五日後吧,哪日天氣晴好我便收拾一下進宮小住兩日,也好陪陪蕙妃娘娘。”上官愛擡手喝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淺淺,不知所想。
燕允珏知道她又有什麼打算,並未多問,起身道:“如此我便不打擾了,早點回去好給你刻那壽山石。”
上官愛擡眸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笑意淺淺:“如此倒是辛苦二哥了,等刻好了我得準備謝禮纔是。”
“公主畫一副畫送給公子,不是正合適麼。”辛姑姑站在一旁,適時道。
上官愛微微一怔,已經聽見燕允珏笑道:“如此甚好,還是姑姑知我心意。”
“奴婢隨意說說,公主應允就好。”
女子無奈一笑:“姑姑這是非要我拿着這半吊子的手藝出去獻寶了。”說着莞爾道,“既然二哥也喜歡,我從命便是了,只是二哥把畫兒拿回去被人嘲笑了,可不要說是出自我的手。”
“哈哈。”燕允珏爽朗一笑,“素安公主智慧無雙,貌美傾城,我若是真得一幅親筆,可不知道要羨煞多少皇孫貴胄呢。哪裡還有人會嘲笑我。”
上官愛但笑不語,緩緩起身道:“真是無法了,如今都欺負我口舌笨拙。”說着便看見燕允珏走到了案前,看着她剛纔花的那副《白雪紅梅》,笑意淺淺。
“剛纔那一幅畫算是你允了,這一幅……”燕允珏擡手輕輕的拿在手中,“暫且給我拿回去試試印章吧,可好?”
“二哥覺得可以便拿回去吧。”上官愛捧着手爐含笑走來,絕美的容顏在冬日的陽光下越發的動人心魄。
燕允珏溫潤的眸子含笑看着她,慢慢的捲起了那幅畫,柔聲道:“那我先走了,今年冬寒,你要萬事小心,保重身體。”
“知道了,二哥也是。”上官愛走到他面前,柔聲道,“轉告五哥,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沉住氣,皇上心思深沉,慶王只要沉住氣不犯錯,我們就不能動。”
“我知道。”
“貴妃的事情我暫且當做不知,請二哥暫且幫我照看着點祈祥宮。”
“我知道。”
“還有……”
“愛兒。”燕允珏忍不住打斷她的話,看着她柔聲道,“你放寬心,我有分寸。”
上官愛並未在乎他的稱呼,乖順的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了,二哥放心。”
“如此便好,你別出去了,外面涼。”燕允珏說着微微頷首,便拿着那幅畫轉身離開了。
上官愛清澈的眸子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輕聲道:“阿璃。”
“在。”
“盯着燕府。”
阿璃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應道:“是。”
辛姑姑也是一愣,上前小心翼翼道:“公主在懷疑公子什麼嗎?”
女子緩緩的收回目光,轉身道:“這世上除了衝兒,我最信任的恐怕就是他了,哪裡會懷疑他什麼。”說着微微垂眸,喃喃道:“他有心事。”
辛姑姑聞言,這才鬆了一口:“原來如此,奴婢還以爲……”話說了一半便看見上官愛含笑的眸子看了過來,微微一愣。聽見她說:“我還發現,姑姑有私心。”
“這個……”辛姑姑燦燦一笑,“什麼都瞞不過公主。”
上官愛無奈一笑,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坐在了貴妃榻上。
辛姑姑見狀,連忙過來幫她把毛毯蓋好,柔聲道:“公主別怪奴婢死心眼,奴婢還是覺得比起雁王殿下,還是燕公子好,畢竟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說着起身站在了一旁,“況且奴婢瞧着燕公子對公主的心意不比雁王殿下錢。”
“姑姑,心意一說哪裡有深淺之分。”上官愛微微靠在軟榻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着門外陽光暖暖,單嵐正帶着人搬運木炭。
柳明月如今治家倒是越發的熟練了,才兩日這增添的炭火就先送來梅園了。
“再說,我與二哥也只是兄妹之情,姑姑就不要妄自猜測了。”上官愛話音剛落,便見黃仁傑自院中走來。
一旁收拾茶具的蓮子動作一滯,不悅道:“他現在過來做什麼。”
上官愛聞言,回眸看她:“你這是怎麼了,黃大人哪裡得罪你了。”
“他欺負蓮心了。”
“……蓮心告訴你的?”
“還用說麼。”蓮子端着盤子理直氣壯道,“蓮心原本好好的,他忽然抱着她溼淋淋的回來,還生病了,也不願意說話,不是他還能是誰。”
上官愛無奈的搖搖頭,看見黃仁傑已經走了進來,一旁的辛姑姑小聲對蓮子道:“好了,少說點。”
蓮子站在那裡,不甘心的閉了嘴。聽見黃仁傑請安道:“下官給公主請安。”
“大人客氣了。”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眼下還不到診脈的時辰,大人忽然來是有什麼事麼?”
男子微微垂眸,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公主,還請公主如實相告。”
“是關於蓮心的?”
黃仁傑一怔,擡眸驚訝的看着她,隨即點了點頭
上官愛依舊淺淺的笑着,在蓮子怒目相向之前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跟黃大人說幾句話。”
“小姐……”
“是。”辛姑姑看了一眼不太願意的蓮子,先一步出去了,回首看了看她,蓮子無奈,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一室安靜,聽見女子清淺的聲音說道:“大人請坐,想問什麼便說吧。”
黃仁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輕聲道:“下官想知道蓮心和大公子……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