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菊花傲骨,文人多有稱讚。待到秋來,不畏風霜,獨傲枝頭,我花開過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何等的氣勢啊!天香雖爲郡主,身上卻有種堅毅、堅韌的氣質,讓心雨佩服着。有時候心雨覺得這個人物都有些不像是典型的王府千金了。呃,說漏嘴了,上一句請略過。
第110問:假如你的單位領導,能喜歡唐凱這樣的員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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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濃,文秀的心情也漸漸緊張起來,她開始擔心白玉嬌與小寶的處境,於是催促着李皓軒加緊趕路。
“駕!”皓軒繮繩一抖,駿馬長嘶一聲,四蹄蹬開,飛奔在林間的小路之上。
如此速度,馬車自然會顛簸不已。文秀以前經受過良好訓練,自然不把這點顛簸當回事。倒是劉飛臉色大變,手中的摺扇都丟到了一邊,左搖右晃,像是無根浮萍一樣,狼狽不堪。
那段逍遙由於骨瘦如柴,且體重較輕,被顛得如坐彈簧,頭頂屢屢磕碰在馬車頂上。他本想着要抱怨上幾句的,可以剛一張口,馬車劇烈地晃動便讓他的牙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只好暫時閉緊嘴脣,先保住自己的舌頭爲妙。
馬車一路飛馳着回到了洛陽城內。此刻已是夜幕降臨,明月當空,街兩側的鋪面、民宅中都已亮起了溫馨的橘色燭光,窗子之上,光影交錯,火光搖曳,給這座漆黑的古城增添了絲絲生機。白日裡的暑熱早已沒了蹤影,微風送爽,場院中或者大門前,大家三三兩兩地搖着蒲扇納涼聊天。
驛館門口。李皓軒停住了馬車,“嗖”的一聲,利落地跳了下來,一邊安撫着馬匹,一邊不住地朝驛館中張望。
文秀第一個從車中躍下,顧不上其他人,直接大步流星地鑽進了驛館。而她身後笨拙下車的劉飛和段逍遙兩個,都是臉色蠟黃、目光呆滯,整個人被這馬車折騰得頭暈目眩,憋悶噁心。及至下了車來,依舊覺得周圍的景物無不在緩緩搖晃,前後不明、南北不分。腳下如踏進淤泥之中,每挪動一步都十分艱難。
段逍遙瘦弱的身子如蛇一般扭曲着,腳下小碎步不斷,卻都是在原地轉圈,最終暈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腦袋還在不住的畫着圓圈。
比起老頑童,劉飛則要穩重多了,他一下車便覺得胸口至喉嚨腥熱難耐,趕緊一手壓在胸口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另一手緊緊抓住車轅。彷彿那是他的救命稻草,只是隱約間,他卻覺得那車轅斷裂了一般向着一邊歪去。帶着自己也倒了過去。
李皓軒見狀,忙過來攙扶住瞭如酒醉一般的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們走進了驛館。
走最前面的文秀,此時心情格外地緊張,甚至能聽到自己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她幾步來到房門口。見房門緊閉,一片安靜。臉色驟然陰沉了不少,心中一下子失望了:難道潞安王不肯放過玉嬌姐和小寶嗎?難道阿飛精心謀劃的計策失敗了嗎?難道我們這兩天的努力全部白費了嗎?
文秀失望之餘仍心有不甘,一雙美眸中閃爍出點點希望,她擡手欲推開房門看個究竟,卻又害怕那扇門背後依舊是一片空白。她劍眉微微一皺,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略略猶豫了幾秒,文秀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果斷地再次伸手推門。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走廊中跳出一個帶着面具的小個子,手中拿着一把小號的長柄大刀,威風凜凜地站在走廊中間,朝着文秀大聲喝道:“喂!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竟敢私闖巡按大人的房間!”那聲音稚嫩中卻帶着一股幽幽奶香。
文秀一聽這個聲音,便已是心花怒放了,她假裝害怕地雙手顫抖着舉過頭頂,含胸駝背,把自己蜷縮得像只蝦米一樣,口中怯懦地言道:“呃,巡按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一見文秀這副孬種模樣,走廊中的小個子彎着腰“咯咯咯”笑個不停。而文秀早就幾步躍到了他的面前,單膝點地,一把將他摟進了懷裡。
“小寶!哈哈,小寶回來啦!”文秀興奮地一邊高呼一邊抱起孩子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才輕輕放下,用手將面具推上了頭頂,小寶那張可愛的圓臉即刻呈現在了眼前。文秀忍不住在小寶圓鼓鼓的小臉蛋上輕輕一捏,隨口言道:“你這小搗蛋鬼!知不知道,大家都擔心死你了。”
“嘿嘿,嘿嘿。”小寶壞笑着回頭找尋着。身後,白玉嬌和段天廣也從暗處走過來。而隨後趕來的劉飛和段逍遙見白玉嬌和小寶平安無事,心裡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留心巡按一家團聚的,還有遠處幾個驛館的夥計,賊眉鼠眼地偷偷朝着文秀張望着。文秀早就注意到他們,只是不屑於搭理。
“小寶啊,來,讓爹看看,這幾天瘦了沒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呀?”文秀吸取上次交換人質的教訓,一邊輕撫着小寶的腦袋,一邊關切地問道。
“對了,大人,是否要段神醫先給公子診個脈?”劉飛扶着門框,勉強站穩,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還不忘提示着文秀。
文秀一聽,連忙點頭稱是,並朝着劉飛豎起了大拇指,暗想,還是阿飛心思縝密啊。她將文小寶送到了依然眩暈難受的段逍遙面前。段逍遙強打精神認認真真地爲小寶把脈,並不見任何異常,衆人這才徹底放心。
白玉嬌扭動腰肢湊到文秀身邊,一口一個“相公”地叫着,嬌媚地言道:“我說相公啊,以後說什麼我們娘倆也不離開你了,我算是看清了,現在,只有守在你的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文秀雙頰微紅,展臂將白玉嬌也攬在了身邊,大大方方地朝着衆人言道:“好。不走了,以後誰也不走了!”
劉飛留意到此時的小寶依然不肯喊文秀一聲“爹”,生怕這孩子再有失言之處,於是趕緊勸道:“大人啊,夫人和公子剛剛回來,還是到屋中邊歇息邊聊吧。”
衆人點頭,回到了房間中暢談。不過被小寶這樣一鬧,似乎整個驛館都洋溢着濃濃的親情。
而此時,王府之中,潞安王臉色鐵青。雙手叉在腰間,低着頭在屋子裡不安地來回踱步,角落裡侍奉的丫環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不一會兒。師爺於百之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施禮之後,先偷眼瞟了一下潞安王的神情,然後才言道:“王爺,驛館來報。文必正已與妻兒重聚。”
潞安王一聽,止步在了屋子中間,背對着於百之,不情願地抽動了幾下嘴角,鼻子裡發出了“嗯”的一聲,彷彿這個消息與自己無關。
見潞安王並不十分關心。於百之眼珠一轉,識趣地補充道:“王爺放心,學生已派人在王府四周巡邏。若是發現了郡主,會即刻送郡主回府的。”
此言一出,潞安王“嗖”的一下轉過身來,沉着臉、抖着手叮囑道:“多派點人,給我仔細盯好了。”
於百之抱拳拱手。躬身答道:“是。”
隨後他又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手指不自覺地擺弄着自己臉上那顆突起的黑痣。又一擡眼眉,試探道:“王爺啊,此時天色已晚,城門即將關閉,倘若郡主從城外而歸……”
於百之那後半句話故意放慢了語速,神情擔憂地搖晃着腦袋。潞安王果然不等師爺說完,便急急地插話道:“派人……派人到四個城門守着!”
於百之再次施禮領命,正欲轉身離開,潞安王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於百之問道:“那什麼,姓唐那小子呢?”
於百之略一思索,低頭言道:“駙馬?呃,學生沒看到。”
潞安王一拍大腿,怒氣衝衝地吼道:“咱們在這裡火上房,這小子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來人,去叫駙馬爺來!”
門外家丁領命,趕緊跑到別院去請唐凱。
此刻唐凱正悠閒地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輕撫着自己微微漲起的小腹消食呢,忽然見王爺派人來請自己,他先打發走了家丁,然後坐了牀邊,皺着眉頭,心中暗自揣測着:這個時候叫我前去,難不成是怪我躲了個清閒?
一想到此,唐凱立即起身將自己身上乾乾淨淨的一套衣服脫了下來,又從角落中翻出昨天換下來的帶着汗臭味道的髒衣服麻利地穿在了身上。
換好了衣服,他又來到桌前,倒了一杯熱水,用手蘸上水珠,一點點灑在前胸和後背,最後又用溼漉漉的雙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放下水杯,他站在鏡子前照了照,滿意點點頭,這才匆匆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院中,唐凱又趁着夜色把自己的手背在地上蹭了兩下,隨意在自己額頭上一抹,便跑着來見潞安王了。
當一副邋遢模樣的唐凱出現了王爺面前的時候,潞安王和於百之着實一驚。王爺不禁暗自納悶,這孩子平日裡穿着很是將就的,怎麼今日竟如此不注意了呢?
“唐凱,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潞安王打量着唐凱問道。
唐凱躬身施禮,一臉焦急地言道:“哦,岳父大人,天香失蹤,小婿心急如焚,剛剛跟着家丁門巡察回來。”
潞安王見唐凱衣服上全是汗漬,且身上散發着一股腥臭味,又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用手帕略略掩住口鼻,點頭言道:“嗯,算你上心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已派人到城門處等候天香,你也跟着去吧。”
唐凱領命而去,心中抱怨着,今夜無眠,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