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風雨瀟瀟暗夜寒
葉青苦笑,因他已然實在不想再拖下去了。無論他性情再好,也還是想讓這個小姑娘快些走了。“我昔日見過蘇誠前輩,渾不知她那樣雍容之人,怎會有這麼個搗蛋女兒呢。”他淡淡笑着道,“若再這樣耗下去,不定還會有人來尋在下麻煩,那麼再見了。”
葉青並指爲劍,割下那被蘇蘅扯着的半截衣袖,身形立動,拿了行囊背上便向着東南方拋去了。那時夜已過半,他跑在月下,感覺星子綴在自己的髮絲上。月光映着他懷中的劍柄,藍衣的年輕人獨行之時也一直面帶笑容,那一直在他臉上的笑。有時他尋思,這小姑娘怎和小顧一個脾氣呢?女孩家的,幹什麼不好,裝模作樣要當什麼山大王,也不怕世人看了笑話。
想到小顧,他又想着,那姑娘也該嫁人了吧。女兒家二十六歲還沒能把自己嫁出去,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有些奇特罷,且小顧還是個漂亮姑娘呢。
後半夜之時,葉青有些睏倦了,看見地邊上瓜棚,想這時節應無人,便走進去,在落滿灰塵的土榻上躺了一躺。他行路時有了睏意,躺下去卻胸悶氣喘得睡不着,只得又坐起來,略微打了個盹。他有些怕做夢,雖然他平素睡得很少也淺。這半宿他卻未再咳,睡得也還安穩,一覺便睡到了大天亮。葉青剛剛睜開眼睛,就見一雙眼盯着自己,嚇了一跳,險些跌下土榻去。定睛看時,又看見那少女蘇蘅笑嘻嘻表情,不由有些惱了,“爲什麼總這麼嚇唬人?”他問道,也不見了笑。
蘇蘅摸摸頭髮,道,“我以爲你死了,剛想找個地方埋了你,你就這麼睜開眼瞪我,才嚇死我了呢。若你沒死,那我就走了。”她說着,對葉青露齒笑笑,便跑了出去。葉青揉眼,渾不知這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了。
不過比起從前去哪裡都被夾道歡迎,如今真是清靜多了。葉青正發呆,那小蘇蘅又苦着臉跑了進來,“葉大叔,有幾個捕快要拿我,你幫我出出主意吧。”她叫得熟絡,葉青卻只得苦笑,因他也聽見了外邊鳶與鷹的講話聲,這小女孩又不似喜歡吃牢飯——他忽想起,便問她,“你犯了什麼案子?”
女孩吐吐舌頭,道,“我沒幹什麼,他們說我和阿隱是共犯,抓了我就可以抓到阿隱了。”
“邵隱麼,那小子名氣還真大。”葉青一笑,道,“你既然沒幹什麼,也不用怕捕快。傳說揚州府新來了個府尹,換了所有牢頭,牢飯很好,你去吃幾天也無妨。”
“但是如果那樣,阿隱一定會來的,他若來了——”蘇蘅把後半句嚥了回去,眼巴巴望着葉青,“葉大叔,幫我把他們打發走嘛。”
葉青長嘆,又咳嗽起來。他站起身,道,“那樣,你就賠我一身衣裳罷,還有,不要叫我大叔,我今年也只有二十六歲!”他走出瓜棚,看見鳶抱着雙臂站在那裡,鷹肩上掛着鐵鏈子站在他旁邊,二人正在閒聊些酒啊女人啊之類的無聊話題,而隼卻不在。葉青咳了一聲,道,“二位捕爺辛苦了,那小姑娘家也沒做什麼壞事,高擡貴手放過罷。”
“那小姑娘家可是和你齊名的鐵扇君瑩,公門人人得而抓之的小鬼頭。若非現在沒人肯去守國境,我們不會讓一個鄴人進來!你們來了就是東惹禍西惹禍,和所有國家的人看不慣就動手,我們吃公門飯的人最討厭就是你們這樣人!”那鷹沒好氣地道,“槿國法度最嚴,你們就偏偏喜歡在槿國做些什麼,可以讓你們自認爲強不是?國人都說你們今天在這裡滴點血,明天在那裡留個死人,晦氣死了!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們嗎?”
聽那鷹一長串話,葉青眼都藍了,見一旁鳶捧着肚子偷笑,不覺也笑起來。他一笑又開始咳嗽,咳到上氣不接下氣,方有氣無力地道,“那些關在下什麼事——本是別人事由,又罵我做甚。那小姑娘再有名也是小姑娘,你們是小捕頭,不就是他們打架麼,教訓下也就成了,若要都捉起來,牢獄可是關不下他們呢。”
“是的是的!”小姑娘躲在瓜棚裡應腔,“其實葉大叔啊,我不是打不過他們,他們三個人我都不怕哦,但是阿媽說不能和官差動手,否則會變笨的!”
她探出半個身子做個鬼臉,那鷹肩上鐵鏈已飛了出來,捲住了她的右腕,就待把她從瓜棚裡拖出來。小姑娘蘇蘅開始以一切可以想到和想不到的包括鄴國與衛國兩個地方的方言咒罵,言辭中詞語的豐富讓葉青聽了都汗顏,情願從未認識過那個可怕的小姑娘。但至少祖籍在同一個國度罷,他還是拔出了懷中的劍。那略細修長的劍帶着線迷濛的光華閃過,那條鐵鏈已自中斷開。鷹大怒戟指,“你——”
“若是盧捕頭在,你或不會如此吧,莫捕頭。盧捕頭可是你們的舌頭。”葉青微笑,“舌頭能說的,其實比拳頭要多很多。”
“說得好!當浮一大白!”那少女蘇蘅拊掌大笑,“葉大叔,改日定送君美酒千觴,以謝今日!”她笑到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不管鳶鷹隼,都是些鳥人啊!”她又教自己的話弄得笑得更開心了,“要是真用拳頭,姑娘今天還不想殺人!”
她一手扯下手上半截鐵鏈,硬生生拽斷,將一節毫不費力拉直,指尖一彈,已沒入鷹身旁樹木三分,鳶與鷹面上皆變了顏色,葉青暗歎自己又多手多腳管這閒事,那小姑娘身後卻忽多了一個人,自背後連點了她十三處穴道,一手搭肩將她轉過來,連啞穴也點住,“小姑娘家說髒話,教爹孃知道的話,要掌嘴的。”隼笑容盈盈,“不過放心,待我抓到邵隱,定然會放了你,這些日子先吃些牢飯罷。”
葉青見這形勢鉅變,也不知要怎麼做。待隼將蘇蘅雙手縛起,他卻看到那小少女氣鼓鼓快要哭出來,不禁又起了好管閒事之心,徑直向隼道,“盧捕頭好身手,居然連在下也未發現你到了瓜棚裡邊。”
“我兩個師兄站在這裡演這齣戲,他們可不是傻子。”隼露出狡黠笑容,“你們又愛說話,自然不會聽見我從後面包抄。”
葉青又一笑,“單論武藝,你們三人倒都不是這小姑娘的對手,這樣抓到她,葉某甚是佩服。她今後也當記住這教訓。不過你們拿一個小姑娘當誘餌,這也實在太陰損了些。我原以爲你們身在公門,會比江湖中人多些正氣,心中也有俠義,沒想仍然是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之徒啊。”
隼的笑容不變,“聽葉青大魔頭教導俠義,我等實是不敢自比。這小姑娘本是那邵隱共犯,我抓她也是因法令而定,別的也不必多說。兄弟們,回去吧。”她大笑,推着怒火熊熊又無法出聲的蘇蘅從葉青身邊走了過去。
葉青咬了咬嘴脣,忽開口道,“隼捕頭,劍神杜泠,可稱天下第一美男子。”他眼中藍光閃爍,手指也按緊了劍柄,卻是因爲她不遜話語,但他始終按捺着不曾拔劍相向,只道,“讓這孩子受此折辱,你們也真是公門中人。我與她母親本是忘年之交,看我面子上,放她一馬。”
“這是公事,葉前輩,論私我很想幫你,但這並非私事。”隼道,“回去我會讓她過得比流浪舒服。我可以保證。”她聲音不小,讓葉青聽得皺了眉,想着,要不要出手呢,至少小蘇蘅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人——雖然她還傷了他的手。他微嘆口氣,身形急動,左手握劍,右手伸出去切隼的手腕,此時門口鳶鷹二人已然動了,各持鐵鏈向前——葉青笑道,“卻是在下自己拒捕,也要讓這小犯人逃了,怎樣?”一面伸手拔劍,左手依舊持劍鞘,卻微轉身用手肘撞隼右臂,劍鞘借力解了瑩穴道,而右手劍已揮出,讓鳶鷹二人手中的鐵鏈皆被兩斷。此時蘇蘅身形也起,手中多了一把銀色小扇子,頓時三聲脆響,小姑娘遠遠跳開,笑聲在風中傳去很遠,“葉大叔,多謝了,後會有期啊。”
那三人面帶慍色,因那頃刻之間少女已用小扇在他們頭上連敲三下,雖不痛卻頗失面子。葉青回劍入鞘,且笑且咳,“你們,你們——哈哈,教一個小孩涮了。”也不管自己纔是始作俑者,更不管那三人難看面色,回去瓜棚背起他的行囊,暗自又吐了一口血。那是笑太多才吐血麼,他面上依舊保持着笑意,應該走了——先去金陵罷,這江南最大的城池。——他們會在那裡嗎?葉青走出瓜棚,那三個小捕快已然走了。這一日天色有些陰沉呢,是趕路的好天氣。葉青抱着他的長劍,又踏上了前行的路途。路七彎八折,卻終歸要通到一個地方的。
葉青從下午走至深夜,雲越積越厚,終於有雨落下來。風雨打在他身上,溼透了他的藍衣。真冷呢。他躲在一棵樹下,還是有雨水淋溼他。遠遠有一點光亮,那會是人家麼?他順着光亮奔跑起來,本以爲一刻便到,他卻跑至雨停天明都未曾到達。衣服溼冷,讓他止不住地咳嗽,直到咳出血來。他每日都吐血有多久了呢,他自忖,這樣下去怎生得了,早晚死在——但他不能那樣死,這不是他的時間地點。
他始終未曾找到什麼地方,那條路迂迴曲折,他繼續前行下去。月由滿月變爲朔月,上弦之月在日落之後不久也會落下。他都一直在前行。
那一日走出林子,面前忽是一片開闊。那便到了天塹長江,岸邊一座木屋,那算是渡口。葉青行至渡口問了問,這一班的船已然出去了,他便等待下一班。那渡口的人打量他,問他是否是去京城投考的窮書生,他笑答不是,那人目光便更鄙夷了,葉青自己卻不說什麼。
好容易等到了船,船行至江心時卻頗爲不穩,讓葉青面色更發白了——他有些暈船,若不是江上沒可能有橋,他是決不會坐船的。船行了許久方到了對岸渡口,天色業已黃昏。他看着遠遠一座城池便是金陵,於是找了處地歇息了半宿,在長夜未央之時又踏出了腳步。他的步幅不大,腳步也不整齊,只是一個普通人漫步的步幅,若非他抱着劍,誰也不會以爲他是江湖中人。
不過,他可是個可以在小孩子面前提起的人物呢。清晨之時,葉青便見到了凌昀,交換了幾句不太友好的言辭,他繼續向金陵行去。不久之前下過雨,那水順着葉子落在他的身上頭上,將藍衣也染溼了。
他一面走着,一面回憶方纔的言談。那凌昀是個好人,但是還是太呆了些。若說那人一直在逃離,逃成那個樣子卻也實在窩囊。葉青一邊走一邊咳嗽,在金陵城門口被兩個守衛攔下了,問他會不會飛。他怔了怔,笑着答說不會,一個守衛便開始嘲笑另一個。葉青見那二人開始吵,便輕手輕腳過了卡子。也不知後來那兩個守衛會不會和人談起,曾經見過一個藍衣的幽魂。
進了金陵,這便是葉青半年所見最大城池,他順着進城一條大路走下去,卻未在路邊見到客棧。他向路人詢問,路人聽他鄴地口音,總露出些鄙夷之色,還不是因他身份之故。藍衣年輕人頗是納罕,卻也不再打聽,想着露宿慣了,大不了真去吃頓牢飯。
那時他胸口的傷已經痊癒了,手腕的傷也好了。他有時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心口,聽聽還有多少肺剩下來——他有時會把自己敲得又吐口血。他剛吐了口血,用手背擦掉,便又見到了隼。小女捕頭依舊笑嘻嘻地穿着她那過長的官衣襬出副勝利的姿態,然後開口,“你走路很慢啊。”
葉青不看她,只是笑笑,“我知道,我也沒想走多快,我還病着呢。”
“你知道的事情一直都不少。”女捕快若有所思地道,“你既然有那東西在手,我們就不能抓你。”
“那東西又不是隻有我一人有,而且我也只是拿來嚇唬你們。”葉青聳肩道,“柳姑娘根本不要那東西。”
女捕快搖頭道,“柳姐姐爲什麼會喜歡你這種男人,我真是弄不懂!”
葉青面色頓時更加蒼白,“你——你說什麼?”他又咳起來,右手按住了心口,“你可不要辱沒柳姑娘聲名。”他咳得眼中藍光閃爍,“她是世人的榜樣,最好的詩人與歌手,怎麼會喜歡我這世上最壞的人?何況我不喜歡她!”
“我會轉告她你最後一句話的。謝啦。”隼又笑得很開心,“她也在金陵哦,你還不知道吧,算我賣你個人情。”
小女捕快笑嘻嘻搖搖手指,轉過身子走遠了。葉青立在街道上,沒料後面一個捧着書卷的人一頭撞上來,把他撞得向前趔趄幾步,葉青嚇了一跳,跳過身子,那白麪小書生一個勁地道歉,然後捧着書離開了,讓葉青覺得甚是好笑,卻又聽得後面錚的一聲,似是武器出鞘,他手中的劍也出鞘半寸,緩緩轉身,便見到一個漢子,舉着一柄三尺長刀。
“葉青,你作惡多端,今天死期到了。”那漢子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葉青按劍而立,淡淡一笑,“我並不想殺人。”他眼中藍光閃爍,“當街拔刀,在這種地方,怕是會被捕快抓去吧。”
“說得真好。”又是鳶來插嘴了,他仍然穿着他那套捕快制服,手中一條烏亮亮鐵鏈,“葉青,你犯的事發了,跟我走一趟。”說着話,他就把鐵鏈往葉青頭上扔來,葉青帶着冷笑,卻任那鐵鏈套上自己脖子,隨着那年輕捕快走了,一手卻仍然扣着劍柄。走了不久,他便真見到了大牢高牆。鳶這會才道,“怎樣,怕了嗎?”
葉青微笑,“若我想走,你攔不住。不過金陵牢飯似乎不錯,我最近又拮据。”
“你果然什麼都不怕。”鳶嘆口氣,鬆了鐵鏈,“我卻怕你當街殺人,府尹又會找下面小捕快麻煩——凌昀那傢伙辭了官走了,把麻煩全丟給我們,這地方連個頂事的都沒有,連我們三個都被派去巡街。你爲什麼要來?”
“我在找幾個故人。”葉青淡淡道,“若不是你,我真的會殺了那個人。”
“你是天下第一惡人不是?”鳶有些好奇了,便問,“一夜搶了一百來個姑娘,你吃得消?”
聽那話語,葉青大笑起來。他一笑又咳嗽起來,咳得喘不過氣,斷斷續續道,“你當葉某什麼人?一百來個?兩百個都不在話下!”
看鳶面上表情怪異,葉青笑與咳嗽得更厲害了。他好容易才抑制住咳嗽,緩緩道,“你不知道,那一夜叫葉青的人怕也有兩百來個。”
“葉青之劍,天下聞名,哪還會有人冒充你不成?”鳶雖知那年輕人何意,卻仍道,“還有昔日……”
他還未說出,面前藍衣的年輕人的手忽地動了,便有一道劍光自他懷中流出,清冷而迷濛,指在鳶的胸前,“若說昔日,你死。”
葉青面色更加蒼白,眼卻更加明亮而鋒利,手中一柄帶着淚痕的劍,平指着鳶的心,“葉某平生殺人如麻,也不多你一個。”
鳶神色不變,道,“好劍!”
葉青冷笑,“這是琅軒城蕭大師平生第一柄寶劍,之後刀劍都不比這柄傷逝。”
鳶嘆口氣,道“所以我不說什麼了,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殺多少人都封不住口的。”
葉青默然,許久,他嘆口氣,收回了劍,又開始咳嗽。他單薄的身子咳得有些佝僂。咳了一會,葉青轉過身子,抱着他的長劍便走開了。他在金陵走着,咳嗽卻一直沒有止住。快要死了吧,但是現在還不能,除非……
擡手擦拭了脣邊血跡,年輕人已然看見了酒樓。他平素並不飲酒,這一日卻忽想去坐坐。他只要了一角酒,跑堂的用蔑視目光瞅他,他也當沒有看見,只是笑笑,不說什麼。不久酒便上來了,他倒酒入碗,想要略爲喝兩碗壓壓寒氣,手卻抖了抖,灑出了一些酒。酒辣且嗆,讓他又咳起來,面上飛紅。忽見有一羣黑衣人走進酒樓,打頭一人道,“哪個是銀狐韓鈺?聽聞午夜門有人在這裡,是不是真的?”
葉青看得清楚,那喊話人身長八尺,麪皮漆黑,腰間一柄彎彎腰刀,他知是捲入江湖紛爭,卻不料會在此地,便準備溜走,那時雙方已打成一團。葉青往外溜時沒注意那跑堂小二正拿一張桌子見人就砸——那桌子砸在他的背上,將他擊出門外,他只得又借力翻幾個跟斗,落上對面屋檐,立穩之後方覺一陣血氣翻涌,險些又要吐一口血出來——他劍已出鞘,劍上染血,然他的眼裡,忽又有了種憂傷的光。
方纔那小二搬桌子亂砸,本沒想到要打食客,而他一劍,卻足以讓那小二失去一隻臂膀——他知那小二武藝不凡,應是江湖中人隱於市井。他咳嗽着,用手指擦劍,身後卻忽有聲音道,“這位大俠是誰,怎又攬我幫中之事?”
聲音清冷,是個女子。葉青轉身,見一個女子一身素衣,長髮高束,一雙眼閃着深紫的光線,不禁道,“鄴國人?”
那女子道,“國度不重要,這位大俠,請勿攪我幫中之事。”
葉青見那女子一身素白,左臂袖上一叢修竹,立知她是那近日興起神秘莫測貔貅幫中之人,於是眨眨眼,道,“姑娘可知道在下是誰?”
那女子聲音冷定,“葉公子威名遠揚,血櫻不敢不知,只請葉公子勿擾我幫平亂,在此謝過。”
葉青遂淡淡一笑,“你如此說,本是知曉在下不會插手的。”他微咳,“在下不過在那酒館略飲一杯,姑娘知道,酒客喝酒,本不管周圍刀光劍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