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歌半闋亦無眠
臘月十五那日,葉青走近了臨安。葉青走得很慢,加之他亦行了一段彎路,方使他至此時纔到王城。葉青並不知曉蕭荷是否在王城,但似乎有什麼告訴他,這就是他漫長旅途的終點了。他走了很久,也是要休息的時刻了罷。
然而到了此時,他的眼反而更加明亮。那雙微微帶着藍色的眼,在他病更深的同時,也顯得更亮而利,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爲了什麼。
葉青走近王城臨安的時候,又聽見了熟悉的笛聲。又是那孩子麼?他回憶起那有些不男不女的小少年,不由有些想笑。那一曲笛是一首輓歌,那是吹給誰聽的輓歌呢?葉青走向吹笛的人,平靜而悠閒。那吹笛的人不曾停,但葉青也看見樹上的小少年望下了樹,那一雙明亮的紫色眼眸,其中有一隻色澤比另一隻淺一些。
小少年認真地看着葉青,二人對視不久,葉青便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小少年也將笛音吹走了許多。少年放下玉笛,開口道,“又見面了,葉先生。”
“小兄至此,所爲何事?”葉青問,他並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但他喜歡問一問。而小少年只是撇了撇嘴,道,“在此等死。”
他不似在說謊,但這又是什麼意思?葉青有些疑惑,然他沒有追問,小少年就又笑了起來,險些讓手中玉笛滑落地面,“先生是有病的,我也有,在這裡。”他左手指指心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碰,我就死了,然後連點灰也剩不下來。”
“如果不用火燒,你是不會變成灰的。”葉青道,“然後,你的魂就會一直停留在你的笛子上,永遠無法離去。”
“我不會。”小少年又嘻嘻笑了,“我已經告訴姐姐了,讓她燒了我,然後把我的灰撒到惠寧,那樣我就可以自由了,再也不會有什麼能羈絆我。”
“那樣真好。”葉青亦微笑了,“你可以回去,而我會一直在這裡。”他微舉懷中的劍,“過去,如今,未來,我不會消失的。”
“先生不要那樣笑呀。”小少年把笛子換了隻手拿,一手捋了捋頭髮,“你這樣笑比哭還難看,既然這樣活着也不過是死灰,那我就把它全燒乾淨了!”他宣告似地開口,“死算什麼?先生和我不都是早就死掉的人麼?如今消沉又有何用?”
他一面說着,手又撫上心口,而那雙紫色的眼卻更明亮,“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去!”少年忽道,一按樹枝,身形疾掠而去。
“你說得對,孩子。”葉青淡淡道,又咳了幾聲,“而你和我並不相同——所以不要悲傷,孩子。”
他知道自己的話將不會被那少年聽見,並且之後,大概也不會再有見那孩子的機會了。那個古怪的孩子,明明一直在笑,卻一遍遍吹着輓歌,也不知是吹給誰的。他忽又想,自己死後,會有人給自己唱輓歌麼?那樣的問題是不會得到答案的。他也不指望那些答案。他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葉青便繼續向着臨安城門前行,有些樹上葉子已然掉光了,也有些樹上黃葉蕭瑟,更有一些樹上葉子依舊青青,那些不同的樹。他這片葉子,早就凋了不是麼?那麼快點繼續罷,他不願意再等。而妖精你在何方?他想要這般詢問。
走近城門,他忽見劍光沖天而起,驚起一林鳥雀。葉青遠遠看去,密林之中一個年輕男子,青衣白衫,文士裝扮,卻將一柄劍舞得劍氣破天。那個人,他們不僅相見過一次。記得在函谷關那時——
“喂,葉青,你看來了那麼多人,你打敗過裡面幾個呢?”少年笑着,側頭問一邊年輕人。葉青微微皺眉,沒有回答。那些人之中大部分他均認識,且曾勝過——這算什麼啊。他微嘆口氣,回答,“妖精,我也不記得了。”
那時葉青二十四歲,不大不小,只是喜歡與那自命妖精的少年蕭荷閒聊。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實在不甚有趣。
那一刻他見對面有一個年輕男子緩步而出,那年輕人看似文質彬彬,眉目之間卻英氣逼人。是鳳翔天宇之中的諶忻瑞,這樣一個人——那年輕人開口了,“又見面了,葉公子。”
葉青淡笑,“四年之前某可不曾想到,你我終究此時相遇。可真是有緣呢。”
“喂,你是誰啊?”少年卻開口了,他大大咧咧抱着雙臂,“我沒見過你,而我很有名哦。你報上名來,可饒過不死。”
葉青卻被那少年的話逗笑了,“好啦,妖精,莫再如此說笑。你卻見那麼多人也不怕麼?”
“有甚好怕?”少年大笑,“琅軒蕭氏,也是戰場出來的,骨頭最硬!可以戰死,決不會怕!並且你是我朋友,我不幫你幫誰?”
“不,”葉青忽道,“你我不是朋友,妖精,朋友終究會背離。你我只是同伴,你沒必要把自己性命搭上。”
“不要小覷我,葉青。”少年正色,“我是蕭家的人,家族本就是從故土琅軒逃離,在衛流亡的靖國望族。流亡之時只因有人相助,纔不致族滅途中。並且,我認爲你是我朋友,你就是。不用你做什麼,我已經可以和你一起拼命。”
“我知道了。”葉青低嘆,目光又凝至那青衣人身上,“妖精,但是,我可能會背離。”
他忽厲聲,“誰有膽量,作葉青手下新死之鬼?”他知道那少年的力量,而他自己此時重傷初愈,本也無甚力度,他們本不應——再如何言說也沒有用處了。葉青輕按劍柄,會來麼?他們,那一切的一切——
遠遠一曲歌,隨着馬蹄之聲傳來。那北地口音的歌謠。葉青忽見自己的手有些抖,因爲那是……
“你在怕麼?”對面那青衣的年輕人卻也道,“任誰也不會想到罷,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有懼怕的東西。”
“怕?”葉青揚眉,冷笑,“怕什麼也不會怕你們的。誰若想死,葉青就成全他!你們這一點點人,想要殺了葉青,還嫌太少了!”
虛張聲勢麼,他暗自又笑,如今這樣,怕還是生還不了了。——而妖精,你才十五歲,要活下去啊。
“欸,你們這麼大一羣人在這裡做什麼?”那年輕女子清脆的聲音。那曲歌停了麼?他望向天空——
“……諶忻瑞。”他吐出林中男子的名字,卻並不打算讓那人發現,而想尋別路入城。他右腳剛擡,忽聽身後人道,“既然來此,何不一敘舊日,再談分別?”
葉青站住,有些發怔,卻終回答,“無妨……我也無甚緊要事。”
他嗅出了一絲死味,從那對面年輕人身上發出的死味。鳳翔天宇,當年那一對快樂的年輕人,終究結局如此,不免他自己說過的那些,朋友總會背離。
而他自己就背離了一切,想要回頭也無法回還。那對面人身上的死味如此濃厚,他自己也會覺察罷——
“我聞到死的味道,在你身上。”他直截了當地開口,“你與凌燁之,都不是從前的你們了。那時的你們更爲強大,現在你們都是有着死味的人。”
如今這樣兩個年輕人,也都已經泯然衆人。葉青暗忖,他們已經無心於世間,那些鈍了他們的長劍。
“我們自然比不過葉大魔頭。”諶忻瑞脣邊微露笑意,但他的眼依舊清冷,“我們這地方只出腐儒,不比別地。”
葉青淡笑,“是麼,那劍神爲何會在這裡而非別國?”他自知這問題得不到答案,聽諶忻瑞漫不經心地開口,也是無關之事,“葉公子是否知曉,葉大魔頭入函谷關消息一出,昔日函谷關盟誓時人亦已集結,要讓葉公子應了昔日誓約?”
“哦?”葉青擡眉,“那麼多人找在下一人,在下頗爲榮幸。只是如今在下並未見得幾人,是否在下太過平凡,他們看不出呢?”
“不要太看不起他們,葉青,否則你遲早會應誓的。”諶忻瑞道,“你是不會忘卻那時罷,還有你的那個誓言。”
葉青冷笑,“你說的那個誓言我完全不記得!我回來是爲了另一個約定,我發那誓言的時候,也在函谷關!”他笑的時候眼又發藍,手指抓緊了劍鞘。他自也知道自己有些火氣上涌,卻也不打算按捺,“諶忻瑞,我向你保證,那樣的人,來幾個我殺幾個。”
那無非是一種可怕的咒詛了,他見對面年輕人退了一步,便又笑道,“在我死前,怕也沒幾個人敢來。那些人無非也是欺軟怕硬的而已,你們不也是一樣?否則當時你們怎麼沒有一人膽敢動手,直到柳斷影來?”
對面年輕人不說話,葉青繼續冷笑道,“如今也是一樣,就算一羣人來,他們也沒有一個有膽識。”
那樣說着的時候,葉青感覺更倦了。他根本沒有心情說那個,他也不想見到那些人,包括諶忻瑞。他厭惡舊時代,卻又無法離開。所以他要回來,爲了那個承諾。
——如果有那麼一刻,必須讓一切終結了,我希望是由你的手來結束。
他望定諶忻瑞,“如果你有信心,也可以。現在敢挑戰我的只有些小孩子,他們可不似你們,瞻前顧後,而我也很喜歡那些孩子,江湖以後是他們的。”
“英雄出少年,只是我已經老了,收了一爭宇內之心。”諶忻瑞淡淡道,“每個人都說的事,我如今依然懶得信了。三月初三,我將與凌燁之決戰清鋆樓前。那就是如今我爲的一切了,而你,好自爲之罷。”
葉青輕笑,擡手,“好自爲之。”
鳳翔天宇,昔日那對年輕人,如今仍然走到相背離相殺死的結局。葉青向着城中走去,那兩個人,不過是爲了女人,那種可笑的理由。
放鬆了心情,他又咳嗽起來。那種咳嗽也是他活着的證明罷。方纔說的那些人快一點全來罷,他懷中的傷逝,又有多久沒有染血了呢?
函谷關外,舊日之盟。
那所謂的毒誓,不過是灰飛煙滅,屍骨無存,分明就是他希望的結局。那些人只是不知道,他也無法再有這樣的終結了。
走至城門,他又教兩個兵士攔了下來,“汝帶刀劍,不得入城。”他們例行公事地道,“槿之王城,不見刀兵。”
“如此,我不進城。”葉青道,笑了笑,便順着城牆走遠,一路找尋可以跳進去的地方。他繞了半圈,到了另一處城門,天也黑了。他想趁亂混進去,卻被趕了出來,城門隨即合上,將他關在外面。葉青嘆了口氣,便靠在城牆上。臘月的天很冷,夜空也陰沉,看不見月亮。身後的城牆也是冷的,但那堅硬的觸感讓他憶起陽關溫熱的城牆,還有那處傷。
既然風在歌唱,就不要死是麼。他目中那遠去的身影逐漸模糊起來,但是如今說什麼活着,那也很奇怪了罷。風的聲音變成轟鳴,砂礫打在他的臉上,他卻並不覺得痛。不管是因爲風還是因爲傷,而那傷處的血也止了。他很疲累,想要睡,卻知道不能在此睡去。如今他還是不能死。他一手按了城牆想要站起,腳下卻不穩而摔倒下去,再無力氣爬起。久久,他看見一雙牛皮小靴,那人站在他的身前,那個聲音,冷而安靜,“方纔你爲什麼丟下你的劍?”那是顧卿憐,“你一定要死在她的手下麼?那麼,我看着你死。”
他長吸一口氣。這樣的一夜,漫長得很呢。並且這樣沒有月亮與星辰的夜晚,更是死寂一片——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刻,忽有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夜中唱起一支歌。那是楚地的調子與詞,那不是柳斷影,但那是一隻漂亮的歌,雖然他不懂其中涵義。“今懷歌兮夜未央,惜長庚兮心藏。胡問餘兮所爲?挽長弓射天狼!寧驅車以東離,攬裙裾嗅蘭芳。君何謂之舊憶?皆吾意兮蕭郎。”
那歌也有些讓他想起很久以前妖精告訴他的一首民歌。那是更久遠之前,被鄴滅亡的靖國的歌謠。妖精告訴過他,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訴彼此,他不在乎國度之別與那些久遠之前的仇恨。儘管葉青知道,那些遺民並沒有辦法忘卻那些,至少那支歌不曾忘卻。
刺客多獨行,只爲故國緣。靖亡二十年,仍有歌謠傳:昔靖雖鄙遠,靖人意實堅,悠悠廿載半,轉轉星月懸,當日心已死,何復計從前?良將雖已故,何笑靖人言!生死均事小,護國方爲先!
少女的歌聲驚起飛鳥,翅膀撲扇的聲音讓葉青聽不甚真切那姑娘的歌了。那槿國的小詩人,那燕逸秋。
翅膀的撲扇聲沉寂下去,少女的歌也止息了。葉青倚在城牆上,望着沒有星辰的夜空。他偶爾也想要在夜間睡片刻,但是這樣的夜晚又太過寒冷。天這麼陰沉,會不會下雪呢?自然這裡是比不及他故國的寒冷,鄴地比起這裡要冷許多。只是更奇怪的是,他少年時代每一年都期待着冬天,因每到冬日,他的病會奇妙地減輕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他那時會想起舊日鄴的雪,風捲着雪片打在窗板上的聲音,在他耳中如歌唱一般。
他一遍遍地想起故國,但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罷,在函谷關之後他曾想過回去,但物人皆非,他少年時所熟識的一切,都已然成了灰燼。
所以他必須回到中原,再前進下去,在江南煙雨之中尋找他曾經立下的誓言。爲了那個誓言,他可以跋涉千萬裡。應該結束了罷。
葉青方閉上眼,忽覺風聲一凜。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他拔劍出鞘。聽一聲尖銳金鐵交擊,他睜眼時,一個影子一擊不中,已飄然而去。
葉青怔了怔,收劍回鞘,又靠上牆。那樣漫長的一整夜之中,他就看着天空。沒有一顆星子在天上,也不曾有月,儘管那是臘月十五。年輕人因冷和病而微咳,咳嗽的聲音在夜中隨一林黃葉沙沙聲傳出去,傳到不可知的彼方。
天色魚白,葉青聽得一邊城門開啓之聲,暗自叫好,轉了身形便疾掠入城。城門士兵八成今後一個月間都會互相說起罷,那樣晨曦方露之時的一個藍色影子,有如鬼狐一般。
走進王城,葉青忽覺得有些安心了。他應已不用再流離,因他暗暗覺得,妖精就在這城中的某個地方,等待他的到來。
臨安是槿國的王城,卻也並不比其餘城池繁華富饒多少,甚至不若一些大城如金陵那般。城中人多爲青衣,那是槿國尊貴的服飾。藍衣的葉青本也是城中的異類了。他在城中抱着長劍行走,也無人多注意他一眼。葉青不過是一個遊魂不是麼,這樣在城中尋找妖精,而妖精爲何還不出現呢?這樣一直尋找下去,我也疲累了啊。
黃昏之時,葉青走進了一家酒館。他要了一角薄酒。他厭倦了跋涉,也不再在意那些——所以他平生不飲酒,卻要在此微醉。
杯酒入喉,那絲熱流緩緩從口中滑入胸中。葉青微咳,然他的眼睛卻愈發亮,也微微閃了藍光。劍依舊在他的懷中,葉青一手輕搖酒杯,不覺吟出字句——恰黃昏,傾濁酒,掩寒衣。——俯瞰江南,誰人知我漂泊意?
那樣輕聲吟出不知名的字句,葉青的眼卻愈發明亮。他並不想借酒遺忘些什麼,他不想忘卻,過去的一切,他也幾不曾忘記。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他或許只會夭折在少年時,成爲師門之中嘆惋的對象罷。
而如果那樣,他也不會遇見習駿,那個風一般的少女也可以活下來,並且只是爲了自己和家人而活着吧。那樣的話,他也不會在那時發誓要活下去,即使懷着苦痛。他也不會成爲江湖之中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至今都無法洗清——但他也懶得去說什麼,他並沒有那分熱情。
又飲一杯,他蒼白的頰上也微泛起了紅暈。得了這樣的病,他本就不應喝酒,而他也不怎飲酒。但他如今已不在乎,只要他還有握劍的力氣,他不在乎別的。
四杯一角,酒已然飲完,葉青的面上也有了血色,讓他顯得不那麼憔悴。他在櫃檯上丟下酒錢,抱着他的劍走出了店子。
在街上走了不久,忽有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葉青。”
那是女子的聲音,冷而凝定,“沒想三年不見,你仍然如此落魄。”
葉青一愣,轉了身子,便見到一個女人,黑色的衣裙,那不是一個特別美麗的女人,但她有着一種危險而致命的吸引力,不知從何處散出。“或許不記得了?”她開口,“那也沒辦法,我是雲碧。”
她的聲音也有些生硬,很久未與人交談過的聲音。那個眸子色澤比旁人稍淺的衛國女子,那個與雲忻同姓的人。
葉青微笑,“如何不記得?雲姑娘俠骨丹心,是連葉某這魔頭也甘心承認的。如今魔頭落魄,也只是應當的罷了。”
黑衣的女子淡淡笑了,“不過你的面色卻比三年前好了許多,什麼靈丹妙藥讓你也好得那麼快?”
“鴆酒。”葉青輕道,他咳嗽,避開女子的視線,“這世上最可口的,不過是鴆酒。我用它止我的渴,那使我很快意。”
“打啞謎是否讓你更快意?”女子道,“我不知你所謂鴆酒是何,也不想知曉。只是如今,我要你遵函谷關之誓。”
葉青本已些微鬆懈了精神,聽她一言未盡,尺長短劍已至心口。情急之下葉青往後便倒,然她短劍變招快甚於他,欲將他殺死在他拔劍之前——函谷關,所有人都一遍遍提這該死的地方。葉青冷笑,短劍在他心口刺出血痕,他已出劍。第一劍格住短劍,第二劍將那短劍擊飛出去,第三劍出,他已又站定,劍指着那年輕女子的咽喉。他的眼色發藍,“如何,”他開口,仍是微微笑着,“雲姑娘。”
“不殺女人小孩,我曾聽人說你有如此癖性,不覺是真的。”女子雖被劍指着咽喉,卻陡地笑了,“這樣你遲早會死在女人或小孩手上。”
“若有人有能力殺了在下,那與他是女人或小孩無關。”葉青淡淡道,“我不怕挑戰,也喜歡有朝氣的孩子,所以我不會殺他們。”他脣角上揚,“而女人,誰不是女人生的,殺女人的話,我自己是做不到。”
而那些傳聞,真是笑死人了。他自己也想要說那些罷。長劍收起,葉青便依然是那個蒼白而憔悴的年輕人,“雲姑娘,凌燁之和諶忻瑞,你喜歡哪個,也要說出來。否則他們這樣下去,註定是兩個人都活不了,那可不是好的死法,丟人吶。”
“我們之間的事,哪要你管!”雲碧冷冷道,“好好看着你自己罷,除了我,還有另一些人等着取你性命。”
“一直都有很多人等着殺我。”葉青微笑,“我也在等着他們,但是我等不來那些人,等來的人,也都被我殺死了。”他望向天空,天依舊陰沉,“這真是好笑。”他最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