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幫忙

宋妙自然知道這些個街頭傳言不足信。

但空穴不來風,尤其昨夜還有人追着上宋家找朱氏報信,說那孫二欠了賭坊錢,被切了手指,又有搗子潑皮鬧着要上門去討債。

孫二多半是真的出了事。

孫里正和朱氏最近幫了她不少忙,昨晚她又一道得知了消息,於情於理,都該上門問一句。

宋妙是有心要出力的,並非只做口頭事,便先去得坊子裡採買妥當明日食材。

她回家之後,把該泡水的豆子泡了水,該炸的炸好,將下午能提前做的事情都做了,方纔先拐去買了些果子,去了孫里正家。

孫家門戶緊閉,敲了半日門,纔有個年輕女子來應,原是孫里正同朱氏的大女兒。

聽得宋妙找朱氏,她便道:“原是宋小娘子,我娘去二叔公同二嬸婆家了,家裡只有我跟幾個小的在,要是有什麼急事,你同我說也行的。”

宋妙便道:“沒什麼,只是昨晚有人上門來找朱嬸子,說得有些嚇人,我怕家裡有事,便來問一聲,想看看有沒有能搭得上手的。”

那孫家女兒猶豫了好一會,才搖頭道謝,道:“要是有了事,再找宋小娘子幫忙。”

又請她進門去坐。

宋妙看得出對方有些難言之隱,但事主不主動說,她也不好追問,便遞了果子過去,道:“我身上有孝,就不進來多坐了,有事只管來喊我就是。”

她告了辭,轉身正要走,卻見迎面匆忙走來一人,擡頭一看,正是那朱氏,忙打了招呼。

朱氏見得宋妙,自是驚訝,等得知她是上門來幫忙的之後,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才道:“你還要出攤呢,哪有這個功夫!”

宋妙便道:“嬸子有事只管說,我今日的事情都忙完了纔來的。”

又道:“雖說幫不上什麼大忙,哪怕只是跑個腿,也能省個人力。”

“我本來也沒臉開口,只是眼下遇得事,實在忙不過來了,你要是抽得開身,能不能幫着去衙門找一找辛巡檢,問問老孫眼下在哪裡。”

宋妙聽這話說得奇怪,忙又細問,這才曉得原來昨夜果然有潑皮上了那孫二家的門,幸而巡兵們過來把人給嚇跑了。

然而孫家二老知道兒子欠了那許多債是其次,見得那血淋淋手指頭,當場昏過去一個,哭死過去一個。

孫二媳婦照顧了一宿,隔天就鬧着要上吊,好容易救了下來,轉醒之後,就只嚷着和離,說自己要帶着兒子女兒孃家去,又說這個丈夫有還不如沒有,成日裡爛賭成性,從不着家就算了,只會惹事,將來哪有什麼依靠。

她倒不如帶了小的,回去再嫁,找個好的,說不得日子要比現在好過得多。

朱氏勸無可勸。

捫心自問,換一個人,遇得這樣的丈夫,早就跑了。

弟媳能忍到現在,已經十分難得。

那弟媳哭完,纔要帶着孩子走,就發現幺女並那行三的兒子雙雙發了高燒。

一時家中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出去打聽消息的打聽消息,鬧得人仰馬翻。

朱氏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了,連孃家兄弟都被她喊着去幫忙打聽孫二此時下落。

結果等到人次第回來,先得知昨晚城中大搜檢,一下子查了十餘間賭坊,裡頭的人都被押走了,又得知孫二也在其中,再想打探,就沒有人肯吐露後續了。

按大魏律令,賭博者杖一百,數額重大者,倍增之,坐牢一年,再重者,視罪而定。

以孫二賭博的金額,又是累犯,想也知道這杖責是挨定了,只不知道多少下,要不要坐牢而已。

“老二無所謂,杖責就杖責,坐牢就坐牢,我也管不動了。”

“可他上有老,下有小,尤其小孩都不曾嫁娶,日後還不知道要靠什麼謀生,要是有個因賭入獄的爹,一輩子都要受影響。”

朱氏稍稍解釋了幾句來龍去脈,卻有更深的話,當着宋妙這個外人,並不好說。

於朱氏而言,孫二畢竟是丈夫血親,打斷骨頭連着筋,受連累是其次,要是最後真的和離,以孫二叔、二嬸素日行事,是不可能會叫媳婦把孫子孫女帶走的。

但兩個半入土的老人,如何帶得動人?

最後還不是要自己一家幫着拉扯。

朱氏自己的兒女都看顧不過來,當然不想帶堂弟的孩子,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堂弟,平日裡躲都來不及。

但她畢竟只是一個侄媳婦,什麼都不好做主,還得把丈夫叫回來。

“老孫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怪嚇人的,我使人去找,個個都說打聽不到,我想來想去,昨日在你家見得那幾位……”

朱氏說着說着,忽然就停了下來。

宋妙何等醒目,自然不用她把話說盡,主動接道:“嬸子是想着跟辛巡檢他們打聽打聽,若是方便,幫着帶個話,是也不是?”

朱氏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想着自己上衙門去找,這會子就是來叫女兒去幫忙看着他叔叔那一門的,但我與那辛巡檢攏共也沒說幾句話,跟另幾個衙門的官爺也只是混了個眼熟……”

“嬸子放心,只是打聽個消息而已,我這就去一趟京都府衙,只是到底情況如何,究竟不能保證。”

朱氏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昨日在宋家,那一衆巡兵、衙役對宋妙的態度,朱氏自然看在眼裡。

吃人嘴軟,還借了人的房舍住着,無論巡檢也好,那韓公子、秦公子也罷,另有其餘差爺,盡皆十分親和。

她本來還擔心上了衙門,不知道怎麼去問,又問哪一位,但要是這宋小娘子出面,無論如何,肯定是比自己有用太多了!

朱氏忙道:“實在也是沒法子了,只好辛苦你跑這一趟,打不打聽得到都不要緊,你只一路小心!”

又道:“也不知應當怎麼謝你纔好!”

“嬸子昨晚來陪我時候,從前跟孫叔幫着我去勸那些個債主時候,也從沒有二話過。”宋妙笑道,“況且二位雖然沒有明說,我看孫叔說話、做事,本都不怎麼願意理會了,倒是嬸子可憐我,想必幫着勸了很不少。”

“哎!這算什麼!”朱氏搓着手,支吾半晌,到底沒有否認。

宋妙一旦答應了,就半點也不耽擱。

她既要上門打聽孫里正並他那弟弟下落,自然不好空手。

正好前日預備的甜胚子酵了兩日,算算時間,應該已經能吃了,索性先折回酸棗巷。

等她回了食肆,開那蓋子,拈了幾粒雀麥、青稞到嘴裡,甜甜的,帶一點很舒服的酵香味道,谷香很濃,一抿,裡頭已經可以爆漿,漿液甜甜的,絲毫不膩,果然好了。

想着京都府衙裡頭人多,宋妙便在那竹簍底下墊了厚厚油紙,又墊荷葉,最後盛了大半竹簍甜胚子,蓋好之後,揹着那竹簍出了門。

行到半路,她又繞去鋪子裡稱買了些便宜茶葉。

京都府衙距離宋家並不近,饒是宋妙緊趕慢趕,等到得京都府衙,也已經將近申時。

她先前已經來過一次,這會輕車熟路,也不去前衙,徑直轉向後衙。

按着朱氏先前打算,是要去找辛巡檢。

但照宋妙來說,這樣大案,辛巡檢必定忙得焦頭爛額,多半是抽不出空來的。

左右只是爲了傳個信,探個消息,殺雞未必要牛刀。

她進得後衙,尋了個長得最好說話的守衛打了個招呼,又道:“打攪大哥,小女姓宋,家住酸棗巷,想要找一位左右軍巡院的秦縱秦官爺,不知您方不方便幫忙通傳一聲?”

“你找秦縱啊。”那守衛搖了搖頭,“實在不巧,我纔看他跟着人出去了,剛走小半個時辰,也不曉得什麼時候纔回來。”

宋妙一愣。

殺雞刀竟然不在。

她隨即道:“那請問有沒有一位姓韓的太學生,他是這兩日新近借調而來,恐怕認識他的人不太多……”

“你說韓礪韓小兄弟?”那守衛立時笑了,見宋妙點了頭,又道,“這一位忙得很,未必有空出來,你有什麼事,我給你傳個話。”

孫家的事,自然不好跟旁人說,況且這些話傳來傳去,最後都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只怕影響不好。

宋妙便把背後竹簍卸了下來,道:“前日辛巡檢、韓公子並左右軍巡院一衆官爺幫了小女的大忙,我是個廚家,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乾脆就送些吃食過來答謝。”

她把手裡那一包茶葉送過去,指着竹簍道:“這是甜胚子,關中飲子,先把這茶葉煮了清茶,最好要濃,再舀一勺這個甜胚子,跟水一衝,冷熱不拘……”

那守衛聽得頭大,忙把那茶葉推了回去,道:“我給你去通傳,我給你去叫人!”

說着,把手中殺威棍遞給一旁搭檔,急急走了。

後衙門內的守衛不比前衙,要閒散得多,這搭檔看着二人說了半天話,已是生出好奇來,先拖了張小几子過來給宋妙坐,又問道:“你這甜胚子長什麼樣?”

宋妙便把那竹簍蓋子掀開,笑道:“就是雀麥、莜麥混了酒麴做的,但此時發酵的正好,沒有酒味——官爺來一口?”

那守衛連忙擺手,道:“當差呢!我正當差,不能收你的東西!”

宋妙道:“又不值什麼。”

她說着看了看天色,道:“早過了申正,官爺已經可以點卯下差——這總不算正當差了吧?”

那守衛樂了,笑道:“你還知道這個?最近衙門事多,我雖是個守門的,申正也下不了差咯!”

且不說宋妙坐在門口等着人回來,另一名守衛進去送信,果然左右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韓礪的人。

韓礪剛跟辛奉一道向那秦解彙報完,纔出二道院門,就被對面迎面來的人擋住了去路。

但來人攔的並不是他,而是辛奉。

“辛巡檢,你們左右軍巡院是個什麼意思?一邊火急火燎叫我安排公廚準備晚飯、宵夜,一邊把三個紅案廚子全數捉走——怎的,你們捉了架閣庫的把柄不夠,連我這個管後勤的,也要來拿捏一把?”

那辛奉叫了一聲“鄭官人”,復又道:“哪有這回事,只那三個廚子身上背了事,我已是跟秦判官稟報了,纔拿的人……”

“打狗也要看主人,拿我的人,不用先跟我打個招呼的嗎?”

辛巡檢脾氣本就直,強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張口罵了句粗,又道:“姓鄭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手底下那……”

韓礪眼看不對,平日裡罵了也就罵了,但眼下堆着的都是事,哪有功夫看二人打架。

他忙把人拉住,上前搭腔道:“鄭官人莫怪,辛巡檢熬了幾個大夜,人已是累得神魂不知——只衙門公廚那幾位卻是牽扯案情,與昨夜查獲的聚賭,並元宵婦孺走失都有關聯,其中內情,官人若想知道,不妨回去打聽。”

那鄭官人本來已經撩了袖子,聽得這話,忙把袖子又放了下去,問道:“什麼意思?什麼叫牽扯案情?你們莫不是唬我?”

辛巡檢冷哼一聲,對韓礪道:“你跟他說罷,省得他回頭胡亂告狀。”

韓礪便道:“衙門幾次大搜查,都會提前叫公廚備飯備菜,那幾名廚子給人收買,雖不知情,只每次臨時接到安排,都會把消息傳出去……”

那鄭官人聽得一身的冷汗,忙道:“此事我不知情!”

“等查問清楚那幾個廚子,一樣要請鄭官人來問幾句話,到時候還望多多海涵。”韓礪一拱手,客氣道。

但那鄭官人已然變了臉色,急急道:“應當的!應當的!”

他一面應,一面卻是嘆了口氣,對那辛奉道:“辛巡檢莫怪我口不擇言,你們軍巡院催着要我安排下頭備飯,大下午的,臨到飯點了,把廚子全捉走,就剩兩個雜工,你叫我怎麼做?怎麼安排?”

辛奉便道:“隨便弄點什麼,能吃就行,從前那幾個廚子做的也不見得好吃,都多少年了,我們下頭還不是就這麼忍過來了?”

那鄭官人冷笑,道:“哪裡忍了?別打量我不知道,六曹見天在知府面前告我的刁狀,你們左右軍巡院也沒少抱怨伙食不好……”

又道:“懶得跟你扯,你以爲百十人的飯菜,只要弄熟就行了?做十人飯,跟做百人飯,根本不是一回事!”

“今晚這般倉促,做得難吃了,你們別出去抱怨就好!”

鄭官人正甩鍋,外頭卻有一人快步進來,站在後頭,進又不敢進,退又不敢退的。

韓礪見狀,便問道:“不知什麼事?”

那人連忙上前,道:“韓小兄弟,有個姓宋的小娘子,說是酸棗巷來的,在外頭找你同辛巡檢,說要送些什麼‘甜胚子’來答謝軍巡院的官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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