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以一支極致誘人的肚皮舞,贏得皇上寵愛的事情,在皇宮中很快傳開。
樑貴妃知道後,自然少不了一頓狠砸,東娥宮的一干丫鬟太監們,日子越發難過,只能戰戰兢兢度日。
顧天瑜的傷好了一些,歐陽少衡這幾日陪着她,閒來無事便在宮中走一走,日子也算愜意。雖說有關公子玉簫的傳聞每日裡都飛入她的耳朵,但她不再露出傷心地神情,似是真的已經習慣一般。
歐陽少衡有些欣慰,顧天瑜果然是那個獨一無二的顧天瑜,她沒有因爲心中的愛或者恨而迷失,她知道公子玉簫必須與鐸鐸族的人演戲,她還記得,自己入宮的目的,是爲了拯救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而並非爲了個人私慾。
是日,顧天瑜終於能坐起來了。於是,她拉着歐陽少衡,又跑到外面的亭子裡坐着,吹吹風曬曬太陽,順便曬曬自己的心情。
“天瑜,我一直想問你......那納蘭雄是不是來找過你?”歐陽少衡端着茶盅,看似漫不經心的品茶,實際心中惶惶不安。
顧天瑜擡眸,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歐陽少衡以手握拳,乾咳兩聲,淡淡道:“只是猜測。最近鐸鐸族似乎太安靜了,我有些擔心,便讓我的暗衛們四處探查了一番,結果發現他們根本毫無動靜......”
顧天瑜挑眉:“有這等事?可是......納蘭雄告訴我,要我等他的行動和指示的。”
歐陽少衡斂眉,“納蘭雄果然在打什麼鬼主意,指示,這種按兵不動還真讓人猜不透。”
顧天瑜單手叩擊着桌子,思量片刻,淡淡道:“不知道這皇宮內侍衛的佈置,是否有所改變?”
歐陽少衡望着她,旋即有些訝異道:“你是說,他們可能會在宮中動手?”
“不然呢?他們既然找到了我,定是需要我配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公子玉簫,然後霸佔這座皇城,是最快捷的事情。何況,現今表哥和外公都不在了,軍心不安,很多人都對公子玉簫抱有敵意,到時候,只要他們鼓動那些士兵幾句,誰知道會不會隻手逆天?”
顧天瑜思前想後,都覺得那憑空出現的劍太蹊蹺,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某些地方,卻又說不清楚究竟遺漏了什麼。
歐陽少衡暗自心驚,沒想到顧天瑜考慮的這樣仔細。沒錯,沈墨濃是整個軍隊的神,無論是飛虎軍,還是御林軍,都由他統帥掌管,加之他是天策上將軍的嫡孫,遂整個璃國的軍隊都將他當做是戰神。
何況,關於沈墨濃的死,最近有許多流言蜚語,這些流言蜚語更加劇了百姓和將士們對公子玉簫的猜忌和失望。
如果鐸鐸族真的從內部行動,莫不說他們隱藏的軍力不可小覷,單是那流言蜚語,說不定就能讓將士們放下手中兵器......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顧天瑜淡淡道,“公子玉簫雖然做了許多利民之事,這些年璃國一直風調雨順,百姓生活也十分愜意,然,百姓都認爲這些是左丞相張皓軒,與定國侯的功勞。因爲公子玉簫在封樑貴妃時,將其家人一併封侯封官,樑家在京城叱吒風雲,做了不少欺壓百姓之事,可謂天怒人怨。”
言至此,她冷然一笑,細眉上挑,額角露出幾分譏誚,品了一口茶,她繼續悠悠道:“公子玉簫卻一直縱容,百姓只當他是被美人迷了心竅,更加不待見他。何況,外人都知道,表哥是因樑貴妃而亡,一代護國英雄,因爲一粗鄙無用女子而亡,做皇上的,怎會不被怨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現如今也不怪有人會利用他這一致命弱點。”
歐陽少衡微微頷首,連連道:“不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只是......如果真如你所說,墨濃縱是還活着,功高蓋主,早晚也要出事。”
顧天瑜搖搖頭,眼眸中滿是自信:“不,縱是表哥功高蓋主,他也絕對不會做出顧知秋那等事,公子玉簫信任他,就像信任你一般。”
歐陽少衡滿意的笑了笑,他喜歡看到這樣自信的顧天瑜,喜歡聽她這麼評價他們。
“你知道麼?我前幾日,本來打算要離開的。”歐陽少衡忍不住說道。
原本以爲顧天瑜會生氣,誰知她只是瞭然的笑了笑,似是一開始便猜到那般,語氣波瀾不驚道:“我知道。”
歐陽少衡有幾分訝異的望着她,她低低笑着,“那天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我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要失去你似的,後來想了想,大概,這是屬於你的獨特的告別方式吧。”
歐陽少衡淺笑,“無論什麼,總逃不過你的眼睛。”微微嘆息,他望着顧天瑜那漫不經心的慵懶神情,躊躇片刻,便下定決心般微微攥拳,沉聲道:“天瑜,你在這些事情上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怎的偏偏對感情的事情......這樣笨拙?”
顧天瑜正在品茗,聽到歐陽少衡的話,她頓了頓,旋即輕輕將茶盅放到桌面上,單手撐腮,一手隨意的滑着杯蓋,垂下眼簾,淡淡道:“有麼?”
歐陽少衡斂眉,有幾分悲哀道:“難道沒有麼?其實......你對玉簫,玉簫對你......你們彼此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和對方的心意吧。”
顧天瑜微微蹙眉,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遂她轉移話題,涼涼道:“莫要說這些了,我們還是接着說一說鐸鐸族吧。”
歐陽少衡還想說什麼,見顧天瑜有些不耐,只好作罷,“好吧。”
顧天瑜望着他有些失落的神情,知道他一直很擔心自己,可是她有什麼辦法?現如今自己對公子玉簫,已經連愛多還是恨多都分不清了......
何況,在公子玉簫的世界裡,她顧天瑜已經死了,只剩下冰冷的牌位。
“鐸鐸族應該等不了多久。他們已經隱居那麼多年,這次來,定是做了十足的準備,納蘭雄胸有成竹,假納朵又使出渾身解數,想把公子玉簫綁在身邊,沒猜錯的話,他們很快就要動手。可是鐸鐸族內外無動靜,我認爲,這和真正的納朵有關係。”顧天瑜繼續分析着。
歐陽少衡頷首:“你是否還做過什麼夢?”
顧天瑜搖搖頭,有些遺憾道:“納朵的靈魂沒有再出現過,但這幾日我總覺得後背有些痛,不知是不是太累了......”
歐陽少衡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眼眸微亮,有些欣喜道:“會不會是你的後背上有東西?”
“東......東西?”顧天瑜因這個說法而感到驚訝。
歐陽少衡點點頭,“嗯,我聽我師傅他老人家說過,天下未大統時,康維大陸有許多神秘部族,這些部族的首領,或者聖女,他們掌握着部族的秘術,而這些秘術往往隱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
顧天瑜望着他,眼眸中閃過一抹光亮,“比如......後背?”
說罷,兩人的眼底迸發出無限光亮,旋即,顧天瑜起身,有些激動道:“那我們快看看。”話一出口,她和歐陽少衡均愣在那裡,隨後,歐陽少衡的面色緋紅,十分尷尬的望着同樣尷尬的顧天瑜。
顧天瑜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我的意思是,我回房間,找大鏡子看一看......你要不要在這裡等一等?或者......去我房間門口等一等?”
歐陽少衡乾咳兩聲,轉過臉來,一雙明亮的眸子四處躲閃,“罷了,我在這裡等你吧......”
顧天瑜尷尬的點點頭道:“哦......好,那我回去了......”
“嗯......”
顧天瑜轉身離開。
歐陽少衡望着她那單薄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你總是這麼可愛......
顧天瑜來到房門口,剛要開門,她突然頓在那裡,淺笑道:“納蘭王子,您這樣躲躲藏藏的是什麼意思?”
納蘭雄站在樹後,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顧天瑜,他含笑,微微頷首,讚揚道:“雲升姑娘果然不一般,雖沒有功夫,觀察力卻驚人,在下佩服。”
顧天瑜回眸淺笑,陽光刺眼,照在她那張恐怖的臉上,然而,納蘭雄竟一點不覺得她醜陋,甚至因這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容,而感到一瞬間的恍惚,好似,他看到的是另外一張面容般。
“進來吧。”顧天瑜推門而入。見身後沒有動靜,她好奇回眸,納蘭雄這纔回過神來,頷首邁入門檻。
兩人來到圓桌前坐下,顧天瑜一邊給納蘭雄斟茶,一邊問道:“納蘭王子此次前來,是想告訴我,你們快要行動了麼?”
納蘭雄點頭道:“不錯,納朵現如今已經虜獲了皇上的心,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顧天瑜將茶盅推到納蘭雄面前,做了個“請”的姿勢,淺笑道:“你是想讓我給你們配一種藥,可以不知不覺侵入人體,是麼?”
納蘭雄再次訝異的望着顧天瑜:“沒想到雲升姑娘如此聰穎。”
顧天瑜低低笑着,揚眉道:“誰讓你們要對付的,是我的仇人?只是在下有些不解,爲何你們不直接將皇上毒死,而要用慢性藥?是還沒有準備好,還是......另有所圖?”
她起身來到牀榻前,將手伸進枕頭中,從枕芯中拿出一隻精緻的上了藍釉的圖騰,望着這精緻小瓶,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旋即轉身,來到納蘭雄的身邊,將瓶子遞給他。
納蘭雄要去接,顧天瑜突然縮回手,含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納蘭雄斂眉望着顧天瑜,但見她晃着手中瓷瓶,臉上依然是自信的笑,悠悠道:“我不會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一個無法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