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玉簫懶懶的靠在顧天瑜的身上,似是一片風一吹便會飛掉的樹葉,卻依舊***俊雅,姿態比之如今的沈墨濃要好上太多。
他的目光在沈墨濃的背上掃了一眼,心道:嘖嘖,下手真狠哪。然後很沒良心的上前扶起他的手道:“墨濃,你我二人何等關係?何須如此折磨自己,你這樣不是讓我寢食難安麼?快快起來,將那荊條解下。”
沈墨濃心中破口大罵,好你個無良公子玉簫,怎麼能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等話?蒼天啊,如果你有眼,就下一道雷劈死這貨吧!
“墨濃?”公子玉簫微微蹙眉,望着沈墨濃那沉重的面色,有些關切道:“墨濃,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怎麼?沈爹爹教訓你了?”
沈墨濃搖搖頭,一臉慷慨就義的大無畏神情,淡淡道:“那都是我的錯,是我該受到的懲罰。只是玉簫,你真的不怪我麼?”
“自然,昨兒我們都喝了些酒,哪有什麼孰對孰錯?快快將這荊條解下吧。”公子玉簫說着便要親自上前,顧天瑜忙拉着他道:“我來吧,你老老實實回去休息,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公子玉簫寵溺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淺笑道:“那你們待會兒進來。”
“嗯。”
公子玉簫轉身進屋,沈墨濃望着顧天瑜面上那欣慰的神情,不由感嘆道:顧天瑜啊顧天瑜,你曾經的聰明才智哪裡去了,那傢伙演技就那麼高超麼?他心中恨得牙癢癢,冷不丁一個護衛下手沒輕重,荊刺插入背上,痛的他立時抽氣出聲。
顧天瑜轉過臉來,忙道:“你們小心着點。”
幾個護衛越發小心翼翼,當所有荊條都被卸下去的時候,但見他的後背已經被血水浸透,看上去斑駁模糊,甚是可怖。顧天瑜心疼的搖頭嘆息道:“表哥,下次千萬別這麼衝動了,小魚兒若是看了,豈不要傷心死?”說着便拉着他走進房間。
此時,公子玉簫已經躺回了榻上,他看到顧天瑜扶着沈墨濃,狹長的鳳眸危險的眯了眯,沈墨濃立時如炸了毛一般,悄無聲息的拂開了顧天瑜的手,恨恨的衝他瞪了一眼,旋即沒好氣的坐到了桌前。
顧天瑜吩咐人去打一盆清水來,自己則去藥箱裡拿金瘡藥,而公子玉簫和沈墨濃於此時便開始了電石與火光的交接,瞪着彼此的目光互不相讓,似要將這之間那微微拂動的紗幔給焚燒殆盡。
顧天瑜拿了金瘡藥轉身,那二人登時收起敵意的目光,一個笑的儒雅,一個笑的溫良,尤其是公子玉簫,他見丫鬟端了清水來,忙道:“天瑜,墨濃背上的傷口是不是很嚴重?你一定小心些,別弄痛了。”
顧天瑜淺笑道:“放心吧,不會弄痛他的。”
沈墨濃額角繼續突突跳,面上卻依舊笑若春風,淡淡而又認真道:“即使弄痛了又何妨?這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不過看到你們兩個和好如初,我也很是欣慰。”
顧天瑜面上染上一抹薄紅,嗔道:“夫妻嘛,牀頭打架牀位和,表哥和小魚兒不也和好如初了麼?”
她讓沈墨濃褪下上衣,當見到那光潔的背上佈滿了猙獰的血口時,她搖頭輕嘆道:“受了這樣嚴重的傷,表哥,你要我如何向小魚兒交代?”
提到小魚兒,沈墨濃的臉上滿是溫柔,他瞄了一眼此時正漫不經心品茶的公子玉簫,語氣意味深長道:“這還要多謝玉簫呢……”多謝他的狼心狗肺。
公子玉簫微微擡眸,衝他輕輕一笑,慵懶而謙虛道:“如果早知道,我捱上一掌就能讓你們夫妻和好的話,我定早早便拉着你打架了。”他說的那是一派認真,這廂沈墨濃卻被他的厚顏無恥徹底打敗,算了,和這個男人計較,簡直就是找心堵!
顧天瑜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但也不需要用這種法子哄我們兩個,我還好,小魚兒心性單純,你們也不怕她承受不了?”
兩個男人都有些慚愧,遂也不再說些“綿裡藏針”的話,房間內一時安靜非常,只有顧天瑜在一點點仔細的爲沈墨濃上藥,待藥上好以後,包紮了一番,這便到了用早膳的時候,而寶寶他們也已經起來了。
這時,有下人來報,說是忘兒的一套衣袍已經做好,要顧天瑜過目,她遂將藥箱放好,讓丫鬟好好守着這二人,這才匆匆去了前廳。
房間內,陽光自密格窗紙上投射而下,照在兩人之間,如一條金色長河,空氣中淡淡的沉香香氣繚繞不絕,和着陽光的溫軟,令人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只可惜,這屋內二人實在平靜不了。
顧天瑜走了沒多久,公子玉蕭便將屋內丫鬟遣出去,旋即便神采飛揚的坐起身子,囂張的翹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打量着沈墨濃道:“聽說,你昨兒被罰跪一夜?”
沈墨濃捏着茶盅,有些不悅的悶悶喝了口茶,然後冷哼一聲,怨怪道:“還不是拜你所賜?公子玉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拜你爲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這麼潑皮無賴?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用苦肉計,哼,天瑜那麼聰明,怎麼就上了你的當?”
公子玉簫絲毫不動怒,他只是懶懶的起身,款款來到沈墨濃身邊坐下,很親切的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拍,後者立時痛的齜牙咧嘴,但見他淺笑着坐下來,一邊給自己斟茶一邊一本正經道:“你也說了,天瑜聰明,怎麼會上我的當呢?她又不是單純的小魚兒,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讓自己那小白兔娘子,給他揉一揉傷口,摸一摸胸口~”
沈墨濃面色一紅,他目光如電的望着此時淡然品茶的公子玉簫,冷聲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素來好面子,管教僕人雖不嚴謹,但誰也不敢在背後嚼什麼舌頭,更別提這種閨中秘事了。
難不成公子玉簫這老狐狸,還收買了下人專門偷聽他沈府的事情以作娛樂?如果是在之前,沈墨濃定不會產生這種想法,更不會認爲公子玉簫是這種無聊的人,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提防着公子玉簫,因爲面前這個人,何止是無聊,簡直是閒得發慌發苦啊,所以說無論他做出什麼***的事情,都不足爲奇!
公子玉簫見沈墨濃的神情越發古怪,不由放下茶盅,一臉無辜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雖是無辜,但那雙眸子總帶了幾分邪魅的氣息,讓人怎麼也不能相信。
沈墨濃冷哼一聲道:“我什麼也還沒說呢,你怎麼就知道我在想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公子玉簫忍不住笑起來,他也不再賣關子,笑眯眯道:“你沈墨濃想什麼,都在你的眼神裡呢,藏不住。不過呢,爲了不被誤會,我還是告訴你吧,這話是你家清雪說的。”
沈墨濃:“……”
“不過你們夫妻倆也真是的,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莫要讓他們聽到的好呢,萬一他們跑進去,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又問你們那是在做什麼,你們該如何是好啊?”公子玉簫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全然不顧臉色爆紅的沈墨濃作何感想。
沈墨濃一手扶着額頭,咬牙切齒道:“這當真是清雪跟你說的?”他只知道那日自己有些急不可耐,更以爲清雪清和已經被爹孃帶去了後院,誰知,這小不點又回來了!他突然想起自己那日並沒有給他們福記的糕點,因爲那糕點在下人的手中,這倆小傢伙該不會以爲他私藏了,然後過去了,然後……他的耳根一下子徹底紅了。
公子玉簫頗爲得意的笑了笑道:“清雪那孩子,其實我是蠻喜歡的,可愛乖巧又知書達理,如果她能做我公子家的兒媳婦,也算是我們豆豆修來的福氣,可惜啊可惜——”他輕輕瞟了一眼面色鐵青的沈墨濃道:“不過嘛,你看不上我們家豆豆,我也不能勉強你不是?”
沈墨濃恨不能拿起那滿是熱水的茶盅,將身邊這人的頭砸出個窟窿,可是他不能,因爲他的確動心了,豆豆和寶寶,是他一直不變的追求!
見公子玉簫依舊笑的和狐狸一般,沈墨濃終於忍不住道:“誰說我看不上豆豆了?看不上他豈不就是看不上天瑜?天瑜是我的表妹,她的孩子雖然流着一半邪惡的血,但是另一半還是很好的。這個女婿,我要定了!”
公子玉簫“嘿嘿”一笑,有幾分猥瑣道:“反正我是不會再幫你的,昨晚你的話深深的深深的傷害了我,再過些時日,靈兒和淵兒就要過來了……”
“所以說一定要在他們來之前將兩家的婚事定下來呀!”沈墨濃略有些焦急道,果然一遇到孩子的事情,他就完全放下了自己的理智。
這時,一道聲音涼涼道:“表哥,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沈墨濃:“……”他慌忙回首,但見小魚兒一臉不滿的望着他,只是一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樣,她又生不起氣來,只別過臉去不想說話。
沈墨濃忙起身,忍痛上前,抓着她的玉手道:“小魚兒,你不喜歡豆豆麼?”
小魚兒搖搖頭道:“不,不是不喜歡,姐姐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只是最近我也想了許多,我覺得姐姐姐夫一定不是因爲討厭清和清雪,才反對兩家孩子在一起的,你說是不是?”
沈墨濃陪她坐下來,他已經猜到小魚兒要說什麼,遂斂眉沉聲道:“不錯。”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理由也許更好,我們這樣委曲求全……日後若是清和清雪怨怪我們呢?孩子畢竟是孩子……感情的事情,哪是說定就能定下來的?”小魚兒秀眉輕蹙,握着沈墨濃的手道:“表哥,我們莫要再勉強他們了。”
沈墨濃有些意外的望着小魚兒,他知道她素來不會想這些事情,如今卻好似真的經過深思熟慮一般,不由心中感動,這時,顧天瑜也走了進來,她讓下人在屋內擺了早膳,然後領了忘兒三人進來。
沈墨濃見寶寶豆豆那般可愛,又想了一遍小魚兒的話,終於有些無奈道:“好,都聽你的……”
衆人立時露出欣慰的笑意。
但誰也不知道,沈墨濃還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三個字:表面上。
衆人見沈墨濃總算放寬了心,臉上不由都帶了一分釋然。
這時,忘兒領了寶寶豆豆進來,今天的忘兒穿了裁縫剛做出來的淺白色長袍,原本就過於成熟的氣質,此時更加多了一分穩重,走進來時,衆人不由都將目光投向他,他面上有幾分赧然,侷促的爲他們一一請安後,便乖巧的站在那裡。
顧天瑜笑道:“忘兒,不需要太拘謹,日後來了便過來坐吧。”說話間她已經拉着忘兒的手,讓他坐了下來。
沈墨濃眼眸微眯,眼底閃爍着幾分詭異的笑意,只是這笑意除了公子玉簫,誰也沒有注意道。
“沒有準備什麼,墨濃,玉簫,你們隨便吃些,待會兒藥該煎好了,一人一碗,可不許不喝的。”顧天瑜繼續道,於是衆人便都開始吃起來。
忘兒依舊有些侷促,看着桌子上這融洽的氣氛,他自然會記起那個貧寒的家中,那雖簡陋卻乾淨的飯桌上,他與爹孃圍坐在一起啃着鹹菜根的場景,當時雖然很苦,卻很幸福,只是如今,他竟覺得更加幸福。
“哥哥,你怎麼不吃?”這時,寶寶歪着腦袋一臉好奇道。
原本聊天的衆人又將目光投向忘兒,忘兒面色微微一紅,擡手摸了摸寶寶的頭道:“吃呢,哥哥在吃。”
寶寶卻好似還是不放心,她撐着桌子站到花梨木雕花鏤空杌子上,伸出玉箸一點點小心翼翼夾了一塊糕點,然後在衆人的目光中放到忘兒面前的玉碟中,抿了抿薄脣,乖巧而貼心道:“哥哥吃。”
沈墨濃眼底笑意更濃,只是那笑怎麼看都有幾分不懷好意,小魚兒卻是真心誠意的笑了起來,誇讚道:“寶寶真是懂事。”
豆豆有些不滿的努了努嘴,寶寶忙又照葫蘆畫瓢給豆豆夾了一塊糕點,笑道:“還是哥哥最懂事,哥哥最疼寶寶。”
豆豆麪上立時笑靨如花,他將那糕點一分爲二,遞了一半給寶寶道:“哥哥吃一整塊,我們兩個一人一半。”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顧天瑜給他們三人一人又夾了一塊道:“你們都乖,都吃多一些,那樣就能快快長大了。”
三人應聲,總算完成了這次分糕點的事情,心滿意足的各自吃了起來。
沈墨濃越看寶寶這丫頭越是喜歡,卻礙於小魚兒先前說的話,只能笑眯眯的說些平常誇讚的話,他瞄了一眼忘兒,思量片刻道:“對了,寶寶和豆豆一會兒還要上課?”
顧天瑜一邊給他們三個孩子添粥一邊笑道:“是啊,還有忘兒,忘兒很喜歡讀書,而且悟性很高,學東西很快,我覺得如果日後他願意,去京城考個科舉什麼的,中舉那是一定的。”她的言語間是滿滿的自信,遂另外三個大人也沒有當做是笑話。
顧天瑜說可以,那便一定可以。
寶寶拍着巴掌開心道:“哥哥好厲害!”
忘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道:“義母,忘兒不行的……”
公子玉簫眼眸微轉,眼底帶了幾分狡黠笑意,悠悠道:“你義母說你可以,你便一定可以,何況,我們這裡還有全天下最有學識的才子在,不愁教不出一個驚才豔豔的狀元郎。是吧,墨濃?”
顧天瑜秀眉微蹙,目光望向此時笑的分外溫和的沈墨濃,又望了一眼此時信心滿滿的公子玉簫,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搖搖頭道:“表哥事情繁多,便不要麻煩他了。”
誰知沈墨濃卻搖搖頭,淡淡道:“忘兒既然是你們的兒子,便是我的兒子,要我教他有何不可?店裡的事情有掌櫃的照看着,我每日裡無所事事,倒也無聊,恰好前端時日剛辭了先生,親自教清和清雪讀書識字,多一個又何妨?”
小魚兒雖然是第一次見忘兒,但她先前有聽沈墨濃將起過他,遂對這個孩子也分外憐惜,遂忙道:“這樣也好,家裡還熱鬧些,爹孃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忘兒並不知道沈墨濃的身份,但聽顧天瑜二人如是說,也知道他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不由有些期待,卻也有些猶豫,在猶豫什麼,他卻不是很清楚,只是當看到寶寶眼底的一分失落,便覺得不想離開這兩兄妹。
豆豆也有些不高興,他好不容易有個哥哥,怎麼能被別人說奪就奪了去?萬一哥哥和清和清雪那兩人關係越來越好怎麼辦?小孩子單純,卻往往更直接,遂他立時就問道:“那哥哥是不是日後就要天天呆在沈府了?”
沈墨濃等得就是這句話,此時豆豆說出來了,他恨不能歡呼雀躍,面上卻依舊一副溫和模樣,淺笑道:“是啊,日後豆豆和寶寶可就不能和哥哥一起玩嘍。”
“哼,這叫什麼話,我和哥哥也是要學的,既然哥哥都跟了舅舅,我們也要跟着舅舅學。”這時,不滿沈墨濃的寶寶揚起胖嘟嘟的下頷,剛見雛形的鳳眸中帶了幾分囂張,好似沈墨濃必須教他們,否則,他們就不認這舅舅了。
顧天瑜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好奇道:“可是寶寶,豆豆,你們當初不是說不要舅舅教的麼?”想當年沈墨濃爲了拉近兩家孩子的距離,便提議說要做他們的老師,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寶寶和豆豆雖只有三歲,卻有着一顆七彩玲瓏心,說什麼也不要他教,他一氣之下便連清和清雪一同丟給了教書先生。
如今,寶寶卻主動提出要他當老師,不僅是他,顧天瑜這當孃的自然也高興得很,因爲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比沈墨濃更好的老師,所以即使猜出他“不安好心”,她也欣然接受,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是誰佔了便宜。
寶寶面色一紅,極少的扭捏起來,嘟着嘴巴道:“我不想和哥哥分開,豆豆哥哥一定也不想。不然,如果哥哥變成了清雪和清和的,該怎麼辦?”
沈墨濃淺笑着道:“好好好,那你們都過來吧,可我這個老師可是很嚴格的。”
“沒關係。”寶寶和豆豆異口同聲道。
沈墨濃得了三個學生,兩年前的心願今日終於達成,雖然中間多了個忘兒,但沒關係,他雖然覺得忘兒威脅了自己兒女的地位,卻不至於真的討厭忘兒,這孩子討喜,他喜歡着呢,實在不行,到時候退而求其次,讓清雪和忘兒一起,也是極好的……
他在這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了公子玉簫的圈套。這老狐狸是誰呀,怎麼可能讓自己家的孩子吃虧?何況,寶寶和豆豆像極了他和天瑜,他們都是不會輕易動情的人,他的孩子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勾搭的?
用罷早膳,顧天瑜拉着忘兒三人又叮囑了幾句,這便準備讓他們隨沈墨濃回去,誰知他們這廂還沒離開,那廂沈府的小廝已經慌慌張張的找來了。
原本沈家的下人都很懂規矩,萬沒有見了人不行禮的,只是這小廝卻是一臉倉惶,莫說是行禮了,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喘不過氣般。
“王……王爺……不好了……有人在門口……門口……”那小廝順了口氣,看到沈墨濃蹙着眉頭,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有些慌張的行過禮後,不待他開口,上方已經傳來冷冷的質問聲:“何事如此慌張?”
他面色一白,慌不迭道:“王爺……您還是親自回去看看吧。”雖然剛進來時,因爲焦急亂了分寸,但被沈墨濃那一問,他也算清醒過來,知道自家主人最好面子,而那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他根本不敢大張旗鼓的說出來。
沈墨濃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斂了斂眉,此時小魚兒已經是一臉慌張,拉着沈墨濃的手道:“是不是爹孃除了什麼事兒?還是清雪清和?”說着她便要離開。
誰知那原本規規矩矩躬身站在那裡的小廝,卻膽大包天的往一邊邁了一步,堪堪擋住她的路,支支吾吾道:“王妃您放心,老爺夫人,小少爺小小姐都好着呢,是那老管家出了點事。”
沈墨濃本以爲這下人太不懂規矩,竟然連小魚兒的路都敢擋,卻在聽完他的話後,對他心生一分感激。
他上前,拉了拉小魚兒的手道:“小魚兒,沒事,許是那管家有什麼急事,我先趕回去,你在這裡,等忘兒他們準備好,再和他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原本,顧天瑜二人已經準備送他們離開,聽了沈墨濃的話,她二人對視一眼,旋即她淺笑開口道:“我突然想起還有東西沒給他們準備,小魚兒,你能等等他們麼?我怕沒有你在身邊,他們過去的時候會太拘謹。”
小魚兒見沈墨濃面色尋常,又見顧天瑜一臉認真,也沒再多想,點點頭道:“那我便等一等吧,只是……真的沒事兒麼?”
沈墨濃笑着拍拍她的背,溫言軟語安慰道:“傻瓜,能有什麼事兒?”他給那偷偷擦冷汗的小廝遞了一個眼神,那小廝趕忙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道:“是啊是啊,王妃,是小的方纔太慌張了,真沒有什麼大事兒。”
小魚兒這才放下心來,悠悠道:“那好吧,你們去吧,我一會兒便回去。”說着她便鬆開沈墨濃的大手,只是那雙琉璃般的杏眸中,依舊帶着幾分擔憂。
沈墨濃這才緩步與那小廝離開了,只是,待走出公子府,沈墨濃立時冷下臉來,蹙眉詢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小廝不敢怠慢,忙答道:“是那老管家的女兒……在我們府門口尋死呢……現下引了衆人圍觀,護衛們對這女子動動不得,罵罵不得,一干不明是非的百姓,都聽信那女子滿口胡言亂語,說……”說至此,他有些躊躇着望着自家主子,見其面色越來越難看,才細若蚊蠅道:“都說是您負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