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突然便烏雲密佈,原本柔和的細風化作狂風,吹得院子裡的花朵瓣瓣凋零,樹木亦發出簌簌哀嚎的控訴聲。
阿良早上來求顧天瑜放過林月箏,並真的聲稱願意以命相抵,沒想到顧天瑜卻神神秘秘的說,今夜自然有人爲她解毒。阿良不放心,還要追問,公子玉簫卻拍着他的肩膀,笑的意味深長,悠悠道:“你們夫人從不騙人,你便好好在家中守着吧,一切等晚上再說。”說罷,他便帶着顧天瑜離開了。
阿良想着中午的事情,神思有些飄渺。他目光呆滯的望着天空,那裡,方纔還是晴空萬里,滿天星辰,轉眼間數朵烏雲便如噩夢般奪走了一切,明月被無聲無息籠罩,整個院子陷入了昏暗之中。
公子玉簫抱着巧笑嫣然的顧天瑜緩緩走來,阿良忙躬身行禮,一時間並未察覺到顧天瑜的異樣。公子玉簫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進來將燈點上。”說罷他便將顧天瑜抱回房間,放到榻上,柔聲哄道:“娘子,你既不舒服便乖乖睡覺吧,爲夫這便去爲你抓藥。”
顧天瑜的玉臂緊緊圈着公子玉簫,嬌笑道:“夫君,你真的不會去那個女人的別院麼?”
阿良的手微微一抖,怎麼也擦不着的火摺子就這麼着了,他卻忘記了點燈,兩隻耳朵只認真聽着身後的對話,公子玉簫溫柔淺笑道:“傻瓜,你就這麼不相信爲夫麼?何況,你已經找了人給她解毒,爲夫何必要去浪費那個體力呢?”說罷,他又吻了吻顧天瑜的額頭,柔聲道:“乖,睡吧。”
“嗯。”
身後突然便沒有了聲音,阿良手中的火摺子,也因震驚而掉落在地,黑暗中,又一陣風自他身邊吹過,帶着溫厚而滑涼的淡淡氣息。他渾身一震,旋即奔出房間,一把抓住此時走的甚急的公子玉簫,冷聲道:“你要去哪裡?”
黑暗中,他的雙眸明亮如森林中嗜血的狼眼,泛着幽幽的光芒,帶着騰騰的殺機。然他對面的男子,卻只是淡然甩開他的手,狹長鳳眸中帶了幾分曖昧流光,攏袖淺笑道:“自然是爲我那可人的小妾解毒。”
解毒?阿良面色一緊,但聽公子玉簫放蕩不羈道:“你該不是如今才反應過來吧?我夫人給林月箏下的乃是獨門秘製的春藥,食了那種春藥的人,若不與人交合,便會肝腸寸斷而亡,我夫人爲她找了個滿面絡腮鬍的彪形大漢,只是我素來憐香惜玉,怎麼忍心那樣美豔動人的女子,被那種男人玷污呢?這種事情,自然是要親力親爲的。”
一寸月光突然撥開雲霧照落下來,映的面色慘白的阿良的面容,如鬼一般可怖。他拳頭緊握,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公子玉簫語氣有些不耐道:“夠了!主子的事情你們這些奴才就莫要追問了,替我好好看着你夫人,若她醒了便說我去煎藥了,一會兒便回來,知道了麼?”說罷,不等阿良回答,他便火急火燎的轉身離開了,而阿良依舊呆呆的站在那裡,似是在消化公子玉簫的話。
良久,他握緊的拳頭忽然鬆開,而後他拔足狂奔,而此時,什麼門第什麼身份什麼理智他都已經拋卻,心中唯一所想的便是,絕對不能讓公子玉簫玷污了他家大小姐的清白!
此時,公子玉簫已經來到了林月箏的房間內,而趕來的阿良,多遠便聽到了林月箏驚恐的叫聲,一想到此時她正在被公子玉簫所輕薄,他的一顆心便似被刀刺一般。
喊叫聲帶着哭腔,慘烈的迴盪在這安靜的別院內,昏暗的燭光照亮的牆面上,倒映着兩團糾纏在一起的人影,阿良如着了魔一般提劍一腳踢開房門,大喝一聲:“住手!”
此時,牀榻上,林月箏衣衫不整的縮在牆角,她面色倉惶,雙手緊緊護着酥胸,髮絲,凌亂的披散在那裡,一張小臉上滿是淚水,而牀榻邊,公子玉簫一臉的急不可耐,手中還抓了一片衣角,他偏過臉,一雙眸中淬了毒般狠厲道:“滾出去!”
而林月箏看到阿良,“啊”的發出一聲慘叫,慌忙的扯了被衾遮住自己的身子,咬脣道:“你走啊。”
阿良看到她這般自厭的模樣,心中悲痛,他提了劍,咬牙切齒的怒瞪着公子玉簫道:“我殺了你!”說着,他便如瘋狗一般撲了上來。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主人的怒氣,那劍剎那間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芒,帶着銳不可當的罡氣超公子玉簫襲來,然而縱然他拼盡全力,武功也不敵公子玉簫的一成,何況,如今他“壞了”公子玉簫的好事呢?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公子玉簫冷哼一聲,狠狠甩袖,一股強烈的罡風便勢如破竹般朝阿良掃去,竟是輕描淡寫的便將他的劍折斷,將他的人掀翻。
阿良重重摔在地上,他以爲這一下子,自己不死也要五臟俱毀,因爲公子玉簫的武功實在太深不可測,然而令他意外地是,他除了屁股摔得有些疼之外,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他正詫異間,單停公子玉簫冷笑道:“下一次,你可就沒那麼好命了,我再說一次,滾!”
阿良卻提起斷劍,從地上一躍而起,而後橫劍道:“有種便殺了我!”說罷,便又要撲上來。
公子玉簫眼底閃過一抹濃重殺機,擡手間便拍出一掌,然林月箏突然抱住他,焦急道:“不要啊!”只聽“砰”的一聲,林月箏整個人僵直了身子,而後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阿良丟了劍,面色慘白的奔上前,堪堪將林月箏接入懷中,他瞪大眼睛,見林月箏一臉痛楚,不由焦急道:“小姐,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最討厭不識擡舉之人,本來今夜,你蒙我一夜恩寵,我自然會在夫人面前替你求情,可沒想到你竟然爲了別的男人忤逆我,哼,既如此,我便索性將你二人都殺了。”公子玉簫橫眉倒豎,面目猙獰道。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喚。“玉簫,夫君,你在哪兒呢?”
竟然是顧天瑜的聲音。阿良的眼底閃過一抹希望的光芒,他忙抱了林月箏,準備讓顧天瑜看一看,然公子玉簫卻面色焦灼的攔住他們,冷聲道:“你敢出去,她便立刻得死。”
這時,窗外的喊聲越來越近,公子玉簫的面色也越來越難看,阿良不管三七二十一,作勢要喊顧天瑜,卻被公子玉簫彈了一顆藥丸堵住了嘴巴。此外,公子玉簫還飛快的往此時“奄奄一息”的林月箏口中餵了一記藥丸,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只在須臾之間,阿良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你......”
公子玉簫挑眉,笑的十分猥瑣:“放心吧,爲了我的命,我是不會讓她就這麼死掉的,只是便宜了你小子,現下你也中了那春藥,嘿嘿,你們兩個正好可以互相解毒。”說罷,他再不停留,在顧天瑜準備開門的一剎那,推門而出。
門外,顧天瑜面色難看,冷聲道:“你果然在這裡!”
公子玉簫忙抱了她,笑眯眯道:“娘子,你誤會了,方纔那彪形大漢被阿良給殺了,我遂過來處理一下。”
“什麼?殺了?哼,那林月箏的解藥也沒了!”
“不是還有一個阿良麼?我們別管他們了,你已經好了麼?爲夫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
他們的聲音越傳越遠,漸漸的便被狂風吹散。一道驚雷突然滾滾炸開,驚得林月箏身體微顫,阿良忙疼惜的將她抱至軟榻上,只聽窗外突然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那雨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大,最後連呼嘯的風聲都如數遮蓋。
阿良面色難看的坐在牀榻前,望着面色漸漸恢復的林月箏,他的面上帶了一分羞赧與不安,他不斷摩挲着手指,眼眸亂瞟,卻怎麼也不敢直視林月箏。
林月箏望着此時滿面羞澀的他,心中早已經笑開了花,這一回公子玉簫和顧天瑜二人算是把他逼到了絕境了,看他這榆木腦袋今晚是不是依舊不轉圈。
“阿良......”林月箏睜着一雙濛濛的淚眼,聲音帶着哭腔道。
阿良緩緩擡眸,但見此時的她用貝齒咬着如血紅脣,楚楚可憐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哽咽道:“你中了毒,趕快去解毒吧......我......我這兒沒事的。”
阿良只覺得下腹突然便遊走了一團***。他一手攥拳,尷尬道:“小姐!您......您也中了那毒。”
“我已經......被那人給碰了,他若知道你沒來,他一定會過來尋我的......”
“小姐,你在胡說些什麼?!”阿良見林月箏露出一副赴死的表情,不由痛心疾首,加上他渾身燥熱,竟是春藥已經發作的跡象,他有些急躁的吼道。
林月箏被他的吼聲震了一震,旋即,她苦笑的望着他,喃喃道:“那你要我如何?我......你不要我,我又被他盯上了,如今,除了從了他,給自己,給我爹留一條活路之外,我還能做什麼?”
她此時滿眼悲慼,臉上已然露出絕望的神情,只含淚望着他,質問着說這些讓他撕心裂肺的話。
阿良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如骨鯁在喉,竟然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林月箏見他不語,心中不由惱怒他到了這時還不開竅,不禁銀牙緊咬,一把推在他的胸膛,負氣到:“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從明天起,你也不必跟着我,也不必做那個人的護衛,找個好姑娘,把她娶回家,好好的疼着,寵着,莫要讓她像我一樣......唔......”林月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此時已經起身抓住她的玉手,霸道的封住她的脣的阿良,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