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殿中,李淑華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打探消息的人剛剛前來彙報,說是公子玉簫昨日自去了東娥宮後,便一直呆在顧天瑜的房間裡,至今沒出來。
她原以爲公子玉簫縱是再寵愛顧天瑜,也不會原諒這種事情,他肯定會將顧天瑜關進大牢纔是,可是爲什麼?難道是藥效發揮的時間不對?不可能......這春藥並非普通春藥,它有一個很文雅的名字,爲“繞指柔”,繞指柔不似其他春藥,它的藥性隱藏在人的小腹中,隱忍不發,並且在靠近異性時,纔會發作,且對方越靠近,它發作的就越快。
然而,爲了讓人感到刺激,它並不能完全使人迷亂,後期,它會讓人漸漸清醒,讓人在清醒中體味到交歡的愉悅。李淑華知道顧天瑜精明過人,遂,爲了不引起她的懷疑,當時李淑華便飲了一口茶,顧天瑜果然中計,也跟着放心喝了起來。
這一切沒有任何疏漏,那麼,顧天瑜爲何沒有和先到的沈墨濃髮生任何事情?爲何公子玉簫會沒有任何反應,就連沈墨濃都平平安安,若無其事的出宮了?
她想不透,只是想不透的不只是她,還有在蓮雲殿一直等着看好戲的顧婧琪。
顧婧琪此時正捧着茶,雙眼憤怒的瞪着虛空。那日,公子玉簫說晚上要過來,結果他宿在了顧天瑜那兒,昨日,顧婧琪本以爲這場蓄謀已久的大戲,會讓顧天瑜從天堂跌入地獄,自此之後,便再得不到公子玉簫的愛。她甚至做好了一切準備,讓顧知秋如何保沈墨濃,以拉攏沈家。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精心演繹的一場戲,竟就這麼水波無痕的過去了?
小翠站在一邊,因着顧婧琪此時的慍怒,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的手心,滿是溼冷的細汗。顧婧琪瞥了她一眼,隨即覺得晦氣,吼道:“還站在這兒幹嘛?滾出去!”
小翠忙福了福身子,行禮告退。
......
東娥宮,已經是日照香爐生紫煙的時候。內室裡,剛剛結束一場歡愛的公子玉簫和顧天瑜,正細細喘息着。
公子玉簫聽着顧天瑜講述昨日下午發生的故事,剛剛已經差人去找歐陽少衡,查明這些茶葉中是否都有毒。顧天瑜雖不想見到歐陽少衡,然她知道,除了他,公子玉簫少有能信任的人,遂也並未多言。
“皇上,更衣吧,待會兒歐陽先生過來,你總不能這般模樣見他。”餘韻未消的顧天瑜,一邊柔聲道,一邊嬌喘吁吁,垂眸,不敢多看公子玉簫一眼。
如果說昨夜是在春藥的作用下,不得已而爲之,然今日一早,她的頭腦卻是十分清醒,而面對他的熱情,她也並未推拒,這代表着什麼,她明白。所以,再矯揉造作已經沒有什麼意思,她乾脆選擇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若公子玉簫真的會如承諾的那般,讓皇后與歐陽少衡離開,那麼,其實她已經是他心中唯一所愛了,不是麼?
公子玉簫一邊撫弄着顧天瑜的一縷細發,一邊溫柔眷戀的凝視着她。他望着顧天瑜有些羞澀的模樣,忍不住低低笑道,在她的發上印上一個吻,又輕輕吻上她的眼眸。
顧天瑜順從的閉上眼睛,乖巧的伏在他的胸前,雙手輕輕攬上他的腰肢,公子玉簫寵溺的一寸寸吻着她的臉頰,最後,他含住她的耳垂,用舌頭輕輕舔舐,惹得她嬌喘連連,最後只得哀聲求饒。
公子玉簫終是得意洋洋的停下來,柔聲道:“天瑜,你這模樣,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顧天瑜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睜開眼睛。公子玉簫直起身子,眼眸中帶着幾分失望。
然而,當一個溫熱的吻滑過他的胸膛時,他若撥開雲霧見到日出那般欣喜,他伸出手,抓着顧天瑜的柔荑,將之慢慢移至自己的胸前,顧天瑜低低笑着,感受到那似要噴喉而出的有力心跳,她更緊的往他的懷中鑽了鑽,柔聲道:“你要我問我的心,現在......我便把心交給你。”
公子玉簫忍不住淺笑道:“那麼,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了,是不是?”
顧天瑜的身子僵硬一分,下一刻,她緩緩擡首,目光癡癡的望着公子玉簫,公子玉簫勉強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到:“傻瓜,不要露出這副表情。朕不會逼你......只是,可不可以答應朕,若你辦完了事情就回來?朕不想......不想你回去便永遠不回來。如果要朕活在再也看不到你的地方......”
說至此,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顧天瑜望着他落寞隱忍的面容,鼻尖微微泛酸,竟有幾分心疼。她忍不住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公子玉簫的下巴,柔聲道:“讓我再好好想一想,可以麼?回去......我把七彩琉璃珠送給師傅,就回回來......你等我,可以麼?”
公子玉簫欣喜的望着顧天瑜,喃喃道:“這麼說......你的心裡,朕還是更重要一分,是不是?”
顧天瑜望着他傻笑的模樣,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伏在他的胸膛,點點頭道:“是啊,不知不覺你就......變得那麼重要了。”
“你總算願意開口承認了......朕以爲,朕永遠都聽不到你的這些話。”
“噗,我有那麼壞麼?”
......
兩人嬉笑了一陣子,這才匆匆起身,沐浴之後,親手爲彼此穿上衣服,鏡子前,顧天瑜有些笨拙的爲公子玉簫梳理着半乾的發,公子玉簫忍不住笑道:“你該不會從來沒有給別人梳過發吧?”
顧天瑜吐了吐舌頭,埋怨道:“難道你希望我爲別的男人梳過發?”
公子玉簫淺淺笑着,大手溫柔的按住顧天瑜的手,然後起身,將她推到鏡子前坐下來,拿過她手中的玉梳,柔聲道:“朕來爲你梳。”
顧天瑜先是高興,而後突然冷了一張臉,挑眉道:“那好吧,就讓經驗豐富的皇上爲奴家綰髮吧。”
顧天瑜望着此時打翻了醋罈子的顧天瑜,此時她杏眼微瞪,面頰微微泛紅,如櫻般淡色的脣微微嘟起,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公子玉簫忍不住笑起來,一雙鳳眸中盪漾着溫軟的碧波,他俯下身子,順手將她耳畔的一縷細發挽至耳後,脣擦着她的脣瓣,柔聲道:“知不知道你這模樣,真的好可愛。”
顧天瑜狠狠嗔了他一眼,然眼眸中也滿是笑意。她輕笑道:“別鬧了,待會兒人都該來了。”
公子玉簫果真不鬧了,開始認真爲她梳髮。窗外的清風拂過一束花開,樹枝搖曳中,顧天瑜臉上堆滿久違的笑意,她望着窗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久都沒有出去過了。
身後,公子玉簫正細細的爲她將發理好,他沒有告訴顧天瑜,這是他第一次爲女子綰髮,只是他如此熟練的原因,是當年的一個夢。夢中,他曾爲一個女子綰髮,他至今都想不起夢中女子的模樣,他以爲那是皇后,自那日起,他便學起了綰髮,只是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沒有爲皇后綰那三千青絲,但是他不遺憾,因爲,夢中人,可能是皇后,更可能是顧天瑜。
“玉簫......”
“嗯?”
“我們等你處理好所有事情後,一同出去走走,可好?”顧天瑜轉過臉,一個髮絲立時被扯斷,她吃痛的叫了一聲,公子玉簫立刻心疼的說道:“小心一點。”擡眸,望着顧天瑜那滿是期待的目光,他點點頭,笑意融融道:“當然可以,到時候,我會陪你走遍所有你去的地方。”
顧天瑜淺笑,有些不放心道:“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十指相扣,公子玉簫承諾道。
此時,門外,於忠通報說歐陽少衡來了,公子玉簫鬆開顧天瑜的手,去執桌上的髮簪,恰恰拿的是那日歐陽少衡親自爲顧天瑜簪的那一支:“宣歐陽先生進來。”
不一會兒,覆了面具的歐陽少衡掀簾而入,剛進門,他便看到半開的漏格花窗前,顧天瑜慵懶入座,而公子玉簫手持髮簪,在她身後長身而立。他的五指細細滑過最後一縷發,然後將髮簪別入,雙手搭上她的肩,柔聲道:“天瑜,朕梳的髮髻可好?”
顧天瑜點點頭,不去看身後那因震撼和心痛而癡癡傻站着的歐陽少衡,望着銅鏡中十分相配的自己和公子玉簫,突然生出一抹滿足,“曾經我讀過一個話本,一個女子曾發誓,會愛一個願意親手爲她綰髮的男人。玉簫,於我而言,那個男人就是你。”
歐陽少衡覆在面具下的臉色慘白,他痛心疾首的望着含情脈脈的兩人,一顆心不斷沉浮着,直到公子玉簫好奇的轉過臉來,才堪堪回過神,喃喃道:“參加皇上,參見娘娘。”
“免禮吧。”公子玉簫一邊去拿簪花,一邊溫和道。
歐陽少衡起身,卻依然垂着眼眸,與往日完全不同。顧天瑜似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她他,只是安靜的享受着公子玉簫帶來的溫柔。
“剛剛那些東西,都驗過了麼?”公子玉簫將一朵碩大的海棠簪花簪入顧天瑜的髮髻上,眼眸清淺,波瀾不驚。
歐陽少衡斂了心神,點點頭道:“都驗過了,毒的確在茶壺中,根據娘娘的話,可以判定是淑妃娘娘所違。”
公子玉簫此時已爲顧天瑜簪好了花,聽到此話,眼底慵懶一瞬間煙消雲散,他冷冷道:“於忠!”
“奴才在。”
“帶人去玉華殿,傳朕的命令,將淑妃那個賤人,打入冷宮!”
“是!”
公子玉簫望着顧天瑜,想起昨天下午她那隱忍的模樣,心疼道:“對不起,前兒個朕還說過,那種事再不會發生,昨日便讓你遭受了這些。”
顧天瑜淺淺的笑着,起身,有些撒嬌般的鑽入他的懷中,聲音低低帶着笑意:“沒關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何況......”
說至此,她突然垂眸,烏黑濃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不甚嬌羞。
公子玉簫卻已經明白過來,他心情大好的笑了笑,擡眸,卻發現歐陽少衡還僵直了身子站在那裡,只是因爲面具,他的表情不甚清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