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西凰宮離開,心中揣了心事,說的話便少了。
歐陽少衡揹着顧天瑜,依舊那麼漫無目的的走着,不一會兒,顧天瑜竟趴在他的肩頭睡着了。不敢吵醒她,歐陽少衡連步子都輕了許多。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來到了御花園。屆時,因爲再次被公子玉簫撇下,而心情沉重的樑貴妃正坐在亭中拈花怒罵,污言穢語自她口中不斷溢出,似被她掐的粉碎的朵朵紅花般。
身後,玲瓏恭謹站立,她左頰紅腫,此時正斂眉垂首,長長的睫毛上覆着一層細密的淚珠,一想便知,她定是唄樑貴妃當作了出氣筒。
歐陽少衡本想悄無聲息轉身離開,誰知玲瓏恰好擡眸,望着他時臉色微變,旋即福了福身子,淡淡道:“見過歐陽先生。”
歐陽少衡斂眉,微微頷首。一雙眸子中卻帶着幾分不耐和厭惡。
樑貴妃突然轉過臉來,濃妝豔抹的面容上滿是肅殺。她嫌惡的瞟向歐陽少衡,卻在看到那一張精緻容顏時,所有惡毒的話立時噎在那裡,只那一雙杏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旋即才喃喃道:“歐陽先生?”
歐陽少衡自知躲不過,遂躬身淡淡道:“見過貴妃娘娘。”
樑貴妃忙道:“免禮。”她平日裡厭惡歐陽少衡,正是因爲他總是不願意拿下面具,讓她覺得她沒有資格見到他的面容,甚至因此而認爲他是個醜陋不堪的男人,今日一看,她才知道,原來歐陽少衡真是個絕世無雙的俊俏公子,比之公子玉簫和沈墨濃來,可謂不逞多讓,這三個男人各有千秋,任哪一個放出去,也是頂頂的迷人。
樑貴妃的眸子就沒有離開過歐陽少衡,良久,她擺弄着頭髮微微嘆息,心道,可惜,聽說他也是喜歡虞貴妃的,那女子究竟有多厲害?竟然能讓三個極品男人爲她傾心?想及此,她心中平添一抹妒意,看歐陽少衡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滿。
突然,她眸光微亮,好奇的擡起下頷,望着此時正熟睡的顧天瑜,眼底的笑意氤氳出可怖的斑斕痕跡。
“喲,歐陽先生這背上背的,可是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她將手中花瓣拋下,端起茶盅,百無聊賴的吹着,巧笑道。
歐陽少衡不卑不亢,淡淡道:“正是劣徒。她受了傷,不能下來給您行禮,還望娘娘海涵。”
樑貴妃冷笑一聲,望着顧天瑜,想起她有那樣一張醜陋的面容,竟然也能虜獲這幾個男人的心,這倒讓她心中有些平衡,說不定那虞貴妃,也長得這般醜陋,是這三個男人品味太過獨特罷了。
“不能行禮,難道連話都不能說了?”樑貴妃挑了挑眉,總算找到了機會,她定要好好整一整這沒規矩的雲升。
歐陽少衡還未說話,那邊公子玉簫已經款款走來。他望着眉宇間染着幾分煞氣的樑貴妃,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旋即,他懶懶一笑,眼底溫潤將厭惡替代,雲淡風輕道:“愛妃,這會子你怎麼沒有睡午覺?”
樑貴妃心中氣憤,公子玉簫出現的太過及時,她剛剛那一肚子的話瞬間無法說出口。想及此,她甚至要懷疑公子玉簫是故意的了。
“臣妾睡不着,就想着來御花園走走。”說話間,她已經起身,緩步慢搖來到公子玉簫面前,臉上帶着柔柔笑意,軟軟如一抔雲靠在他的懷中,攬上他的脖子,輕言軟語道:“皇上,您好久都沒陪臣妾一起睡午覺了。”
顧天瑜剛剛醒過來,就被這粘膩的聲音攪得十分不爽。她擡眸,望着濃情蜜意的二人,淡淡道:“少衡......師傅,徒兒累了,想回去睡覺。師傅,您揹我回去吧。”
歐陽少衡點點頭:“好。”
公子玉簫望着她,她面色依舊蒼白,只是趴在歐陽少衡的背上,顯的那般乖巧可人。記憶中,她也曾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中,似個普通的雨天怕打雷的女子。
樑貴妃見她如此沒有規矩,剛要出演諷刺幾句,但一想到上午的事情,瞬間偃旗息鼓,只是狠狠瞪着顧天瑜,眼睜睜看着歐陽少衡揹她離開。
待二人離開,樑貴妃用自己那雙豪.乳壓上公子玉簫的前胸,手指在他胸前輕輕畫着圈圈,淺笑道:“皇上,陪臣妾睡午覺吧?您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和臣妾......行那巫山雲雨之事了。”
如果是之前,公子玉簫定會因這嗓音,和那相似的長相而迷失,亦定會讓樑貴妃如願以償,只可惜,現下他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個女子,如今只要靠近這女子一分,他便覺得自己身上的脂粉味重一分,這種感覺讓他生厭。
漫不經心的將樑貴妃的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拿下來,公子玉簫懶懶道:“朕還要回去批奏摺,愛妃若是不困,就在這兒采采花吧。”說罷,再不理一臉不甘心的樑貴妃,他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樑貴妃氣急敗壞的望着公子玉簫的背影,待他消失,她才狠狠啐了一口,慍怒道:“呸!誰稀罕你陪我睡?你這隻喜歡醜女人的臭男人!在你眼裡我就只是那該死的女人的替身麼?”
玲瓏斂眉,有些擔憂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啊!”一句話還沒說完,樑貴妃已經惡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她委屈的抱着本就紅腫的面頰,眼眸帶淚,喃喃道:“娘娘......”
“哼!你算什麼東西,也來教訓本宮?”
玲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慌忙叩首道:“奴婢知錯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樑貴妃受了一肚子的氣,現下好不容易逮着個出氣筒,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呢?她柳眉倒豎,一雙眸子中寫滿了慍怒,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玲瓏道:“你個下賤胚子,說什麼隔牆有耳,連你都以爲本宮怕這怕那的麼?哼!本宮告訴你,這後宮裡頭,只有本宮一人,能爬上皇上的牀,其他人,都是賤.人!擺設!”
玲瓏恐懼的望着樑貴妃,害怕的不斷點頭,低聲道:“娘娘說的是,娘娘說的是,奴婢知錯了,娘娘......奴婢知錯了!”
樑貴妃啐了一口,立時,唾沫飛了玲瓏一臉,玲瓏偏偏還不敢擦,只是顫抖着縮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樑貴妃冷笑道:“你給本宮記住了,以後本宮沒讓你說話,你少他孃的放狗屁!否則小心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是......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玲瓏不斷磕着頭,泣涕橫流的模樣讓人心疼。
樑貴妃冷冷“哼”了一聲,然後拽着長裙往東娥宮去了。
玲瓏緩緩擡起頭,兩淚縱橫,喃喃道:“皇后娘娘,奴婢好想您......”
......
御書房中,公子玉簫拿着一本奏摺,目光卻沒有望着它,而是怔忪出神。他知道鐸鐸族此次前來,絕非所謂的尋一處地方,所以,納蘭雄找顧天瑜所爲何事,他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只是,公子玉簫不知道,顧天瑜這一次還會不會選擇站在他這一邊,因爲,他傷她傷的太深,若她沒有怨恨,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何況,她看他的眼神,已經帶着幾分敵意。
一旦想到這些,公子玉簫就心亂如麻。耳畔,是歐陽少衡的那句叮囑,無論何時,顧天瑜都不會做傷害他公子玉簫的事情麼?公子玉簫並不相信這句話,因爲,他知道自己對顧天瑜有虧欠,而顧天瑜,也有那個能力,顛覆這座江山。
因爲她曾是他身邊最厲害的女人。
那麼,如果真的要相愛相殺,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的劍必須對準了她的心臟,該作何是好?
公子玉簫的腦袋亂亂的,他害怕的想着這一切,想着自己與顧天瑜之間的愛情糾葛,有些煩躁的將奏摺往書案上一丟,他斂眉道:“於忠,給朕倒杯茶。”
於忠忙上前斟茶,目光瞟向公子玉簫那幾乎要打結的一張臉,於忠微微嘆息,不知該如何爲主子分憂。
於忠小心奉了茶,又悄然退下,讓人準備些甜點。
公子玉簫端着茶,卻依舊魂不守舍,品着那西湖龍井,他的眉頭蹙的更緊,如堆起的小小溝壑。現如今,西湖龍井不好喝。
擡眸,他微微有些訝異的望向門口,因爲此時,多日不見的納朵竟着了露腰小裙,款款走來。
“參見皇上。”納朵來到御書房中,規矩福身,柔柔道。
公子玉簫微微頷首,含笑道:“免禮。愛妃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納朵轉身,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碗湯,扭着那水蛇腰來到案几前,將湯放到案几上,她笑眯眯道:“皇上還說呢,自從您封臣妾爲妃,從來都沒有去過臣妾的寢殿。哥哥他一直罵臣妾沒用,說臣妾長得不漂亮又不會取悅您......”
說至此,她開始墜淚,看起來好不委屈。
公子玉簫淺笑,眼底卻只有厭惡。他執了納朵的手,一副色迷迷的模樣,輕輕嗅着她手上的香氣,他含笑道:“怎麼會呢?愛妃是朕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朕又怎麼會嫌棄?只是最近公務繁忙,今夜,朕定好好寵幸你。”
納朵面頰緋紅,向公子玉簫拋了一個媚眼,然後轉身,淡淡道:“既如此,臣妾先舞一曲,謝皇上晚上臨幸之恩。”
說罷,不待公子玉簫說話,她已經舞動起來。不同於尋常女子跳的舞蹈,納朵的舞蹈火辣熱情,扭動的水蛇腰,和那幾欲噴薄欲出的suxiong,不斷的扭動着,晃動着,瑩白帶來的致命誘人,讓這個有些zaore的天,越發惹火。
公子玉簫含笑斜倚太師椅上,眼底流光溢彩,似是被這一曲舞迷醉。
一舞畢,納朵嫵媚淺笑,柔聲道:“皇上~您喜歡臣妾的舞麼?”
公子玉簫微微頷首,繞過案几,來到納朵身邊,一手將她帶入懷中,她嚶嚀一聲,故作嬌羞道:“皇上,這邊好多人看着呢。”
公子玉簫一把將她橫抱起,邪魅一笑道:“你惹得朕心神不寧,現下......又來裝什麼矜持?”
說罷,便抱着納朵快步離去,那模樣,似真的是一個急不可耐,色迷心竅的男人。
納朵得意的上揚嘴角,出門後,她衝草叢的方向微微一笑,旋即將頭靠在公子玉簫的胸前,淺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