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比掌握王上生死的女人,和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世子之間的姦情更具有爆炸性?
如果說,起初大家對顧天瑜懷有一分欽佩,然當看到她與戰北無極互相示好,看起來很熟的時候,對她便多了幾分畏懼,和一點點鄙夷。甚至有人認爲,顧天瑜本就是戰北無極請來的人,所以她才能走出王宮。而她,究竟能不能救活王上還不一定。
顧天瑜繼續裝淡定,她自然看得出四周百姓目光中情緒的變化,心中將戰北無極罵了個千萬遍後,她終於來到了醉雲居的門口。
戰北無極早在她快到之前,便屁顛屁顛的奔出了房間,“蹬蹬蹬”奔下樓梯的他,在看到跨入門的顧天瑜後,他大笑道:“仙女!我就知道你醫術滔天,定能躲過母后的責罰!”
顧天瑜站在那裡,望着嬉笑如孩童的戰北無極,面紗下的笑意冷淡疏離,殺人命的懲罰在他眼中,就是“責罰”這麼簡單麼?不知道顧天瑜表情的戰北無極,只覺得後背突然透着幾分涼意,他眨巴眨巴眼睛,忙道:“快點上樓,本世子就要餓死了~”
顧天瑜微微頷首,然後跟着戰北無極往二樓去了。小喜子忙上前,欲跟在顧天瑜身後,卻被燕小六一把抓到後面,小喜子橫眉氣憤道:“你做什麼?”
燕小六凝眉,冷聲道:“不男不女的東西,離我姐姐遠點。”
小喜子:“......”氣死他了!最可氣的是,他還沒話反駁!
燕小六跟着顧天瑜上樓,看也不看後面那小受氣包。顧天瑜在進雅間之前,突然回首望了燕小六一眼,燕小六微微頷首,顧天瑜旋即轉身。
剛進門,她便愣在那裡。因爲此時桌前,那周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男子,此時正凝眸冷冷望着她。雖說她站在那裡,而他坐在那裡,可是,他給人的感覺,便是在睥睨着她,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似獵狗望着自己的獵物。
顧天瑜不喜歡被人這麼看着,她恭謹行禮,淡淡道:“見過安寧郡王。不知安寧郡王也在此,雲升失禮了。”
原來,這冷傲無一絲笑意的男子,正是剛剛與顧天瑜有一面之緣的安寧郡王。只是此時的他與剛剛所見不同,他已經脫下了那身緊身戎裝,此時的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長袍上淺淡的花紋看不清晰,而他的肩上披着寬大的銀白色狐裘,這種狐裘,顧天瑜一直覺得誰披着誰就是暴發戶,可是今日見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安寧郡王披着這狐裘,給人的感覺就是執掌一國風雲的霸主。他執酒端坐於桌前,冷淡疏離的眸子中有着無邊的冷意,更增添了幾分上位者該有的威嚴。
“雲升姑娘客氣了。”安寧郡王盯着顧天瑜望了許久,方款款開口道。
戰北無極來到安寧郡王面前,有些不悅道:“四哥~仙女可是能救活我們父王的人,算起來她也是我們的恩人,四哥怎能這麼冷淡呢?”說完,他竟然在戰北無極的下巴下撐起一朵花,眉開眼笑道:“來,笑一個嘛~四哥笑起來,一定會和花兒一樣好看。”
顧天瑜望着戰北無極,不得不說,如果他這一切都是演戲,那麼他的演技比鬱藍明要高出太多,因爲,就連顧天瑜都爲他這份天真無邪而感染。
不過,安寧郡王可沒那麼容易被感動,他有些不耐的蹙眉,眸子中閃過一抹不悅,冷聲道:“十一弟,你鬧夠了沒有?”
戰北無極這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此時在聽出安寧郡王的怒氣後,竟然乖乖的收回手,吐了吐舌頭,垂下小腦袋,可憐兮兮道:“不笑就不笑嘛......四哥每次都這麼兇,難怪醉煙樓的那些姑娘們,見了四哥都嚇得不敢上前。”
說罷,他拉着顧天瑜坐下來,怨念道:“仙女,你說是不是?四哥真的是白白浪費了那一張俊朗的容顏。”
顧天瑜只是淺淺笑着,被她收起鋒芒的眸子,此時溫潤如水,眼底笑意清淺如河面上微微泛起的漣漪,盪漾着別人的夢境。
戰北無極望着那雙好看的眸子,一時間竟然只呆呆愣在那裡。
“在下聽說,每一個不愛笑的人,背後都有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不知道安寧郡王是否也有這麼一個蕩氣迴腸的故事,讓你忘記了該如何展顏一笑?”顧天瑜望着安寧郡王,聲音恬淡如水道。
安寧郡王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一邊斟酒,一邊冷傲道:“這天下無一人入得了本王的心,又如何在本王心中譜寫一個所謂‘蕩氣迴腸’的故事?雲升姑娘鑽研醫道,不要以爲所有人都有心病。”
顧天瑜展顏一笑,黛色的秀眉舒展開來,眼底流光溢彩,比之剛剛更動人十分。她單手撐腮,淡淡道:“安寧郡王和我一個朋友很像。他也是一個不愛笑的男人,不過......他比你溫柔多了。”
燕小六在聽到顧天瑜的話後,突然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抹傷痛,他當然知道顧天瑜說的是誰,那是他們已故的主子,在他心中無法撼動的,神一般的存在。姜弄月,這個身前生後留下無數精彩故事的男子,又怎是一個安寧郡王可以比擬的?
戰北無極拿了酒壺,一邊爲顧天瑜斟酒,一邊嘟着嘴巴抱怨道:“仙女難道也喜歡四哥這樣冷酷的男人?怎麼進來之後都不和我說話的?唔......無極好傷心哦。”
顧天瑜一身雞皮疙瘩極爲無奈的掉落一地,望着撒嬌賣萌的戰北無極,縱是想生氣的她也生出了幾分“憐香惜玉”之心。唉......誰讓這和男人長了一張讓人無法憤怒的可愛面容呢?不過她顧天瑜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對小正太沒有抵抗能力,她自己都在心裡鄙視自己。
“哪有?無極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會不理你呢?”顧天瑜忙安慰道,她的身邊,燕小六臉色難看的瞪着此時臉上像開了花一樣的戰北無極,冷哼一聲,淡淡道:“裝可愛。”
小喜子怒從心起,然進屋之後,他是站着的,人燕小六是在顧天瑜身邊坐下來的,地位明顯不同,他就是再生氣,連一句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只得狠狠瞪着燕小六,獨自一人咬牙切齒。
戰北無極卻高興地把臉湊到顧天瑜面前,睜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笑眯眯道:“真的麼?仙女真的覺得我可愛麼?實不相瞞......阿嚏!”話只說了一半,他猝不及防便打了個噴嚏。
顧天瑜斂眉,一臉抱歉道:“抱歉啊,無極,在下平日裡身上都帶些東西,別人一靠近就會過敏,直打噴嚏什麼的,你還是小心一些吧。”
戰北無極接二連三的打着噴嚏,他捂着鼻子,一臉委屈的望着顧天瑜。顧天瑜卻只是無辜的瞪大眼睛,俏皮的衝他眨眨眼睛,然後便摸了摸肚子道:“餓了。”
戰北無極真是有苦說不出,他有些不悅的瞪着此時慌慌張張望着他的小喜子,怒氣衝衝道:“笨蛋,還不叫他們上菜?阿——阿嚏!”
小喜子忙下去傳菜,臨走前,他還十分同情的望了自家主子一眼,連神醫都敢調戲,這擺明了是找死呀。
安寧郡王冷冷望着顧天瑜,雖說他依舊是一副萬年都不會變的冰臉,只是他對顧天瑜的興趣,已經溢滿了心間。這個女子,無論從言行舉止,還是從她身邊的護衛,都可以看出她絕非一般人,更不可能是什麼隱居山林之人,遂他很懷疑她的身份。
顧天瑜只是微微拂袖,旋即,戰北無極只覺鼻尖一片清爽,然後他便再也不打噴嚏了。他瞪大眼睛,十分佩服的望着顧天瑜,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他立時又把臉貼過來。
顧天瑜輕輕“嗯”了一聲,戰北無極立時如被馬蜂蟄了一般,搬着小杌子便往安寧郡王身邊挪了挪,警惕又怨念道:“本世子錯了,本世子離仙女遠些便是。”
顧天瑜品着酒,眼底重新帶笑,“這纔對嘛。”
安寧郡王望着被調教的異常乖巧的戰北無極,鼻孔出氣,冷冷道:“沒出息的傢伙。”
戰北無極臉色一掛,忽閃忽閃的睫毛上竟然覆上一層淚珠,眼底的淚水更是要如泉涌一般衝出眼眶。
顧天瑜汗噠噠的望着這瞬間便要哭鼻子的戰北無極,喝的酒差點嗆到她的嗓子。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表情要別人來做——諸如這冷冰冰的安寧郡王,顧天瑜一定已經吐一圈了,只是,戰北無極頂着極可愛的一張臉,真是讓人無法生厭啊。
所以說,相貌是硬傷。
不過,最讓顧天瑜覺得天雷滾滾的是,一直木訥坐在那裡,和安寧郡王有的一拼的燕小六同學,突然從懷中拿出一顆糖,然後鄭重的推到戰北無極面前,冷聲道:“別哭了,給你吃。”
戰北無極立時呆在那裡,同樣石化的還有古波不驚的顧天瑜。但偏偏,燕小六還是一臉嚴肅,將這送糖的動作愣是做出那麼幾分神聖的味道,讓人不知該哭該笑。
“噗~”戰北無極發出一聲笑聲,隨後便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來,他望着燕小六的眼神,完全是在望着一個外星人。
燕小六以爲他在笑話自己,有些慍怒的要將糖收回,哪知戰北無極突然撅起屁股從杌子上站起來,趴在桌子上,一把把糖搶了過來,末了還雄赳赳氣昂昂道:“給別人的禮物,怎可收回呢?這糖,本世子要了!”
燕小六也沒有說話,他冷哼一聲,高擡下頷,露出一副“給你就給你”的模樣,理也不理戰北無極。
戰北無極卻不管這些,他開心的剝了糖放在了口中,嚼着這顆糖,他似乎嚼着這世間最美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