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席話,不等樑貴妃發怒,顧天瑜已經拿了自己的長盒,優哉遊哉的離開了。
若公子玉簫看到她這麼叛逆的一面,恐怕又會覺得這雲升與顧天瑜真是太像了。
這幾日,樑貴妃沒少找顧天瑜的麻煩,但是每一次都是她自己鎩羽而歸。也許是因爲公子玉簫那次的話,縱然樑貴妃恨透了顧天瑜,但她依然不敢太蠻橫,所以,歐陽少衡他們的擔心,如顧天瑜那時所說,只是白操心。
五日後,朝堂之上,公子玉簫斜倚龍椅之上,一雙鳳眸中帶着幾分詫異,探尋的望着臺下幾張陌生的面孔。沈墨濃站在那裡,眼底亦堆滿警惕和擔憂。
站在朝堂中央的,是三個男子一個女子,那女子蒙着面紗,然單那一雙滿是魅惑,風情萬種的丹鳳眼,都足以迷倒萬千衆生。她站在那裡,身着鵝黃抹胸百褶長裙,胸前繡着的碎花上鑲嵌着一顆顆細碎寶石,百褶處亦是綴着無數亮閃閃的寶石,這華貴的長裙微微擺動着,細碎的聲音一點點打在人的心中,讓人無法無視。
而另外三個男子,同樣衣着華貴,中間一人着一身金色長袍,一雙丹鳳眸與女子十分相像,帶着幾分壞壞的邪氣,脣邊亦勾勒一抹邪笑,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安,他左右兩邊的男子面色清冷,劍眉星目,周身着黑色緊身長袍,看起來似殺手般冷酷無情。
“皇上,我鐸鐸族生活在深山中長達百年,我們深深的希望,您能分我們一塊土地,讓我們與這璃國百姓共同生活在一起,爲表忠心,我鐸鐸公主願意嫁與皇上,一生相伴您左右。”金袍男子將右手放到胸前,表情虔誠,目光含笑。
公子玉簫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鐸鐸族”十分感興趣,他微微頷首,目光瞟向一邊的蒙面女子,那女子眼眸含笑,望着他時,似是在誘人挑逗,讓人心尖發癢。然,公子玉簫怎麼會是***之徒?他沉吟片刻,淡淡道:“鐸鐸族的公主?納蘭雄,你們鐸鐸究竟屬於誰?你們要用女人,與朕換一塊地,那麼,你們是要獨立,還是......要臣服於朕?成爲這璃國萬千子民中的一個?”
公子玉簫說這話時,依舊脣邊帶笑,看似漫不經心,然言語中透露的危機,讓人心中駭然。
誰知,那納蘭雄似早就猜到他會說這話一般,當下毫不猶豫的將身子躬的更低,提高聲音道:“我皇如此偉大,連當初的姜國都只能臣服於您,我小小的鐸鐸,又怎敢癡心妄想,與您天下並立呢?我們不過是想成爲這璃國的一份子,從此之後,能在皇恩浩蕩中,與更多的人和睦相處,也將我小小的鐸鐸族的血脈,傳承下去。”
公子玉簫頷首,面上帶着幾分滿意:“雖如是說,然鐸鐸族怎可拿公主的幸福,換取你們的生活?朕允許你們在這裡生活,只要你們沒有野心,鐸鐸族便可安然無恙,至於公主,你們還是帶回去吧,朕想要的,並不是一個女人。”
納蘭雄搖搖頭,微笑道:“皇上,您錯了,納朵她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沈墨濃目光沉沉,望着這顧天瑜早已經預知到的冒牌貨,一時間竟有些緊張。無論這人身份如何,納蘭雄說出來的獨特點,定是那納朵公主不願告知顧天瑜的秘密。
公子玉簫斜挑長眉,一雙鳳眸中染上幾分興致:“噢?不知納朵公主有什麼特別的能力,能讓你們鐸鐸族如此崇拜?”
納蘭雄清淺一笑,緩緩來到納朵身前,指着她身上那一堆寶石,笑眯眯道:“皇上可知道這些是什麼?”
衆臣中有人發出輕嗤聲,對這納蘭雄的自以爲是感到十分好笑。納蘭雄不以爲意,公子玉簫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別人沒看清楚,公子玉簫卻看得仔細,這女子身上的一些寶石與一般寶石不同,單是那耀眼的程度,都要比他們所有的明亮許多。
“這些被我們稱之爲‘朵鑽’,因爲它們是納朵發現的,它們天生閃耀,在陽光下更是亮眼奪目,我們鐸鐸族的女人心靈手巧,將這些朵鑽打磨成不同形狀,做成各種飾品,我們用其與山下居民換了不少的東西,不過,因爲沒有見過,它的價值一直沒有得到認可,我們鐸鐸,也難免拙荊見肘,一直以來依舊只能靠打獵營生。”納蘭雄扼腕道,“我皇慧眼獨具,若能認可這朵鑽的價值,那麼,我們鐸鐸對您感激不盡。”
納朵垂下眼眸,彎彎的睫毛下,一雙水波瀲灩的鳳眸染上幾分傷悲,也不由讓幾位大臣產生了惻隱之心。
公子玉簫面上卻沒幾分興致,懶懶道:“這便是納朵公主的特別之處?可是縱是朕認可了,得利的不還是你們鐸鐸族,朕左右不過得到了一個將你們鐸鐸帶上富裕之路的女人。”
納蘭雄搖搖頭,面色嚴肅道:“皇上,我們鐸鐸既然臣服於您,那麼朵鑽自然也屬於您,何況,納朵並非無意發現,來這裡前,她曾跟我說過,這璃國有許多座山上,埋有金銀,更有朵鑽。她是天生的發現者......得到她,便可坐擁天下財富。”說至此,他擡眸,直直望向公子玉簫,公子玉簫揉着額角,眼底笑意已經微涼,不得不說,他的確對這個納朵的能力,十分感興趣。
不需多久,她的能力便爲天下人所知,若公子玉簫不納她爲妃,那麼居心叵測之人便會想方設法得到她,到時候,坐擁天下財富,便可以積攢可怕的兵力,另一個姜國,甚至幾個姜國,都會出現。到時候,天下大亂,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所以,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納朵必須要入後宮。反正顧天瑜已經不在了,後宮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想及此,公子玉簫微微頷首,鄭重道:“既如此,鐸鐸族公主納朵,朕今日正式冊封你爲賢妃。”
納朵聽到後,眉開眼笑,微微福了福身子,聲音甜膩道:“謝皇上恩典。”
沈墨濃黑着臉色望着神色淡淡的公子玉簫,然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遂並未出言反對,張皓軒亦沉着臉,本準備阻止,但與沈墨濃對視一眼,也按兵不動,老老實實站在那裡。
公子玉簫單手撐腮,給納蘭雄封地,讓鐸鐸族入住。至於鐸鐸族的人數,納蘭雄稱只有三千人,然從公子玉簫的反應來看,他似乎並沒有相信納蘭雄的話。
退朝之後,沈墨濃便領旨,帶着衆軍,一同去爲鐸鐸族“搬家”,張皓軒則去翰林院翻閱史書,想看看這鐸鐸族曾經是否也在歷史上有過記載,而他們真的只是簡單的想要個生存空間麼?用公子玉簫剛剛偷偷與他的對話回答便是,“傻子纔會相信”。
......
皇上新冊封王妃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皇宮。
屆時東娥宮中,顧天瑜剛剛爲樑貴妃做完鍼灸,樑貴妃蒼白着臉色如往日一般絮叨着,顧天瑜依舊只是雲淡風輕的笑着,臉上醜陋的疤痕讓人不敢直視。
玲瓏臉色難看的掀簾而入,見樑貴妃正氣急敗壞的咒罵些什麼,當下啐了一口“倒黴”,便慌忙上前,小心翼翼道:“娘娘,外面的丫鬟太監們都在議論一件事情呢。”
顧天瑜擡眸,樑貴妃則是柳眉倒豎,沒好氣道:“幾個下三濫的爛犢子天天唧唧歪歪的,有什麼好討論的?這種事你也跟本宮說?我看你吃了幾天的好飯,就忘了當日喝尿的苦了!”
玲瓏臉色瞬間慘白,“撲通”一聲跪下來,瑟瑟發抖道:“娘娘,這件事絕非小事,娘娘準關心,奴婢才匆匆來報的。”
樑貴妃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只要那虞貴妃沒詐屍,本宮就沒什麼可關心的。”
顧天瑜微微蹙眉,越是相處,她越發現,這樑貴妃真的是一個粗魯的不能再粗魯的人。難怪說她是從山野小村被公子玉簫發現的,若不是生了一張好臉蛋,她也就只能嫁給那同樣腦滿肥腸,三妻四妾的鄉紳。不過,聽她那口氣,似乎她也知道自己是替代品,難怪和公子玉簫相處中,她驕縱,卻也害怕,那般小心翼翼,讓人啼笑皆非。
“有什麼事,還不快說?你啞巴呀!”見玲瓏跪地不語,樑貴妃沒好氣的抓了枕頭狠狠丟下去,丟完之後便又“哎喲哎喲”的躺在那裡。
玲瓏剛剛以爲樑貴妃不聽,這會兒子又催着自己的說,一瞬間覺得甚是委屈,卻對這位主子的壞脾氣無可奈何,遂,她忙說道:“皇上他.....納妃了。”
空氣一瞬間靜止。顧天瑜手中銀針落地,同時,樑貴妃那高分貝的叫聲傳遍整個東娥宮:“你說什麼!”
“皇上剛在朝堂之上納妃了,聽說那位娘娘被封爲賢妃......比您當初入宮那會兒頭銜還高。”玲瓏見她瞪大了眼睛,滿面慍怒,心中突然產生一種很爽的報復感,遂一口氣把話說完。
顧天瑜則是沉默着將地上的銀針撿起來,繼續若無其事般擦拭着它們。
樑貴妃翻身下牀,衣服都不穿,便惡狠狠道:“這種事情你竟然現在才聽說?廢物!”
顧天瑜冷眼望着,眼角瞥向門外,旋即淡淡開口道:“娘娘還是注意身子吧,像您說的,被冊封的又不是虞貴妃,您還是寬心吧。”
門口的身形猛然一頓。
樑貴妃渾然不知,她望着顧天瑜那囂張的嘴臉,心中不爽,遂一邊扇着涼風,一邊冷笑道:“說的也是,我就不信那個女的,也長得像那虞貴妃,哼!”說罷,她轉身,剛準備出去,便看到公子玉簫沉黑着一張臉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