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瑜心驚膽戰的望着脫下衣服的公子玉簫,一雙杏眼一直警惕的等着他,只是,當看到他那完美結實的胸膛後,立刻覺得鼻血上涌,心中不由讚歎幾分。
公子玉簫將袍子隨手一扔,一腿屈坐,一腿折起,胳膊隨意搭在膝蓋上,邪魅一笑,一隻手輕輕滑過自己緊緻的胸膛,淡淡道:“愛妃,你這色迷迷的模樣,是在期待朕臨幸你麼?”
顧天瑜忙收回目光,一張臉火辣辣的燙,她閉上眼睛,冷哼一聲道:“白日做夢!”
“現在可是黑夜啊。”公子玉簫依舊沒皮沒臉的笑着,只那一雙玲瓏剔透的眸子,在顧天瑜那呼之欲出的酥胸上流連忘返。如此嫵媚的女子,卻完全沒有一點誘人了別人的自覺。公子玉簫淺笑着躺了下來,給她蓋好了被衾,才安然入睡。
顧天瑜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穩,生怕身邊這人會趁人之危。孰知,公子玉簫睡得甚好,嘴角還蕩着幾分春水般的笑意,一雙大手也沒有攬着她,卻緊緊拉着她的手臂。她想甩開,無奈公子玉簫的力氣太大,掙脫不得,遂就讓他那麼抓着了。
漸漸地,她卸下全身防備,安然入夢。
......
翌日五更左右,天剛矇矇亮。顧天瑜在一陣窸窣聲中睜開惺忪的睡眼,便看到公子玉簫正在被丫鬟們服侍着穿龍袍。
似是感到身後的視線,公子玉簫轉過頭來,便看到層層帷幔中,顧天瑜一隻藕臂露在外面,滑膩潔白的肩頭亦半露在外,烏黑的發隨意的披散在胸前,一雙媚眼微眯,嘴脣微嘟,看到他轉過臉時,呻吟一聲,喃喃道:“要去早朝麼?”
公子玉簫輕笑着走過去說,拂開帷幔,輕輕摩挲她的臉頰,然後在她額頭輕柔的印上一個吻,柔聲道:“嗯,再多睡一會兒。”
說罷,便離開了。
顧天瑜依然是一副暈暈乎乎的模樣,見公子玉簫出了門,又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過了不久,喜兒才匆匆跑進來,喊道:“小姐,小姐,快起來啦。”
顧天瑜揉了揉眼睛,轉過臉,便看到喜兒正一臉焦急的拽着她的袖子。
“何事這麼驚慌?”顧天瑜揉了揉眼睛,不滿的起身說道。
“小姐,外面有個小太監,說是太后身邊的人,問爲什麼新妃子還沒過去請安呢。”喜兒一臉的害怕,她跟着顧天瑜入宮,向來也不懂宮中的規矩,好在,因爲她是新皇妃的貼身丫鬟,宮中的丫鬟們也不爲難她。
這時,一個身着跟紅色束腰宮裝的女子,帶着一羣小丫鬟走了過來,這女子正是這東娥宮的大丫鬟珊瑚。珊瑚規矩的福了福身子,淡淡道:“娘娘,該洗漱更衣了,太后那兒剛剛已經回話,說是皇上讓您多睡一會兒的,不過還是儘早過去的好。”
顧天瑜“嗤”了一聲,這一大早上的就要讓她受這份罪,公子玉簫,你等着,等我離開時,一定把你這皇宮的寶貝給搬空。
喜兒看到珊瑚,忙退出帷幔外,恭謹的低下頭,不敢再放肆。
顧天瑜白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珊瑚,說道:“喜兒自小跟在我的身邊,自在慣了,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位姑娘麻煩多擔待些。”
珊瑚一愣,不曾想這個傳說中的傻妃,不傻之後竟然有這樣溫婉的一面,愛惜手下,同時又不苛刻宮內新來的人,不由淺笑着說:“是,娘娘。”
喜兒感激的看着顧天瑜,顧天瑜隨意瞥了一眼要上來服侍她的衆人,有些不滿地說:“我不喜別人侍候,把東西放下,我自己來便可。”
幾個小丫鬟舉着東西,立時不知如何是好。珊瑚忙說:“這怎麼行呢,這會壞了規矩的,要是讓皇上知道,奴婢們服侍娘娘不周,會怪罪我們的。”
顧天瑜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說:“放心吧,公子玉簫......咳咳,皇上他不會計較的,就算他說什麼,也有本宮替你們擔待着。”
珊瑚還要說什麼,顧天瑜已經有些不耐:“好了,再這樣下去,太后真得發脾氣了。”
衆人不得已,這才放下東西離開。
喜兒拉着珊瑚出來後,望着一臉擔憂的她,忙勸慰道:“姐姐,不要擔心了,我們小姐就是這樣的性子。”
珊瑚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不一會兒,顧天瑜便洗漱好,竟不施粉黛便走了出來。
衆人眼前均是一亮,只覺得這粉黛未施的娘娘清秀可愛,比化了精緻妝容時要更有親和力許多,然臉色還有些蒼白。
“娘娘,這妝......”珊瑚又要說什麼。
顧天瑜已經擺了擺手,道:“時辰不早了,先去給太后請安吧。”
衆人福身稱“是”,遂扶着顧天瑜坐上轎攆,風風火火便往儲秀宮趕。
顧天瑜撩開窗簾,望着冰涼的皇宮,遍目的花開豔豔,在她的眼中也如焦土一般,沒有幾分生機。
很快,她們便來到了儲秀宮,隨着一聲聲“虞貴妃駕到”,衆人的視線也紛紛轉向了這裡,恨不能直接撩了簾子,看一看這一夜間蒙獲恩寵,又不再癡傻的丞相謫女,究竟長得什麼樣子,竟讓那素來花心的皇上迷得七暈八素,不惜與丞相、太后作對,也要將她納入宮中。
顧天瑜從轎子上下來,今日,她依然只懶散的綰了個髮髻,髮髻上彆着一枚不算精緻的魚骨簪,髮髻下如瀑的發拖曳至腰間,烏黑稠密,幾縷髮絲於風中如花瓣般翩翩起舞。水清色束腰百褶長裙拖曳在地,一張不施粉黛的瓜子臉上,一雙烏溜溜的杏眼格外引人注意,天生如櫻般的脣色,加上有些蒼白的臉色,竟讓她有種病態的美。
顧天瑜毫不理會衆人驚詫的目光,她的確沒有化妝,只是這蒼白的臉色,卻是刻意琢磨出來的,爲的就是在太后面前演一出好戲。
嫋嫋娜娜跨過門檻,走過大廳,入了內室,見得一中年美婦正斜倚榻上,一隻胳膊搭在中間的矮几上,矮几上放置着一杯茶盅。
中年美婦臉色紅潤,面目冷清,頭髮高高的盤成一個髻,左右共簪六隻鳳釵,中央綴着一朵淡粉色珠花。她着了一件深紫色長裙,裙襬周身繡着銀絲白鶴,描金衣襟筆走龍鳳,昭示着她尊貴的地位。
聽說太后的兒子至今只有十一歲,太后說來也只有三十又三,卻已經成爲後宮乃至整個國家王權的掌控者。
顧天瑜清淺一笑,已經規規矩矩在太后身前一米處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柔聲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微微擡眸,一雙本冷清孤傲的面容瞬間變得慈祥,只是當看到顧天瑜那有些憔悴的面容時,脣邊的笑容便僵硬在那裡,隨即,施施然起身,竟親自去扶顧天瑜,柔聲道:“快起來,仔細讓哀家看看。”
聲音溫軟若三月春水,聽在耳畔,總是千金剛,也能化作繞指柔。顧天瑜低眉螓首,心中卻在想,這個太后果然好手段,只這一個嗓音,就讓她比別人多了幾分親切溫和。
太后見顧天瑜似乎有些不開心,心中大喜,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輕輕嘆息,關切道:“怎麼這麼悶悶不樂的?莫不是皇兒欺負了你?”
顧天瑜忙抿嘴一笑,擡眸間,一雙杏眼中滿是愁思,絲絲縷縷扣人心絃。太后不由也被這雙眸子迷得回不了神,片刻後,方笑着說:“天瑜這雙眼睛真好看啊。”
“母后取笑了。”顧天瑜故作羞澀。
太后引她坐到自己對面去,這於理有些不合,但太后喜歡,顧天瑜自然就坦蕩蕩的坐了下來。案几上有兩杯茶盅,且都已經涼透,看來,自己來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是誰呢?皇后?還是那個傳說中牛逼哄哄的淑妃?
太后立刻讓人將涼茶撤去,又以最快的速度奉上熱茶。太后仔細端詳着顧天瑜,問道:“天瑜,怎麼沒有化妝?深宮裡的女子,怎可如此馬虎?”
顧天瑜面色有些倉皇,斂眉柔聲道:“對不起,母后,天瑜一直以來素顏慣了,以前表哥都不讓我化妝的......”提到沈墨濃,她的聲音有稍稍小了些。
太后的一雙眼眸立時亮了許多,拉着顧天瑜問道:“你那表哥可是沈年的孫子沈墨濃?”
顧天瑜面色又慘白幾分,囁嚅道:“回母后的話,正是。”
見顧天瑜面色哀傷,太后重重嘆息一聲,頗有幾分同情地說:“哀家聽說他曾和你有過婚約?”
顧天瑜抿嘴笑着,一雙杏眼中卻噙了淚水,我見猶憐,連太后都忍不住心疼了一番。她拍了拍顧天瑜的手,正色道:“天瑜,母后是拿你當自己孩子,才與你說的這些話。沈墨濃是我國棟樑之才,也是體貼入微之人,你若能嫁,自是你的福氣,只是現下,你已經是皇上的人了,你該明白哀家的意思。”
“天瑜明白,多謝母后。”顧天瑜捏着帕子,兩行清淚簌簌滑落,她忙將淚水拭去,眼底的悲涼更甚。
太后點點頭,語重心長道:“你若真知道便好,哀家知道你不喜歡皇上,但喜歡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嫁進宮中也沒什麼不好,從此之後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皆伴你左右。你只要安分守己即可,切莫對皇上心存怨恨。”
她不動聲色的望着顧天瑜,顧天瑜亦做出一副溫順的模樣,頻頻點頭,待太后言畢,才徐徐道:“母后放心,天瑜不曾怨恨過皇上一分,天瑜日後定盡心盡力侍奉好皇上。”
太后沉吟一聲,眼底卻滿是笑意,女人最不會說謊,她剛剛觀察顧天瑜,發現其說話雖恭謹,然眼神多帶有憤怒和隱忍,心中便有了一二,遂點點頭,說道:“嗯,那你去吧。”
顧天瑜忙恭謹起身,福了福身才款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