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依舊很冷,嗖嗖的聲音一如自樹林深處投射而出的無數把利劍,烏雲遮住清冷的明月,使得整個樹林都陷入一片昏黑之中。
顧天瑜疲憊的閉眸養神,公子玉簫一隻手自身後環住她的腰,讓她坐到他的腿上,後腦靠在他的懷中,他另一隻手緩緩拂過她的秀髮,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深深的嗅着那發上淡淡的香氣,寵溺道:“冷麼?”
顧天瑜搖搖頭,緩緩睜開眼睛,低低道:“你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該不是就是這裡吧?”
公子玉簫邪魅一笑,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舔舐一番,柔聲道:“你喜歡這裡麼?是不是覺得這樣幕天席地的......更刺激更舒服?嗯?”
顧天瑜的身子又軟了下去,她連連討饒道:“別鬧......”
“那你說,是不是更喜歡這種感覺?”公子玉簫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一手緩緩撫上她圓潤的酥胸,聲音低啞而誘人。
顧天瑜輕輕“嗯”了一聲,回眸風情萬種的瞟了他一眼,嬌嗔道:“你說呢?你就會變着法子懲罰我......”
公子玉簫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戲謔,柔聲道:“娘子,你說爲夫是懲罰你?”
顧天瑜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絲絲威脅,想着自己的身子就是比不得他,他許還能春風再度,她卻是沒了什麼力氣。遂她面色一紅,羞澀道:“不不不......不是懲罰,我很喜歡......”
公子玉簫手上微微加重力氣,顧天瑜低低嗯哼一聲,不知是舒服還是抗議,引得身後男子低低一笑,同時用舌頭輕輕掃了她的耳垂一圈,聲音誘人迷離道:“娘子若喜歡幕天席地行那事,從此之後,爲夫每日便帶你來這些地方......”
顧天瑜揚起精緻的下頷,微微咬着櫻紅的脣,呢噥道:“你***。”
公子玉簫卻只是繼續無良的笑着,緩緩鬆開她,又將她身上的白狐大氅裹了裹,抱了她輕飄飄的跳下樹枝,淡淡道:“忘記了,還要帶上你爲爲夫準備的那些衣服。”不等顧天瑜接話,他又道:“不過現在,我要帶你去那個地方,否則你又要說我騙你了。”
顧天瑜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不由好奇道:“究竟是什麼地方,讓你如此在意,又搞得這麼神秘?”
公子玉簫依舊只是神秘一笑,並不回答她,只是抱着她繼續前行,顧天瑜抿嘴一笑,也不再追問,只是,她的心中滿是期待,不知道他究竟要給她怎樣的驚喜。
很快,他們二人便出了樹林,顧天瑜發現,他們正往一座山上行去。大半夜的去爬山?這到讓她有些意外,她輕聲道:“玉簫,放我下來吧,我陪你一起走上去。”
公子玉簫頓住腳步,有些擔憂道:“這條路很長。”
顧天瑜淺笑道:“你不覺得我們一起走上去更有意思麼?”
公子玉簫挑了眉頭望着她,旋即清淺一笑,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便將她放下來,他仔細爲她理好身上大氅,生怕她被風吹冷一分,而後便牽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一同往山上去了。
顧天瑜揚起下頷,只覺得樹木遮掩的山頂,明亮異常,似是掛了一盞盞耀眼的明燈,難道公子玉簫便是要帶她來看這些明燈麼?一陣風呼嘯而過,但見那些“明燈”隨風飄動,遠遠看去煞是晃眼,她莞爾一笑,這裡的景緻,倒真有一分韻味。
公子玉簫轉眸望她,見她嘴角帶笑,眼底滿是瞭然,忍不住輕笑出聲,她以爲自己猜到了麼?他的心意,其實那麼容易就能猜出來的。這個小傻瓜,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話,她待會兒只會更驚訝。
就這樣,兩人牽手拾級而上,一個一身白袍翩翩風姿無限,一個白狐大氅妖嬈多姿,他們的黑髮隨風飄揚,糾纏在一起,如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心,公子玉簫突然擡手,在顧天瑜說笑時,突然將她的面具拿下來。
顧天瑜微微揚眉,公子玉簫眯起眼睛,脣角勾勒一抹滿意的笑容,柔聲笑道:“我還是喜歡你不戴面具時候的模樣。”
顧天瑜冷哼一聲,有些不悅的抿了抿脣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穿回來時,是個老太太,或者是個醜女,你便不要我了麼?”
公子玉簫早知她會這麼說,遂抱了她道:“當然不是,只是不喜歡你總戴着面具,不喜歡別人總在背後說那些話,他們永遠都不知道,我們是真正的天上地下一雙人......”說至此,他頓了頓,面上多了幾分少有的怒色。
顧天瑜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雖然她名揚在外,但因爲公子玉簫長得實在太完美,以至於這歌城無數未出閣的女子對他傾心不已,一個月內,單單來他們公子府“提親”的就有幾十家,這些人中,不乏從外地來的商家大戶,官宦小姐,公子玉簫不厭其煩,但無論採取怎樣措施,她們就是不罷休。
顧天瑜本來不在意這些,公子玉簫有那麼多女子傾慕,這說明他優秀,也間接說明她顧天瑜眼光好,人也優秀,那沒什麼,反正公子玉簫天天和她膩在一起,根本不會理睬那些人,只是有一次,有幾個女子聯合起來,尋了個法子堵了顧天瑜的路,然後便對她冷嘲熱諷,意思無非是她面目平常,配不得那個男子。
顧天瑜雖只是一笑置之,但躲在牆後,等待她將這些人打發走的公子玉簫卻十分在意,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尤其不允許別人說他們不相配,她們如何知道,她面具下的面容究竟美到何種程度,她們更不知道,她骨子裡是多麼堅強,隱忍,聰慧,是多麼讓人迷戀的女子。
公子玉簫想到那些女子當時眼神中的鄙夷,甚至有幾個人還對她推推搡搡,他雖然不打女人,但並不代表他手下沒有不打女人的人,遂他當夜便吩咐人將那些女子狠狠教訓了一番,也讓那些隱衛給各家主人送了信,自那之後,公子府門口總算清靜了不少,但公子玉簫一直都沒有忘記,那些女子是如何對待顧天瑜的,遂,那些女人至今也沒有嫁出去。
顧天瑜見公子玉簫面色清冷,身上染了幾分殺機,不由用力攥了攥他的手,柔聲道:“別多想了,她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身上又不會掉兩塊肉。”其實她心裡還是很感動的,因爲她一直以爲他不會在意這些,畢竟他不可能會認爲這一點小事便能打擊到她。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他在意,僅僅因爲她被別人侮辱了,他便那般慍怒,顧天瑜忍不住擁緊他,柔聲安慰道:“再說了,你不是已經爲我出氣了麼?”
公子玉簫收回眼底殺意,他垂眸望着此時乖巧窩在他懷中的顧天瑜,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道:“嗯,我不生氣,我們走吧。”
顧天瑜擡眸淺笑,鬆開他的手,繼續緩緩上前走去,山頭越來越近,那些紅燈籠也越發清晰,顧天瑜因着不想讓公子玉簫失望,遂一直都沒有點破他的驚喜,只陪他有說有笑的向上走着,直到他們來到頂峰,她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卻不是因爲這些燈籠,而是因爲此時在她面前,立着一座房子。
山頂上有房子,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然稀奇的事情是,這房子是用琉璃做成的,不僅做工精緻,造型也並非古代形式,而是現代別墅。顧天瑜覺得眼底微微有些溼潤,還不待她開口,公子玉簫便從身後將她圈入,柔聲道:“那時候我問你,你們那個世界的宅子是什麼樣子的,你給我畫了一張圖,我便讓人爲你造了這樣一座宅邸。”
顧天瑜咬了咬脣,心中感動萬分,她怎會不知,他一直都擔心她會再次消失,也惦念着她還有那樣一個“家鄉”,遂他爲她準備了這樣一間房子,供她懷念......她從不忍心告訴他,對那個世界,其實她已經沒有什麼留戀,她也永遠不會再離開他。
可是有什麼哽在喉嚨中,讓她不想開口打破這寧靜,只想安靜的任由他抱着,享受他每一次細心的呵護。
“怎麼不說話?”公子玉簫將下頷抵在她的肩上,柔聲笑道。
顧天瑜搖搖頭,淺笑道:“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你體會到我內心的那份感動,所以寧願不開口。”
公子玉簫低低笑起來,目光溫柔道:“這便感動的不行了麼?”
顧天瑜微微一愣,偏過臉去,便望見他那水波流轉的眼眸中亮如星輝,帶着一分濃濃笑意,令她心中突地一跳,下一刻,只聽“嘭”的一聲,他的身後,一朵七彩煙花漫天飛起,灑下無數光輝點點,那美,令她瞬間失了呼吸。
公子玉簫抱着她轉了個身子,但見那幽藍的空中,越來越多的煙花熱烈綻放,灑落各種不同顏色的光輝,而公子玉簫含了她的耳垂,聲音卻少有的惋惜道:“當年,我其實很想陪我在城樓上點菸花,看煙花的是你,只是我望盡城樓底下所有人,卻都沒有看到你。”
“天瑜,我知道你在人羣中,知道你看到我和別人濃情蜜意,知道你因此而慍怒傷心,所以我不曾忘記,要補給你這一場絢爛煙花,天瑜,我不能像當初那般,和你站在城樓之上讓所有人蔘拜,但我可以給你一座高山,一座只屬於我們的高山,觀雲望海賞煙花,從此以後,我會陪着你。”
顧天瑜早已經潸然淚下,她再次縮了縮身子,聲音卻染了哭腔道:“傻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甜言蜜語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真的成了一個沒有出息的小娘子,動不動便要落淚......”
公子玉蕭一手擡起她的下頷,柔聲道:“我做這些,可不是讓你哭的,我的娘子。”
顧天瑜抓了他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聲音喑啞道:“只這一次......”只這一次,她顧天瑜這一生都不再落淚。
公子玉簫卻輕笑道:“罷了,只要不是傷心的眼淚便好。”
此時,天上煙花依舊在極盡妖嬈的綻放,山上,顧天瑜與公子玉簫相擁而吻,柔情蜜意簡能羨煞天上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