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移步到飯廳的時候,滿桌子菜色都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公子玉簫滿面溫柔的對着寶寶道:“寶寶,爹爹還沒告訴你送你的禮物呢。”
寶寶有些欣喜的睜大眼睛說:“爹爹真的帶禮物了麼?”
顧天瑜頗爲好笑的望着寶寶,方纔就見這小傢伙鬱鬱寡歡的模樣,她這做孃親的怎會不明白她心中所想?雖然爹爹能教她武功是驚喜的事,但這小丫頭精明着呢,武功早一點晚一點,爹爹都可以教她,只是這禮物,卻不是每次都有的。
很早很早之前,這小丫頭就開始攢私房錢,倒不是顧天瑜給她多少零花錢,而是公子玉簫帶回來的東西都是頂頂精緻的,這小丫頭每次都拖了老實巴交的老管家把這些東西當掉,然後換做銀子。
可憐公子玉簫這當爹的,還以爲寶寶是因爲捨不得,纔將那些好看的物什給留着,殊不知那早已經被換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顧天瑜至今仍然記得,去年他們兄妹倆過生辰,公子玉簫問寶寶爲何沒有戴上自己給她在外地打造的那兩隻金蝴蝶插梳時,這小傢伙是多麼含羞帶怯,含情脈脈的攬上他這狐狸爹爹的脖頸,細聲細氣的說了句“爹爹給的東西,自然是要寶貝着,所以寶寶將他們存起來了。”
公子玉簫的臉上立時樂開了花,而顧天瑜只能四十五度仰角望天,可不是存起來了麼?直接存人當鋪去了。好在她這孃親留了一手,如今那些東西都在她的妝奩中存着呢,否則哪一天老狐狸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把寶寶的皮扒了?
顧天瑜不動聲色的望着公子玉簫,但見他寵溺道:“那是自然,只是這次,爹爹給你們帶來的禮物有些特別。”
特別的禮物?
顧天瑜懷中的豆豆有些坐不住了,他好奇的豎着耳朵,全神貫注的等待公子玉簫開口,衆人也都十分好奇,公子玉簫淺笑着轉過臉去,衆人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見一個少年着了一身不是很合身的衣服款款走來,那衣服顧天瑜一眼便認出是公子玉簫的,看起來應該是方纔有誰粗略的裁剪過了。
雖然衣服不是很合身,但是絲毫不影響這個少年的氣質。他看起來約莫十三四歲,身材消瘦,面色亦微微有些蠟黃,臉上沒有一分這個年齡該有的稚氣,雖然長得清秀,卻顯得老氣橫秋的,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
他恭謹的站在門外,誰也不看,只對着公子玉簫作了一個揖,恭敬道:“義父。”
公子玉簫笑道:“忘兒,不必多禮,進來見過你義母、叔叔、嬸嬸還有小舅。”
這一次衆人徹底凌亂了,就連一向反應敏捷的顧天瑜都是一臉的困惑,她挑起鳳眸上下細細的打量着忘兒,發現這個少年雖然十分陰沉,然眼底卻帶着幾分如鷹般鋒利的光芒。這種鋒利,讓素來多疑的她不由有些擔憂。
忘兒卻已經跨入門檻,望着此時正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顧天瑜,面色緋紅道:“忘兒見過義母。”然後又對戰北野三人行了個禮,規矩道:“見過舅舅,叔叔,嬸嬸。”
“爹爹,這是誰呀?爲什麼喊你‘義父’?義父是什麼,好吃麼?”寶寶顯然對這個禮物不甚滿意,卻依舊乖巧天真的問道。
忘兒有些好奇的望着寶寶,許是孩子對孩子總會親切些,顧天瑜竟然看到他的眼眸中帶了幾分寵溺,像一個兄長,看着自己那可愛無邪的妹妹。
公子玉簫讓人給忘兒準備了一張杌子,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淡淡道:“這是你的小妹妹,乳名寶寶,那是你的***,乳名豆豆。”說罷,他又一本正經道:“寶寶,豆豆,‘義父’就是爹爹的意思,從此之後,他便是你們的哥哥了,你們不準欺負哥哥,知道了麼?”
古靈精怪的豆豆立時一臉驚恐道:“爹爹,你和別的女人生孩子啦。”
“噗~”沈墨濃再次失笑。
顧天瑜忍不住道:“不準胡說。”
公子玉簫無奈的揚了揚眉,這才與衆人解釋起來。
原來這次他在進貨的途中,路遇一座山村,正巧碰上強盜橫行,許多百姓家裡遭殃,而忘兒就是他在那時候救下的,忘兒的父母遭到強盜劫殺,如今他便成了一個孤兒,說到這裡,公子玉簫頓了頓,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悲傷,衆人均沉默着,卻並沒有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忘兒,因爲他們知道,這個少年需要的不是同情。
寶寶伸出胖胖的小手,悲傷的忘兒擡眸,有些驚詫的望着此時伸出手的她,她天真的笑着道:“小哥哥,沒關係的,從此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爹爹和孃親會很疼很疼你的,寶寶也會很疼很疼你的。”
豆豆也從顧天瑜的身上滑了下來,來到忘兒面前,挺了挺胸脯,小男子漢一般道:“小哥哥放心,從此以後,有豆豆保護你。”
這兩個懂事的小傢伙,立時衝散了瀰漫的悲傷,忘兒似是怔在了那裡,望着兩隻小手,他緩緩地,緩緩地抓住它們,然後擡眸,望着兩張稚嫩的面容,眼圈微紅。
“好了,寶寶,豆豆,有什麼話待會兒再和你哥哥說,先吃飯吧,你們趕了那麼久的路,也該餓了。”顧天瑜見氣氛依舊有些壓抑,遂忙道。
忘兒擡眸,有些感激的望向顧天瑜,在這個小小少年的心中,這個家給他帶來的溫暖可謂是一種莫大的恩賜,讓他那百孔千瘡的心因此而得到安慰。
戰北野與沈墨濃對視一眼,雖然知道公子玉簫二人一向心善,這幾年來也救濟過不少孩子,但這是第一次,公子玉簫認了一個義子,而且還帶回了家裡。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忘兒身上,有着他欣賞的地方。
戰北野兩人想至此,便有些心慌慌,這自家的兒子都還被他公子家堵在門口呢,這小子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顧天瑜二人的青睞,而素來對他們的兒子不屑一顧的寶寶,竟然意外的對這傢伙示好了。
危險,危險......戰北野二人這樣一想,已經是計上心來。
吃罷飯後,顧天瑜便讓人尋了裁縫來,忘兒剛來,自然是要多做幾套衣裳的,裁縫走後,那廂下人也已經收拾好了衣服,顧天瑜見忘兒有些累了,便又讓他去休息。期間寶寶和豆豆一直圍在忘兒的身邊,忘兒那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寶寶,豆豆,哥哥累了,讓哥哥去休息休息,你們也跟着乳孃去睡一會兒吧。”顧天瑜見兩個小傢伙依舊抓着忘兒不放,忙道。
寶寶和豆豆明顯對這個哥哥很有好感,只是他們也是乖巧懂事的,便依依不捨的和忘兒道了“午安”,便隨着乳孃下去了。
顧天瑜這才返回正廳,戰北野和沈墨濃的眼神,她在飯桌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倆貨覬覦她家這兩個寶貝可是覬覦很久了,這次忘兒到來,他們定以爲寶寶很容易被勾搭走,因爲誰都知道,顧天瑜和公子玉簫是很開明的,若寶寶和忘兒真能修成正果,他們可不會因爲這個“義子”的身份而阻攔這兩個孩子的。
所以說當父母的真心累,就拿戰北野來說吧,堂堂一國之主,明明要治理那麼大的一個國家,竟然還要在百忙之中給自己的兒子物色太子妃,給自己的女兒物色駙馬,而且是“從小抓起”,自從顧天瑜誕下這倆活寶,他便每年都要攜麝月過來它幾次,戰北淵也跟着來過兩次,只是當時寶寶還是一團小胖子,戰北淵不屑之,從此便懶得過來了。
回到正廳,顧天瑜便看到公子玉簫懶洋洋的品着茶,那倆卻已經漲紅了臉,爭執了起來。而一旁的麝月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一雙琉璃美眸中帶了幾分傷感,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顧天瑜見火藥味越來越濃,忙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我出去這一會兒就要打起來了,要是讓別人知道,堂堂一國之主和王爺因爲一點小事就這樣,豈不成了天下笑柄了?”
沈墨濃和戰北野見顧天瑜來了,衝彼此冷哼一聲,旋即便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顧天瑜只好將目光投向麝月,面上帶了幾分笑意道:“皇嫂,他們這是怎麼了?”說話間,她來到公子玉簫身邊坐下,一雙美眸頗玩味的上下打量着沈墨濃二人,看這模樣,他們似是真的生氣了。
麝月如今也越發有一國之母那雍容高貴的氣質了,她緩緩放下茶盅,用錦帕拭了拭脣邊那本就不存在的茶漬,一雙鳳眸中笑意深濃,淡淡掃了戰北野二人一眼,她淺笑着望向顧天瑜,揚眉道:“還能爲了什麼?皇上覺得太子和公主需要出來歷練一番,遭到了安寧王的極力反對,說是江湖險惡,做皇帝的就該在皇宮裡好好呆着。”
戰北野回眸瞟了麝月一眼,發現她雖然笑着,但那話中總有些吃味的味道。他微微斂眉,心中產生一抹不好的預感,麝月卻是看也沒看他,繼續垂眸品茶。
戰北野遭到了嬌妻的冷落,心中越發不是滋味,遂冷着一張臉,甩袖道:“哼!放屁!當年朕也是小小年紀便帶兵打仗,走南闖北過來的,朕的兒子哪有這麼嬌貴,恐怕有人是怕淵兒和靈兒太優秀,搶了他覬覦的。哼,沈墨濃,朕理解你的心情,誰讓淵兒和靈兒太優秀?”
顧天瑜汗噠噠的望着此時滿面驕傲的戰北野,她雖然知道戰北野對過去的事情看開了之後,整個人也比之前隨和許多,卻是第一次發現,他竟是這般的......自戀。
沈墨濃面上淡若清風,依舊是一副儒雅書生的模樣,捧着茶盅淡淡道:“皇上想要太子歷練,大可以去軍營裡,和你一樣帶兵打仗,至於公主,聽說她頗爲美豔,這若出了宮怕是會有人起了歹心,平番增了煩惱。”
戰北野咬牙切齒道:“現在是太平盛世,哪裡來的仗打?朕不管,天瑜,下個月淵兒和靈兒便要出門歷練,屆時若他們‘路過’你府上,煩請你幫朕好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