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思虛弱地望着裕嬪,眼前模糊得根本看不清她的臉,聽從這聲音裡辨別她是裕嬪。在裕嬪的幫助下飲幾口蜜水後,漸漸有了些力氣,“謝謝姐姐。”
裕嬪緊緊握着她的手,“快省省力氣,什麼也別說。疼的時候就咬牙用力,不疼的時候別浪費力氣,深吸一口氣,配合着陣痛吸氣,用力。這樣會省許多事。”
寄思緊緊握住裕嬪的手,不知道已經快要將她的指節捏成粉碎,裕嬪卻咬牙隱忍,任由她大力抓緊。
天色越來越晚,初夏的夜裡忽而來了一場狂風暴雨,外面是風雨交加,混亂得如同是胤禛七上八下的心情。
寄思哪知道外面下着暴雨,按照裕嬪所說,吸氣,用力,又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卻還是沒有產下皇兒。裕嬪望着一旁措手不及的產婆,一邊緊握着寄思的手,一邊吩咐道,“快看看皇子的頭出來沒?”將目光溫和地落在寄思身上,又道,“妹妹別怕,很快就過去了,千萬要頂住,別睡過去了。要是沒有力氣了,再喝一些蜜水。”
產婆興奮道,“娘娘,已經見着皇子的頭了,再用力就可以順利生下皇子了。”
裕嬪不由欣喜道,“妹妹加油,別放棄,還有力氣嗎?”
寄思答不上話,張了張脣卻沒有任何聲音,裕嬪不由拿着勺子餵給她幾勺糖水,又道,“妹妹吸氣,用力。”這個節骨眼上,寄思卻覺得睏乏得很,已經痛得麻木了,卻不得不爲了皇兒堅持下去,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用力往外擠。
殿外的暴雨絲毫不停,忽而有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卻又不似平常閃電,橫空將整個夜空隔斷,閃爍着明亮不滅的異光,將整個皇宮照得尤如白晝。就在
這個時候,屏風後頭突然傳來哇哇的嬰孩哭啼聲。守候在此的烏喇那拉氏想以爲折騰了大半夜,辰嬪會難產,不是大人不保就是子不保,卻不料到三更天時皇子順利出生了。
胤禛顧不得什麼忌諱,不等產婆替皇子洗乾淨就衝了進去,他沒有先看皇子,而是駐足榻前看着四處混亂不堪的鮮血急忙追問,“寄思可好?”
寄思沒有力氣答他,眨眨眼,回以一個疲乏的微笑,旋即暈睡了過去。
裕嬪親自抱着還來不及裹好襁褓的皇子,朝胤禛說道,“皇上不必擔心妹妹,她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胤禛這才轉身望了望裕嬪懷裡滿臉滿頭都溼漉漉的小嬰兒,“這孩子哭得真有勁兒。”
一旁的產婆興高采烈地賀喜道,“恭喜皇上,是個小阿哥。”
胤禛目不轉睛地望着這男嬰,也不嫌棄他還未洗掉身上的胎脂以及血漬,直接從裕嬪手裡抱過來,“弘曆果然是個阿哥,朕的夢當真實現了。”
裕嬪隨胤禛步入屏風之外,眉眼歡笑道,“皇上早已替四阿哥取好名字了?妹妹與四阿哥果真是好福氣呢!”
懷裡的弘曆哭啼不停,這個新的世界對他來說太過陌生,滿屋子的人、物、景,都讓他感到恐慌。胤禛撫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扶,點了點頭,笑道,“朕早已替弘曆取好了名字,自從那時在承德避暑夢見他,就已經想好了。四阿哥,弘曆,與朕同樣排老四,好,好。”
胤禛不由開懷大笑,妃嬪們跟着慶賀,烏喇那拉氏佯裝歡喜不已上前,溫聲軟語道,“皇上真是好福氣,又添一個皇子,如今弘時又有伴兒了。太后要是得知辰嬪妹妹替皇上生了一個皇子,一定會高興不已呢,臣妾這就讓人前去通知太后。”
裕嬪望了望滿殿的人,朝胤禛屈了屈身,道,“皇上,辰嬪妹妹剛剛生產,身子多有不便,不如讓衆姐妹都散了,改日待妹妹身子好轉再來道賀。弘曆也要讓宮女抱下去照理。”
胤禛由着初問將弘曆抱開,
便吩咐衆人退下,裕嬪又道,“大半夜的,想必皇上也累了,這裡就讓臣妾照顧着。”
“不必了,朕在此親自等着寄思醒來。”胤禛揮了揮手,說道。裕嬪見狀,只好退出寢殿。
第二日寄思醒來的時候,寢室已經換洗乾淨,胤禛伏在她的牀頭小小酣睡。她不敢將他驚醒,心滿意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良久,打量他這副又困又倦卻又捨不得離開她的模樣,心裡頓時暖意滋生。這個時候初問輕輕撩開彩珠簾箔走來,寄思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先退下。
寄思見初問退開,生怕那輕響的彩珠簾箔將胤禛吵醒,擡手輕輕撫在他的手背上,幸福地笑了。
胤禛突然驚醒,擡頭望着她,“你醒了,還痛嗎?”
寄思從胤禛睡意朦朧的眼裡瞧見自己髻發散亂的模樣,嬌笑道,“哪裡還痛,皇兒不是已經生下來了嗎,不痛了。”
胤禛直起身子,將她的手緊緊捧在掌心裡,“是阿哥,你替朕生了一個阿哥,朕的夢果斷是真的。朕給他取名弘曆,你看可好?”
寄思小有失落,“不是公主嗎?”
胤禛好笑道,“難不成你不喜歡阿哥?”
寄思抿嘴輕笑,“那倒不是,臣妾只是盼着生個公主,不料果真應了皇上的夢,成了個阿哥。弘曆?”她斟酌着這個名字,不由歡笑道,“只要是皇上取的名字,臣妾都喜歡。弘曆現在在哪裡,臣妾還未見着他。”
“昨兒夜裡你生下弘曆後就暈睡過去,害朕好擔心,朕這就讓人將弘曆抱來與你一見。”
寄思微微含笑,聽胤禛吩咐一聲後,不一會兒裕嬪就抱着弘曆進來,輕輕擱在她的牀頭,笑道,“妹妹快看,弘曆一夜間又似長了不少呢,昨夜你沒瞧見他,今天再看弘曆,又比昨夜俊俏了不少。”
“姐姐不也說剛出生的孩子是見天長嗎?”寄思笑道,轉眸朝弘曆望去,打量他的模樣過後卻有些失望,“弘曆怎不像臣妾,也不像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