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喇那拉氏掃了衆人一眼,“既然大家都已經選好了,就各自回去吧。長chungong的這一對琺琅臺盞打碎了真可惜,你且稍等片刻,本宮讓佩兒再給你取一對來。”
待其它宮的宮女都散盡,烏喇那拉氏又給初問賜了座,初問自知這是她故意留她至此,便開門見山道,“皇后娘娘有何指教,奴婢一定洗耳恭聽。”
烏喇那拉氏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走到一旁的花架子上漫不經心地剪着盆栽來。一旁有宮女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將她剪下來的枝葉拖住,“你失去的那一根小指頭是年皇貴妃所爲吧?”
初問下意識地將殘了的手藏在衣袖裡,自然意識到接下來又是凶多吉少,“奴婢明白皇后娘娘爲何單獨留下奴婢了,娘娘若是要奴婢做出任何對不起辰嬪的事,奴婢寧死不從。”
“您怎知道本宮要你去做傷害辰嬪的事?”烏喇那拉氏漫不經心地將盆栽裡的一片枯葉拾起來放在掌心,用翡翠護甲輕輕地撩着,期間看也不看初問一眼,卻早已迫得初問惶恐不安,“你也別這般緊張,別老是奴婢自稱,好歹你也是皇上御封的多羅郡主。你與辰嬪一樣,都是聰明絕頂之人。既然你已猜到了本宮的用意,那本宮就直說了,本宮要你成爲我的眼睛,時時刻刻注意辰嬪的動靜。”
初問的臉色立馬恨怒交迸,“既然皇后知道奴婢會寧死不從,又何必費這心思。奴婢寧願從這裡橫着出去,寧願被你
拋屍荒野,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主子的事。皇后就死了這個心吧。”
烏喇那拉氏輕輕鬆開剪子,砸在地面的聲音驚得左右奴才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她緩緩轉身,溫笑着望了初問一眼,一邊走回羅漢榻,一邊說道,“本宮自然知道這個法子年月荷也用過。不過她不如本宮仔細,沒有用到刀刃處。你若完成任務,本宮保證讓你不只是個多羅郡主,更會想辦法讓你親近皇上,成爲皇上身邊的女人。”
初問見烏喇那拉氏坐下後,可笑地瞪她一眼,“這樣的誘惑年皇貴妃並不是沒用過,皇后您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把人帶上來。”烏喇那拉氏穩穩地坐定後,端起奴才們奉上來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太監押着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孩童上來。這孩童被踢跪在她面前,“你進宮也有兩年了,這孩子還認得嗎?”
哪裡用得着烏喇那拉氏提醒,初問立馬就認出了這孩童來,正是她唯一的弟弟,“初實,初實,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激動地撲到這孩童面前,身側的太監想要阻攔被烏喇那拉氏揮手阻止,“讓他們姐弟倆好好親近一下。當年你被賣進皇宮爲奴,正是爲了保護你初家的唯一血脈免於變成閹人。本宮可以毫不避諱地告訴你,若你不答應與本宮合作,這孩子恐怕就會成爲宮中的太監。”
初問擡頭狠狠地剜她一眼,“你真卑鄙。”
“大膽。”佩兒立即喝斥,烏喇那拉氏卻示意噤聲,又道,“本宮向來喜歡乾脆利落的人,你若是不答應,本宮立馬命人將這孩子送往淨身所。”
初問與初實同跪在地上,緊緊地摟着初實那小小的身子,“姐姐,我怕。”她能感覺到初實在顫抖,連她自己也顫抖不止,又何況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兩年她雖不能在家照應着,但被賣進宮時好歹也有些銀子,可是初實還是穿得十分破爛,弟弟身上的褲子又小又緊,褲腳只到小腿處。這麼冷的天,只見
弟弟露在外頭小腿被凍得發紫發青,並且結了許多疤,也不知道他在家是過得什麼樣的日子。
“別怕,有姐姐在。”她試圖將弟弟摟得更緊,卻不覺自己也越發抖得厲害。
羅漢榻上的烏喇那拉氏一邊品着熱茶,一邊望來,“真是個好姐姐!本宮想,你是捨不得你唯一的弟弟就這樣進宮淪爲閹人吧。”
寄思輕輕擡頭,望着她的目光雖然猶有恨意,卻再也凌厲不起來。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去與皇后較量,在這個大清王朝,她渺小得如同是一粒風沙,輕輕的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可是她卻堅守信念,無論如何都不能做賣主求榮的事,“恐怕要讓皇后失望了,無論如何奴婢都不會做出對不起主子的事。”
烏喇那拉氏擱下茶盞,碰的一聲乍響。
緩了片刻,道,“把這孩子拖下去,讓淨身的公公下手時無須手下留情。”很快便有太監將初實從初問的懷裡強行奪走,驚得初實立馬哭喊起來。一個八歲的孩童當然不懂什麼是淨身,卻還是害怕這樣陌生的環境,一個勁地哭喊着要姐姐救他。
眼見着弟弟被拖遠,初問是左右爲難。弟弟那可憐的哭喊聲在耳邊尖銳地響起,像是刀子一樣一刀刀劃在心口。她無助地癱軟在地,漠然握拳,眼見弟弟掙扎着回頭顧盼,眼裡是恐慌與驚嚇。
烏喇那拉氏在初問惶恐不安時,一邊把玩指尖的翡翠護甲,一邊添油加醋道,“聽說太監淨身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活下來,能不能倖存,那得看這淨身師傅的手藝和他自己的造化。要是你弟弟造化不好,在臺上一命嗚呼了,那可真是太冤了。辰嬪的身分固然尊貴,可是她與你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難不成你要爲了她而讓自己的親生弟弟斷送性命。本宮可保不準你弟弟在淨身房就能活着出來。”
初問仍舊猶豫不決,眼見着太監已經拖着弟弟走遠了,沒有任何影了,卻還能聽見弟弟的求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