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年過去了,小麗和秀蓮都已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春天的一天,王道寬的一個多年不見的好友王友善,外號叫智三郎的來到他家。看到小麗長得花枝招展,閒聊之際,知道她已經十七歲尚無婆家。王友善就說:“王兄,你可認識城中那有名的冀先生嗎?”
“他那麼有名,城中誰人不知,只怕是咱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咱。”王道寬說。
“如今他兒子冀中堂,比他的醫術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僅繼承了家傳絕學,這幾年來他到處拜師,博取衆家所長,回到父親身邊一年多,已醫好很多疑難重症。昨天我還在他家作客,他父親跟我說:忠堂見多識廣,已在我之上,以後大凡疑難重症找他便行。我問他是否訂親,他父親說正在考慮這事。前兩年他不滿足我之所教,自己在外拜師,這事就耽擱了,現今已二十三歲了還未訂親。兄弟要見到合適的從中給牽牽線,只要品貌端莊年齡相仿就行。沒想到今天到王兄這裡,看到侄女已然長得這般出色。如若對冀家有意,我便從中撮合,在我看來,這是一門絕好的親事。”
王道寬聽了,看着妻子微笑不語。
“我倒覺得不錯,總比那些農戶人家或做買賣的強些,只是不知相貌如何。”王道寬的妻子說。
“我給出個主意,嫂子明天只說頭疼,讓王兄和侄女一起帶你去看病,你們一家不就都見着他了嗎?”王友善說。
“這麼做似乎不大妥當吧。”王道寬說,“大人偷看人家勉強說得過去,一個大姑娘偷看對象,卻是有違禮教和風尚的。”
“我看王兄不必過分拘泥禮教,如果侄女當真有病,莫非連病都不瞧了?陪母看病正合禮教。”王友善開導地說。
王道寬夫婦聽了王友善的主意,點頭同意。
第二天,王道寛一家三口並帶上秀蓮四人同去“看病”。去到那診所一看,那裡已有一些病人,他們便排在後面,在凳子上坐下。
一老一小兩位先生正專心地給病人看病,老的將近五十歲的樣子,那便是有名的冀老先生。小的二十三四,當然他便是她們要看的小冀先生冀中堂了。只見他眉清目秀方臉闊嘴,英俊而帥氣。當他站起來時,見他個子高挑身材優雅。小麗母親看了高興的心花怒放,回頭看看女兒,小麗也呆呆地望着那小冀。小麗的母親回頭用手捅了捅丈夫,示意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快快離開。
正在這時,那老冀先生喊:“下一位!”眼睛看着小麗父母,示意抓緊時間。小麗母親只好走向前,坐在他對面說:“我頭疼。”
那老冀先生望聞問切,檢查了一會兒後,對那小冀說:“中堂,你看她是何證,我怎麼覺得她好像沒什麼病。”
那小冀又是一番望聞問切,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在這時,坐在凳子上的小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那小冀擡起頭來在小麗臉上看看,又在秀蓮臉上看看,臉現茫然。然後說:“阿姨,回去好好休息一兩天看看如何,如仍覺得頭疼,隔日再來,現在看不出有什麼病。”
他們四人起身出門,那中堂看了看他們,他特別朝秀蓮深深地看了幾眼。
二天之後,王友善又來到王道寬家,問:“王兄,我給提的親事,這兩天考慮得怎麼樣?兄弟特來討個結果。”
“但憑兄弟辛勞,能作成這門親事倒是不錯。”王道寬微笑着說。
王友善見王道寬一家有意,閒聊了一會就到了冀家。
原來,這王友善住的和這冀先生一家不遠,兩家關係處得也極好,無事常來常往,冀氏父子十分信任他。王友善來到他家,向他介紹了王道寬女兒的情況。老冀聽他介紹的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年齡、家庭情況均屬滿意,只是不知相貌如何,就問:“這姑娘相貌如何?”
“她相貌要對不起人,我敢來冀兄這兒亂彈琴?與侄兒相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金郎玉女。”
老冀掉頭看着兒子說:“兄弟這般說了,定然不錯,只是咱家不像別人家守舊,這婚事大半也需通過中堂自己的心。若要能讓中堂見見這姑娘,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時,王友善突作“恍悟”之狀說:“對了,幾天前我在街上碰到過她們一家人,打過招呼後,問她們要去哪裡,她們說姑娘的媽媽頭疼,要出來找醫生瞧瞧。也不知找誰看的,要是找你們看過,那也算你們見過面了。”
那冀先生略一思索說:“是了,幾天前有個中年婦女來看病,說她頭疼,我卻瞧不出她有什麼毛病”。
他兒子中堂也猛得想起說:“是來了四個人,那中年婦女說她頭疼,其餘三個人都是陪她而來,其中兩位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你看見那姑娘了?”老冀問兒子。
“嗯,看見了。”那中堂說。
“你看她長的怎樣?”老冀又問。
那中堂臉一紅,低下了頭說:“還行吧。”
其實,幾天前王道寬一家人來“看病”,那老冀先生是隻看病,未曾細看人。想想看,他那兒每天人來人往,有父母陪子女的,也有子女陪父母的,這種情況習以爲常。哪裡想的到,有的人來並非看病只是看人?
他見兒子這般表情,已知他滿意。回過頭來正要和王友善說話,見他一臉含笑神情詭秘,猛然醒悟,就說:“兄弟背後搗鬼!名則看病,實則看人,是不是?定是你出謀劃策讓她們來,怪道我怎麼瞧她也不像有病,原來是偷看我兒?”
王友善笑着說:“老弟我一斤面做了十個鬼,老兄你一斤面做了一個鬼,我的鬼多,兄則鬼大。我無論騙得了誰,還能騙得了你?她們確實是來看中堂,而且看對了。”
那老冀凝神想了想,認真地說:“雖說他家願意,我和中堂也沒異議,這事還須和我老伴商量了再說。而且我們一家明年即準備落葉歸根,回老家歸化城定居了,這點尚須向對方講明,如果人家不願女兒遠離,這事也還不成。”
王友善聽了心想,冀家要走,這事王道寬一家當真還要三思。就這麼一個女兒,他家定然不願讓遠離,這事看來可能性不大了。
再說那小冀聽畢王友善的介紹,想起了幾天前四人來看病的情景,清楚地記得,當時二位姑娘看他那異樣的目光。他也曾不由得注意了她二人,只見二人個頭差不多,服裝也相近,長得也都清麗俊俏。其中一位更是長眉杏眼,婀娜柔美楚楚動人,他想那肯定是王家小姐了。記得她們在臨出門前,他還深深地看了她幾眼。此後的幾天來,他便神魂難收,那位姑娘的影子,常常縈繞腦際揮之不去。此時王友善來提親,聽他說的正是她,心中自是高興,早就默允了。誰知那小冀張冠李戴,他中意的並不是小麗,而是小麗的貼身丫頭趙秀蓮。
一個多月後,經過王友善來回奔波好意說合,兩家就定下了這百年之好。王友善原來擔心,
冀家提出回老家,王家怕是要打退堂鼓。誰知小麗母親聽到冀家年後要走,便和小麗商量,小麗卻說:“媽媽,我已偷偷看過他了,這一生便不再看別人了,他走到哪裡,女兒就跟他到哪裡”。
話既說到這個份上,父母也就只能拍板定案了。既然兩家對這婚事已是兩廂情願,就該商量迎娶的日子。冀家定了過完年就舉家迴歸化城,提出要把兒子的婚事年前就辦了,省得將來隔山探海迎娶不便。王家覺得此話有理,便就立即同意,而後兩家就各自忙着爲兒女婚事做起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