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外頭聽見邵秀妍的聲音,忙飛快跑進內殿,關切道:“娘娘,您怎麼了?”
邵秀妍坐在地上哭喊,白綺琴心頭也慌起來,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動了胎氣,忙招手喚了一個太醫來,沉聲道:“快,替邵妃娘娘瞧瞧這是怎麼了?”
邵秀妍不肯給人號脈,哭哭啼啼爬起來,嚷道:“本宮要回宮……”白綺琴無奈,只得派了一個太醫跟着她一同回了沐陽宮,少不得囑咐如意好好照看主子。
邵秀妍帶了個太醫哭哭啼啼走了,白綺琴嘆一口氣瞧着龍翊蒼白的臉色皺眉擔憂。
一連忙碌了小半個時辰,太醫們終於替龍翊包紮整理好。沈嘉蘿小心替龍翊蓋上錦被,劉四喜忙吩咐宮女們下去。太醫們低頭躬身立在白綺琴面前,領頭的忙道:“一切已經妥當,微臣讓奴才切了參片含在陛下口中。娘娘記得先不要喂陛下飲水。只要過了今夜亥時,就無礙了!”
白綺琴點點頭,揮手命太醫退下。太醫們額上泛汗忙碌了好一會,見龍翊能保命了,也都鬆了一口氣。不過傷口深且寬大,依然向白綺琴提了亥時之說。若龍翊能熬過亥時,就會醒來,醒來就不會有事了。太醫們躬身退下,劉四喜立在珠簾邊,恭敬道:“娘娘……您也保重身子!”
白綺琴搖搖頭,嘆息道:“本宮無事!劉公公去看看趙侍衛審訊的如何了?都是王公大臣,關在凝翠殿不好,有那能證明自家清白的,就放出工宮去吧!”
“是!”劉四喜躬身應答,對白綺琴又添了好感,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心思細密的女人。
內殿中只剩下沈嘉蘿與白綺琴二人,白綺琴小心坐在龍翊龍牀外側,瞧着龍翊蒼白的臉色,掏出絲帕小心的替他擦着。
沈嘉蘿瞧見她擔憂的神色,走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小聲道:“白姐姐……陛下會有事嗎?蘿兒……害怕……”
白綺琴拍拍她的小手,嘆一口氣溫和道:“蘿兒不怕……陛下不會有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沈嘉蘿嘆一口氣,靠着白綺琴的肩膀,小聲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陛下……”
白綺琴一頓,心頭萬千疑惑卻未出口,只是拍着沈嘉蘿的小手溫和道:“別說傻話……與你何干呢!就是有關,只要陛下醒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龍翊巳時被刺客刺傷,在養心殿中急救,好容易保下命來,還要待亥時過才能知曉。劉四喜被白綺琴支到凝翠殿探問趙甲審訊的結果,一到了凝翠殿便看見三三兩兩的大臣從門口出來。
大臣出門見了他,忙向他詢問龍翊的身體情況,劉四喜面色平和的說起龍翊已經無礙,讓衆大臣都放下心來。門口立着的侍衛上前施禮,趙甲從裡頭出門來,見了劉四喜抱拳問道:“陛下如何了?”
劉四喜
跟他不用藏着掖着,招手讓趙甲跟他到了殿門口僻靜處,這才輕聲開口道:“陛下傷勢很重,現在已經止了血,太醫說熬過亥時就無礙了。”
趙甲沉着眉眼,輕聲道:“陛下驍勇過人,又有內力護體,一定不會有事的。”
劉四喜點點頭,沉聲道:“灑家也是此意!但願佛祖保佑,陛下平安無事。”嘆一口氣頓了頓,輕聲道:“刺客的來路可查清了?是誰人指使?”
趙甲沉着臉嘆氣道:“刺客咬舌自盡,不僅如此牙中還藏了毒藥,他就是不咬舌,再過上一時半會,也保不住性命的!”
劉四喜一疑,沉聲道:“誰人如此歹毒?對棋子這般狠心?”
趙甲搖搖頭沉聲道:“末將徹查了參加宴會的大臣們,得知他們事前並不知情。這刺客是半月前混入教坊司的,教坊司裡頭沒人認識他。最後還是末將手底下一個小侍衛認出了他,因他二人從前住在一個街巷,所以識得。原來此人往日口裡是龍清燁的御林軍!很得龍清燁的賞識,宮變後偷逃出了宮,保了命在。也難怪他武藝了得,竟連陛下也能傷。”
劉四喜沉聲怒道:“原來是龍清燁的死忠!怪不得武功不弱。灑家與他過了幾招,也沒佔得便宜。既如此,這幕後黑手怕是揪不出了!”
趙甲看一眼被盤查後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大臣們,沉聲道:“刺客已死,想要查清實在難,何況還是個單獨行動的!末將看來,此事只能暫且定斷,容日後秘密查探,不可伸張了!”
劉四喜點點頭,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此時龍翊重傷在牀,刺客咬舌自盡,若是大張旗鼓的徹查,一定又要讓朝堂動盪起來。好不容易纔坐穩的江山,的確容不得再有差錯,此事只能就此明面上作罷。
二人商議完畢,趙甲照舊讓侍衛挨着審問,劉四喜一番交代後,匆匆返回了養心殿。回到養心殿只有白綺琴與沈嘉蘿在,劉四喜忙掀開簾子進了內殿,恭敬立在金磚上不說話。
沈嘉蘿正拿錦帕給龍翊擦汗,白綺琴見劉四喜進門,起身走出內殿,立在正殿軟椅邊輕聲道:“凝翠殿查出什麼沒有?”
劉四喜躬身道:“啓稟娘娘,凝翠殿那頭,趙侍衛已經查出了刺客的身份,他是龍清燁的死忠,半月前混進教坊司的,其他的一律沒查出來。奴才將您吩咐的話帶給了趙侍衛,他已經將大臣們放出了宮,了結了此案。”
白綺琴點點頭,溫聲道:“既是死忠,又是咬舌自盡,此事只能先作罷,日後慢慢查探。你也累了,休息一會吧!”
劉四喜忙拱手道:“娘娘伺候了陛下這大半日,正該歇息纔是。奴才身子硬,不算辛苦!”
白綺琴搖搖頭,溫和道:“陛下要過了亥時纔算好,本宮還要再陪陪他。”言畢,轉身掀開珠簾走了進去。劉四喜略一
猶疑,立在了珠簾邊沒有跟進去。
沈嘉蘿瞧着進門的白綺琴,輕聲道:“白姐姐,陛下還不醒,不會……不會……”
“不會的!”白綺琴走近兩步,伸手捏住她的肩膀,溫聲道:“陛下貴爲天子,有佛祖保佑的。你別擔心!”
二人守着昏睡不醒的龍翊,小心替他擦汗換炭爐,不知不覺就到了酉時,劉四喜立在珠簾邊輕聲道:“娘娘,傳膳吧,您也餓了一天了!”
白綺琴被她提醒,這才省得自己一日未進一口水,轉頭看看陪着她守了一日的沈嘉蘿,溫聲道:“煮些清粥吧,不要端進來!多備些,防着陛下醒了要餓!”
“是!”劉四喜躬身退下,命外頭的宮女傳膳,不一會便端了杯盤碗碟到了正殿,依着白綺琴的話沒進內殿,就擱在軟椅邊的茶案上。清粥煮了四五樣,小菜配了十幾道,白綺琴拉着沈嘉蘿輕聲道:“吃些東西吧!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緊!”
“我吃不下……白姐姐……陛下……陛下是爲了救我……所以才……”沈嘉蘿小聲的哭泣,拉着白綺琴的手,小臉上全是淚痕。
白綺琴心中一頓,面上不變顏色溫和道:“你既不吃,姐姐也就陪你吧!”
“別……白姐姐,我吃……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會累垮的。”沈嘉蘿忙擦着淚,小聲道。
二人拉着手出了門用了些清粥,白綺琴便吩咐劉四喜預備龍翊的晚膳。劉四喜恭敬應了,吩咐宮女熬粥。天色漸漸黯淡下去,天邊最後一道白光沉下天際,整個璟宮開始一點一點的掌燈,明黃宮燈一盞接一盞亮起,照亮了上頭的墨藍天空,景色莊嚴朦朧。可是這燃起燈火的宮中卻都沉浸在緊張與悲傷中,若是龍翊有個差池,她們這些人便又要易主,下一任的君主誰知道會是誰。
龍翊還沒醒來,白綺琴嘆一口氣輕輕替他掖了被子,小心的看他,生怕他會一眨眼就不見了。夜色越來越濃,戌時很快過去,到了亥時,牀上的人仍然沒有動靜,不過面色已經慢慢開始轉好,白綺琴心頭立定,摸摸他的額頭不見發熱的症狀,又鬆下一口氣。
沈嘉蘿昨夜沒睡好,今日又受了驚嚇,面色虛白,眼底青黑,坐在一旁的牙凳上,忍不住打了哈欠。白綺琴見了輕聲道:“你也累了,去歇會吧……”
沈嘉蘿忙搖頭道:“我不困,我不去,我守着陛下醒來就是!”
白綺琴溫和道:“你的身子若是爲了陛下拖垮了,姐姐怎麼過意的去?快去吧,陛下醒了有姐姐守着呢!”
沈嘉蘿小臉一低,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麼,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想走,想親眼看着龍翊醒來。
白綺琴瞧着她不情願的面色,溫聲道:“你若是病了,清燁弟弟會心疼的,就是爲了他,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