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蘿咬着脣,聽得他連番話語,輕聲嘆氣道:“真的嗎?”自從見了龍清燁,她問的最多的彷彿就是“真的嗎”。從前的信任正在不知不覺的被時間蠶食,只是他們尚不知曉。
龍清燁見她眼神中迷惘深深,恍如失了魂魄一般,慌忙伸出一隻手對天起誓道:“我龍清燁若對孃家羅有半句假話,定叫我天誅地滅!”
沈嘉蘿慌了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急切道:“好好的,起什麼誓?我信你就是了!”眼中的擔憂表現在臉上,讓龍清燁的心漸漸放回了肚中。望着沈嘉蘿,輕聲道:“這條路很艱辛,你願意陪着清燁哥哥一起走嗎?走到春暖花開,走到清燁哥哥能給你名分那一天?”
他眼中的渴求,濃烈深沉,看得沈嘉蘿微微癡迷,聞言怔怔道:“清燁哥哥……你放心吧!蘿兒會忍耐下去的,咱們一定會在一起的對不對?你心裡也會永遠裝着蘿兒的,對不對?”
龍清燁感動的撫摸着沈嘉蘿的青絲,鄭重道:“一定會的!只要蘿兒忍耐一時,咱們就會永遠在一起的!誰也分不開咱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沈嘉蘿默默點頭,將小腦袋靠進龍清燁的懷中,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龍清燁與沈嘉蘿在門口癡纏,賭咒起誓生怕沈嘉蘿不信。凜冽的寒風,見了這對情意纏綿的情侶也知曉退避讓道,不捨得打擾了月下雙人。
內殿中,穆珈藍懶懶的倚着軟榻,想起今日中午與龍清燁的荒唐事,面紅耳赤的歡喜甜蜜。雨兒走到她近前打趣道:“陛下才走了片刻,娘娘就想念了?要不奴婢去養心殿偷偷瞧着,侯左相走了便請了陛下過來?”
穆珈藍笑嗔她一眼,羞紅了臉,輕聲道:“清燁哥哥是去談政事呢!大半夜的去守着,宮外的人知曉了,還以爲本宮是那種……那種女子呢……”
雨兒嘻嘻一笑,疑惑道:“可是那,夜夜思君盼君至的女子?”
穆珈藍臉面愈發紅了,正要笑着打她,陡然聽見窗外一陣竊竊私語。她以爲是自個兒聽錯了,忙靜下心來聽聞。只是無論怎麼聽也聽不清楚,只是隱約覺得熟悉。她一愣,招手命雨兒靠近,輕聲道:“誰在外頭私語?”
雨兒疑惑的瞧着花窗,漠然的搖搖頭,小聲道:“奴婢去看看?”
厚厚的帷幔遮着花窗,想聽見的確不容易,雨兒剛要上前呵斥。忽然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好蘿兒……清燁哥哥……”她一愣,慌忙轉頭看穆珈藍,穆珈藍已然變了神色,皺眉沉了臉。
雨兒滿面怒氣,卻
不知如何發作,心中全是爲主子的不值得。穆珈藍只是沉着臉不言一語,半晌聽着斷斷續續的聲音,輕輕衝雨兒招手。
雨兒湊近道:“公主?”
穆珈藍平復着心頭的怒氣,淡淡道:“熄滅了那頭的燈燭,悄悄掀開帷幔不讓清燁哥哥看見,咱們去窗下看看這狐狸精使得什麼招數?”
“好!”雨兒鄭重的點頭,輕手輕腳的往帷幔邊熄滅了一排燈燭,窗邊立刻暗淡了下來。她躬身走到帷幔邊上,輕輕掀起一角,湊了進去。看清了是龍清燁,也不敢回頭,只是衝身後招着手。從前在玳國,偷聽穆梟雲的壁角,偷翻玳宮的宮牆……她們乾的實在多,偷看人家說悄悄話自然不費吹灰之力。
穆珈藍沉着臉小心翼翼走到花窗邊,順着雨兒掀開的縫隙鑽了進去。悄悄往外看,宮燈之下,可不正是龍清燁與沈嘉蘿麼?她心頭的怒火不打一處來,死死抓着帷幔一角,恨不得撕爛了才罷手。
龍清燁摟着沈嘉蘿,側臉看去十分溫柔,就像平日與穆珈藍相處時一樣。身上的明黃披風裹在沈嘉蘿的肩上,讓嬌小玲瓏的沈嘉蘿愈發可人。他捂着沈嘉蘿冰凍的雙手,不停的呵着氣,笑容甜蜜溫馨。沈嘉蘿也是一臉甜蜜,帶着些許嬌羞和笑意,輕聲道:“以後再不許起誓了!若是做不到如何是好?”
龍清燁溫和一笑,柔聲道:“清燁哥哥答應你的,若是做不到讓我天打五雷轟!”
沈嘉蘿慌忙去捂他的嘴,嬌嗔道:“說了不再說了,怎麼又興起了!你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
穆珈藍冷冷的哼了一聲,從前在玳國,龍清燁也是這般,說什麼若有私情天打雷劈,這下可好,被她親眼逮住他的私情,他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穆珈藍狠狠抓着帷幔,靜靜的聽着窗外人的話語。只怪寒夜清冷,龍清燁怕沈嘉蘿凍着,特地往柱後躲着,誰知不偏不倚正好躲在了內殿的窗下,被穆珈藍聽了去。
外頭二人還在繼續說着,風聲有些大,穆珈藍也不能完全聽到。狠狠的摔了帷幔,負氣走回了軟榻,縮在榻上悶坐不語。雨兒最見不得穆珈藍難受,又看了一會見龍清燁與沈嘉蘿還沒有分開的跡象,丟開帷幔輕聲走回了穆珈藍的身旁。
主僕二人的面色不好看,婉兒蓉兒見她二人在窗邊偷聽了一會便滿面不悅,也不敢上前詢問。只是另泡了靜心養氣的茶水,遞給穆珈藍。
穆珈藍伸手阻攔了,沉聲道:“當真是氣煞人也!”
雨兒忙道:“奴婢這就去攆她走!”
穆珈藍擺擺手,沉聲道:“陛下被她迷得丟了魂,你去有什麼用?”皺着眉頭,愈發怒氣了。良久,脣邊漸漸泛起一抹冷笑,教人一望脊背發寒。
窗外,龍清燁摟着沈嘉蘿說着情話,遠處的張富貴暗暗焦急,終於按耐不住上前躬身道:“陛下,左相已經等了
許久了,不如先去養心殿吧?”
龍清燁一愣,這才記起邵雄被他宣召進宮,怕是已經等了一炷香時辰了。他點點頭,揮手命張富貴退下,輕聲衝沈嘉蘿道:“好蘿兒,清燁哥哥還有事情與左相商議,你先回去歇着吧!”
沈嘉蘿忙脫開他的懷抱,輕聲點頭道:“我還要守一會呢,你去吧!”
龍清燁薄怒道:“你只管去歇着就是,寒夜風高,在這裡守什麼?若是蓉兒爲難你,便說是朕允許的!”
沈嘉蘿在風口守了許久,渾身早凍僵了,聞言微微猶豫便點頭道:“好!”
龍清燁依依不捨的摸摸她的小臉,下了臺階,輕輕揮手道:“去吧!”直看到沈嘉蘿一步三回頭的走向偏殿,不見了蹤影這才匆匆上了龍輦,命張富貴快些趕往養心殿。
到了養心殿,邵雄果然已經久候。見了龍清燁,含笑躬身道:“老臣參見陛下!”
龍清燁忙將他扶起來,溫和笑道:“召你來,正是商議政令之事。”
邵雄含笑拱手道:“老臣不敢當商議二字,陛下吩咐就是!”
龍清燁含笑上了金階,坐在龍椅之上,將懷中擬定的政令取出,命張富貴捧給邵雄。邵雄立在金磚上,躬身接了明黃政令,不過看了幾項便笑道:“如此甚好!相信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
邵雄叛國,早已經是玳國在璟國的棋子,見到此番利於玳國的政令,自然歡喜。他口中的皇上也不是指龍清燁,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穆梟雲。
龍清燁知道他必然贊同,含笑道:“既然左相無異議,朕這就下詔!”
詔書擬好,定於明日早朝公佈,邵雄與龍清燁又說了些邊疆之事,便告退出了璟宮。因爲穆珈藍的交代,龍清燁不好宿在養心殿,便乘坐龍輦往鳳藻宮去。此時,夜已深,御花園中看不到一個奴才,有的只是御林軍的巡視隊伍。龍清燁坐在高高的龍輦之上,四周垂下的明黃華蓋被夜風吹得呼呼作響,龍輦內一片溫暖,燃着金絲楠木炭火。張富貴跟在龍輦一側,飛快的走着,鼻子凍得通紅。
到了鳳藻宮,門口不見沈嘉蘿值守的身影,龍清燁微微放下心來。掀開門簾進了正殿,溫暖的氣息鋪面而來,殿中鮮花開放,仿若春景。
進了內殿,穆珈藍正倚着軟榻打盹,看來是爲了等他,不肯獨自去睡。龍清燁心頭軟和,悄悄走到軟榻旁,望着穆珈藍靜靜睡着的姣好容顏,嘴角含笑。
穆珈藍睫毛撲閃,睜開眼來,甜甜笑道:“清燁哥哥,你來了!”
龍清燁輕輕坐到她身側,溫和笑道:“既然困了,怎麼不先睡下?大半夜的等着我,萬一我來遲了呢!”
穆珈藍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伸長手臂勾着龍清燁的脖頸,將龍清燁拉到胸前對視着,甜膩道:“人家想跟你一起睡!”說完,卻先紅了面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