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微微驚訝,“秀珠,你怎麼了?生病了?”
秀珠搖頭,“我,我可能是中邪了。”
寧玉皺眉,她並不相信秀珠是中邪了,可是秀珠的眼裡分明是篤信自己中邪了,這中邪一說從何說起?
寧玉很少去前廳,以至於前廳討論了些什麼她並不知道,勸道:“秀珠,你的樣子更像是生病了,還是去醫館看看吧。”
“寧姑娘,我真的是生病了嗎?”秀珠的語氣裡充滿了不確定。
“我也不敢肯定,你去醫館看看就知道了。”
寧玉的話大概起到了作用,秀珠真的跟方繡娘告了假去了醫館。
繡活兒的絲線沒了,寧玉去前廳取,卻見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說她怎麼沒事呢,反而是秀珠看上去很有事。”
“你們等着看吧,接下來就是她了。”
……
繡孃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了寧玉的耳朵,她微微蹙眉,並不知道這些繡娘說的是什麼。
秀珠回來後,臉色越發的蒼白了,煎了藥吃也不見好,當天晚上發起高燒說胡話,嚇壞了跟她一起住的徐秀娘。
大半夜,徐秀娘驚動了方繡娘。
方繡娘讓人把秀珠送去了醫館,可是這個時辰大多數醫館都打烊了。好在方繡娘吩咐過送秀珠去醫館的人,不管怎麼樣都要把門叫開,讓大夫給秀珠看病。
直到這時候,寧玉才知道繡坊這兩天討論的沸沸揚揚的事情。
據說她住的這個院子曾經死過一個繡娘,而且還是上吊死的,屬於橫死。偶爾的颳風下雨的天氣的時候,還有人聽到過女人的哭聲。
秀珠也住在後院,大家就覺得她是不是中邪了,但是死人的院子是寧玉住的這個院子,就算要中邪也是寧玉中邪纔對。
於是不好的謠言又出來了,說寧玉命硬,自己沒中邪反倒讓秀珠中邪了。
還有人牽扯出寧家的事情來,說寧玉剋死了她的叔叔和嬸嬸。
最難堵住的就是悠悠衆口,寧玉無論走在繡坊的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加上秀珠至今還留在醫館,大家對寧玉都敬而遠之,害怕離她近了會不會倒黴。
有人跟鄭掌櫃提出,是不是讓寧玉搬走,實在是擾的大家不能好好幹活。
好在鄭掌櫃沒有聽這些無稽之談,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夜裡,又颳起了大風,寧玉的房裡根本沒有辦法點燈。她只能早早睡覺,無法挑燈幹活。
寧玉閉上眼睛,卻聽到外面有女人的哭聲,她睜開眼披起衣服仔細聽了聽,真的是女人的哭聲。
原本她以爲是哪個繡娘在外面哭泣,突然腦海裡閃過這兩天的傳聞。
難道真的有女鬼?
寧玉放輕腳步,輕輕打開房門,循着聲音往外走。
風很大,吹得寧玉有些睜不開眼。
只是聲音越來越近。
這時候,有亮光過來,寧玉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鄭掌櫃和方繡娘還有幾個夥計。
然後那個哭泣的女人披頭散髮穿着白衣還來不及走,鄭掌櫃呵斥道:“抓住她。”
鄭掌櫃氣得不行,敢在繡坊裡做這些鬼祟的事情,他倒要看看是誰。
外面風大,女人被帶到了前廳。
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繡坊裡所有的繡娘。
繡娘大多數都是住在繡坊的,只有少數的回去,看到這麼一個打扮的女人出現在眼前,要不是人多又能看到她的影子,還以爲見到鬼了呢。
這謠言鄭掌櫃和方繡娘一直放在心上,他們當然不相信有什麼女鬼。今晚颳了這麼大的風,就想着那個搗鬼的人會不會出來。
沒想到還真出來了。
“陳繡娘?”
有人驚呼道。
這個批頭散發扮女鬼的人居然是陳繡娘。
陳繡娘被鄭掌櫃趕出了繡坊,其他人老實了許多。秀珠回來了,確實是生病了,並非什麼中邪。
謠言沒了,繡坊又恢復了平靜。可是這天卻有個人找上門來,點名要找寧玉。
寧玉從繡坊出來,看到一個婦人正焦急地在繡坊門口走來走去,看不到她的臉,寧玉並未認出她是誰。
“你是?”
聽到聲音,婦人回頭,居然是翠娥。
“玉姐兒,翠菊出事了。”
翠娥滿臉的焦急,沒時間跟寧玉寒暄,就把翠菊的事情說了一遍。
翠菊被關在牢裡好幾天了,幸虧翠菊機靈,還知道賄賂一下獄卒,這才把她被抓的事情告訴了翠娥。
翠娥想着寧玉也沒什麼親戚朋友,也就是曾經賣過繡品給鄭家繡坊,想着試試,沒想到寧玉真的在這裡。
“翠菊想帶點客人不吃的東西回去給春哥兒吃,誰知道被掌櫃的發現了,非要說翠菊是偷的,還報了官。那些吃的東西都沒動過,看着就跟從廚房偷的一樣,翠菊就是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翠娥淚眼婆娑,遇到這種事情,翠菊的小命可能都要丟了。
大概的情況寧玉已經知道,可是她勢單力薄,能有什麼能耐救出翠菊。
跟方繡娘告了假,她跟着翠娥回了寧家。
寧紫嫣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回來了,家裡只有寧新春在。
他肚子餓極了,跑到隔壁王大嬸家偷吃的,王大嬸看這孩子可憐,就收留了他幾天。
見到寧玉,寧新春一時間悲從心來,想到這幾天的委屈,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哭得泣不成聲。
安撫好寧新春,寧玉跟翠娥打聽了一點這方面的事情。
翠娥其實也不知道,不過她家那口子倒是知道一點。
這種事情其實只要銀子到了就會放人,只是這銀子肯定不會少,沒有個一二百兩是不行的。
翠娥急的不行,別看她以前看不起翠菊,可是現在嫁人了,也沒孃家人,就翠菊這麼一個親近點的姐妹,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就這麼受苦。
衙門裡的牢房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進去了不脫層皮是出不來的。
寧玉想到找鄭掌櫃借,可是鳳凰涅槃繡不成,她要拿什麼還給他?再說鄭掌櫃一個生意人,肯不肯借這銀子還不好說。
“玉姐兒,你想想辦法吧,翠菊已經在裡面好幾天了,我怕我們再不想辦法她會死在牢裡。”
並非翠娥杞人憂天,死在衙門大牢裡的冤魂不計其數,多翠菊一個不多,少翠菊一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