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美人兒總有個普遍的標誌,便是身着顏色鮮亮的薄紗,儘管如今的天兒已經是快入冬的節氣,卻是活要面子死受罪。
忍不住替她們感到不值,無非是爲了博得相國公子的青睞。
這時,龐霏已經摟着一妖媚的女人緩緩現身,沒想到他把堂堂一國之君明成雲晾在一邊,回來了就只是想摟摟抱抱?
真搞不懂這個精蟲上腦的傢伙怎麼這麼的廢物!
可偏偏有些人仗着自己有錢有權就爲所欲爲,可真算是世道瞎了眼!
一口惡氣含在胸口,看着龐霏時就目光不善,他沒看到也好,他看見了也罷。現在白子風肯定還在着急,他只是突然地決定先回京都,只留給我一句相信他。
對於白子風的家室我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首富的兒子,若龐霏與他爲難可該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
突然地被龐霏的問話驚醒,這時他已經同那同樣抹胸豔色薄紗裝扮的女人站在我跟前,我瞟了他們一眼,“沒想什麼!也沒什麼好想的!就是不太清楚你龐大公子的意思!”
他隨後爽朗一笑而過,“雨兒莫是着急了?”
他突然的一把推開身上匍匐着的美人,冷不防的教她摔倒了地上,正驚惶無措的望着龐霏。
“滾!”
龐霏一個輕輕的字讓地上的美女反應迅速的爬起來,提着裙襬便跑了。
而遠處緊緊盯着這邊的女人們也紛紛竊竊私語,不多時便紛紛離開。
一個眨眼的功夫,先前還在這裡搔首弄姿的女人們消失不見,偌大的園子只剩下我和龐霏。
一股子冷風颳來打在臉上寒意連連,我挑眉一瞪眼,他真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不都說他是個風流鬼嗎?
除了滿院子的美人,除了他對剛纔那女人摟摟抱抱,就剩下莫名其妙的性格了。
“你認識我嗎?”
“認識。”
“那你知道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了?”
他點點頭,那張跟慕桀一模一樣的臉龐盤旋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能消散,他既然知道那他就是慕桀了嗎?
偏偏一種陌生的感覺阻隔了我的信息欣喜。
“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到來?這是十年前吧?”
我意識到十年前的我和他是不會認識的,而他所謂的認識我興許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他認爲的我是金玥還是夜雨桐嗎?
而我認爲的他就是慕桀嗎?
他只是淡漠的笑笑,怔了片刻,“十年前?我想你搞錯了。我當然知道你是夜雨桐了,不然怎麼會看上你!不過你放心,別看這裡有一家子女人,但我還沒有娶妻,君主指婚給我們,於你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這只是你們之間不可見人的交易嗎?”
一想到龐霏和明成雲之間怪異的眼神和說話方式,就像是誰被誰威脅一般。
“興許是交易,對你沒有壞處!”他理所當然的認爲。
“沒有壞處?”
我接近呵斥的聲音響徹這個金貴的園子,“你明明知道我夜雨桐和白子風是有婚姻關係在前的,偏偏你來拆散我們,就是爲了爲所欲爲?”
“我說過,這對你沒有壞處!”他也不解釋,卻讓我更加生氣。
“我不知道爲何該這樣處理這件事,但我必須娶你,你必須愛上我,否則——”
他生硬的的語句戛然而止,令我一頭霧水。
“否則怎樣?否則的話還能怎麼樣?”
我忍不住冷笑,真是可笑,看來是他風流本性又在作怪了。
“你明明就是個風流鬼,我的爹爹孃親都是好人,你何必逼迫威脅他們?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不要窩在女人堆裡,被女人昂長的胭脂氣息泯滅了雄心!如果你還有良知,就不要來騷擾我,而用一句你必須橫刀奪愛娶我爲藉口荒唐半輩子!”
“好口才,可惜你找錯了人說教。”
他一個轉身正欲離去,卻停住腳步,“我不清楚爲什麼是你,但你這樣做了興許都會明白。”
“你那天爲什麼叫我玥兒?”
那麼熟悉的聲音,再加上這麼熟悉的臉龐,我只有想起白子風的處境時纔有幾絲的免疫力,而不至於陷溺在他的迷魂湯裡。
“我給不了你解釋。”龐霏丟下這句話走了。
我這下子陷入兩難境地了,這個龐霏完全是因爲有一張和慕桀一模一樣的臉,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沒有熟悉感,沒有安全感,只有迷惑感。
而白子風正不知處境爲何,我必須想辦法去找他一次,可他家在哪裡呢?
入夜後,我在房間裡踱步思索,從外面燈火通明的狀態來看,龐家真是不缺金子銀子,錢財都可以當糞土了。
而我從來到這裡都沒有見到相國大人,難道他就不對自己兒子挑的這個未來兒媳感興趣嗎?
而龐霏也是個奇怪的人,本以爲他的橫刀奪愛僅僅是爲了貪圖美色,誰知對我沒有半點的留戀意思,從那天登門到現在才短短三次的見面,加起來也不過半個小時。
這件事情可真是奇怪。
我一直沒睡覺,倒叫外面伺候的丫頭小聲詢問了:“姑娘,你還沒就寢嗎?”
“還沒有,睡不着!”我隨意唬弄她。
“姑娘可是睡不得踏實,奴婢去請公子來!”
可真個貼心的丫頭,可真的不要認爲我和你家龐霏是那麼的友好,現在還井水是井水,河水是河水呢。
如果他不強行插一腳,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時代,也不會擔心自己的處境了。
“不用了!”
我立刻叫住她,纔不能讓她這麼冒冒失失的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只是在思考問題。
或許可以向她借一套衣服,打聽些消息,隨後我把她叫了進來。
看着小手交纏內心不安的她,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別緊張,我是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小女娃子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大,卻長得水靈靈的,好看得很,可惜身材小小的,也就十三四歲吧。
“奴婢叫雲薔。”
她倒是歡快的回答我,卻讓我大吃一驚。
雖然不太敢相信,可熟悉的名字着實讓我猛地停住呼吸。
雲薔?
在修璘軒的雲薔會不會就是現在的這個小云薔,可惜我太清楚那個雲薔的悲慘結局,以至於現在都不太敢與這個小女孩對視。
尷尬的笑笑,隨意的問了些這裡的情況,原來相國大人忙於政務,就連自己公子都很少見面,這個在相國府是人盡皆知的事。
至於白子風家住何處,雲薔倒是說得含含糊糊,還一個勁兒的問我是那個白家?
到底是左相白家還是哪個?
我大吃一驚,難道還有兩個白家?
“就是天下首富的白家啊!白子風難道都不認識嗎?怎麼也是個富二代啊!”我既感到一絲挫敗又抱有一絲希望。
“白子風?”
雲薔大吃一驚,搖搖頭否定了我。
“奴婢沒聽過京都有哪家公子叫白子風的啊!倒是知道作響的大公子白岸方,姑娘你所說的白公子會不會是左相大公子?”
“不會的!”
我斬釘截鐵的說,可凌亂的思緒一下子鎮靜下來,沉默許久後才意識到什麼。
或許白子風不是白子風,他也有秘密,我並不是真的瞭解過他。
“雲薔,你去幫我查一查左相的大公子!”
雲薔應下了,沒曾想第二天中午便給了我答覆。
左相大公子白岸方,字子風,經常不在家,甚少與京都的人來往,而往一個小鎮子跑。
這下我果真相信了,我回到了十年多年前了。
可這是瀝國,興許就牽扯到了瀝國的左相和右相之間的爭奪了吧。
因爲心頭想着這個事,直到下午龐霏過來時我都不在狀態,他問我什麼我都嗯嗯啊啊的過去了。
當他提到他的那些美人時,我竟然不耐煩的嚷嚷:“你這個人真煩,養這麼多女人有病,這病得治!”
半晌,我突然擡頭盯着他,他卻笑得癲狂,在我看來很輕鬆,就像在跟白子風學習,笑得真實不摻假。
他正色道:“我立刻就清理門戶,你說我這病治得怎樣?”
“挺好。”尷尬的笑笑,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我想去看看白子風。”
“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
龐霏掛着笑容問我,我頓時差點七竅流血而亡。
“都是你在裝神弄鬼,害我以爲你真的知道點什麼!”
沒曾想我真的被他善意的臉龐騙到了,都怪我瞎想,白浪費了。
既然都不認識,又跟我到了這裡沒有半點干係,我就不浪費表情跟他玩了。
“我要去找白子風,你找明成雲賜婚的事,你自己解決。”
我回到屋內,把我放在枕頭底下的香囊拿着,這個是那天臨別時白子風交給我的。
淡淡的香氣還在鼻端,我輕輕撫摸着香囊,頓時覺得手感怪怪的。
於是打開繩結,竟發現裡面有張紙條,拆開來看,幾句話先入眼簾:桐兒,京都安芳閣見,若你真的失憶,就記住我是左相公子白岸方,字子風,萬事小心。
他真的是白子風!
一時間太過於興奮,也怪我自己太愚笨,沒想到他最後系在我腰間的香囊竟是別有深意的。
鑑於龐霏還在屋內,我不能太着急的表現出我的喜悅,也不想他再接近屋內,發現我香囊裡的秘密,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拈着一塊白絲絹出去。
他仍是在外室坐着,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銀白色的精緻酒壺,血紅色的液體正在玉質透明酒杯盪漾。
那種寧靜而高雅的情調,可以和高檔酒吧裡的高級原裝進口酒相媲美了吧。
心頭不由得癡癡一笑,也就步履輕盈的坐下,全部的好奇心都凝聚在這紅色液體上,還一副變了模樣的小女人姿態,隨意的擦拭着臉上的油脂。
龐霏好似看出我的疑惑,用那令我感到熟悉的側臉表示,這是何種不知名的珍貴物品。
“北方小國進貢的上層紅葡萄酒,連玉質酒杯都是送進皇宮的東西。”
他順便給另一隻空杯子滿上,兩隻粗大的手指夾住遞到我手上。
我輕輕抿了一小口,味道極佳,雖然和現代時品嚐到的有些不同,但味道更爲原始而真實,鼻尖聞到的和喉嚨殘留的都只是酒香和着葡萄香。
“你的待遇可不一般!你和明成雲是什麼關係?”
他倏爾一笑,什麼也不說,這時候的他彷彿是慕桀和戈頎的交疊,時而冷漠時而溫和,但是他該是龐霏。
他轉過頭回我的話:“我是龐霏,相國的公子,待遇豈是能和白子風相提並論的。”
說到這時,一副目中無人的鄙夷嘴臉。
“白子風怎麼都比你好,他既沒你好色也沒你殘忍,你不要以爲一手遮天就能夠磨滅自身的缺點了。”
“你以爲你是個菩薩嗎?”他冷冷的諷刺我。
這是我到這裡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人質疑,的確我不是菩薩,我也不是聖母瑪利亞,我是個私慾多多的俗人。
可猛然間被人這麼嘲諷心裡頓時不是滋味,丟下那句“我確實不是個菩薩,更不是你眼裡心頭的菩薩,只可惜要被你苦苦爲難。”
連我自己都沒明白這是些什麼話,匆匆的進了內室,像是逃跑似地找了塊沒人的地方獨自的思忖。
至於龐霏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整個陽光無限的下午就浸泡在呆呆的思緒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