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語陌?又是她。”
話語中暗藏着一絲的暴戾,語音尖銳,讓人心頭莫名一緊。
南宮羽雁渾身哆嗦了一下,低着眉暗暗觀察淮璟之的表情,看他似乎沒有任何表態,心中一急。淚水滑落,模糊了雙眼,“少主,你不能只是將厲語陌這個賤人關在地牢...她可是雲裳公主的女兒,是當朝的太子妃!說不定她知道一些...知道一些...啊!”
疼痛從腹部蔓延到全身,男人用粗壯的腿狠狠踢向了她的肚子,她整個人重重砸到牆上,背部火辣辣的疼,牆上凸起的利刺劃破了她的肌膚。
鮮血從額頭上流落,滴落在地上,如火紅的妖孽一般猙獰。
她只得雙手抱住自己,不斷往裡頭縮着,目光悽楚,已無生意。
“難怪父親那日放過了她...蔣雲裳的女兒...呵呵。”他語畢,又冷冷看向了南宮羽雁,從腰後掏出了一把長柄細刀,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隨後將刀緊握在手中。
“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還用不着你來指手畫腳。看來,得給你一些懲罰了。”
南宮羽雁低低哭泣着,還來不及捂住雙眼,那柄長刀就落了下來。
足足八刀,她哭喊嗓子嘶啞,暈厥過去。
血如朝陽,鋪滿地表。
而此時,地牢內,一片安詳之意,微微放出的內力照亮了整個牢房,伴隨着那淺淺的簫聲和一道清麗的女聲。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說罷,厲語陌緩緩停下手,牢房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些。
“沒想到我的徒兒還會吟詞呢,爲師真是驚訝了。”曲傾慕輕輕攬住厲語陌的腰。
厲語陌瞥了眼曲傾慕攬在她腰上的手,臉上有些不爽的神色,“師父莫非有女同之好?”
曲傾慕一愣,隨即笑出了聲,“爲師難得收個徒兒,抱一抱也沒什麼關係吧。”
“說起來到也算有緣,我認識一個男子跟師父你笑起來很像,而且他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慕字。”半響,厲語陌緩緩說道。
曲傾慕眼裡頓時一亮,“那麼,那個男子一定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世上無雙的好男兒。”
厲語陌斜看了眼曲傾慕,“是麼?我還真沒發現,我倒是覺得那人像個無賴的登徒子。”
“你…”曲傾慕一時語噎。
“師父這麼生氣作甚,說的又不是你。”厲語陌看着曲傾慕的臉色微微發白,不覺輕輕一笑。“對了,天書已找到,那中樞又是何物?爲何要毀掉中樞?”
曲傾慕扶了扶額,心裡總覺得有些不痛快。
“中樞並非是什麼物件,而是黑窯裡最爲核心的一座樓閣。裡面有着黑窯數十年全部的武學秘籍、毒藥秘籍,被稱爲黑窯之最,同樣也是北峒之最。”
淺淡的聲音讓厲語陌心中募地一詫,眼中的色彩逐漸灰暗下來,曲傾慕是個聰明的人,自從她被帶走的那一刻,曲傾慕就已經知道她會被帶到哪兒去,甚至她要見的是什麼人可能都知道。
所以纔會說出‘找天書,破中樞’這樣的話。
不僅如此,曲傾慕還對整個黑窯的格局都瞭如指掌,所以,越是臨近殺戮的日子,她就越是淡定,仿若勝券在握一般。
如影子般無法驅散的憂愁盤繞在心頭,厲語陌清了清嗓子,繼而說道,“朝廷風雲師父怕是也知道不少,那你可知道這幕後之人...”
“閒話莫提了吧。時間不多了。”
曲傾慕在迴避這個話題...她是有什麼不想提到的事情麼?厲語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扯出一個笑容。“師父,你且先說說我這奪魂簫吹得如何?”
聞言,曲傾慕微斂了神情,“僅僅兩天,你能練到這個效果已是不錯了,差不多可以了。”
一頓,曲傾慕從厲語陌手中接過奪魂簫,緩緩說着,“其實簫聲也是可以認人的,世間草木皆有情,簫樂亦有情。簫樂是會跟隨主人的意願去襲擊他人的,你先聽我吹奏一曲吧。”
說罷,曲傾慕將奪魂簫輕輕放在了嘴邊,那幽綠的光芒越發閃耀。清清淩凌的簫聲緩緩流出,那簫聲宛若山間之流水,又好似驚濤之洶涌。
柔柔不斷中偏偏帶着幾許的剛毅,如悅耳仙樂。
厲語陌心中不禁一震,那簫聲確實沒有攻擊向她,而是一波波撞向四周的牢牆,無形的波浪蕩漾開來,磷光閃閃,牢門一陣鬆動,就在厲語陌以爲門就要被擊開時,那簫聲卻戛然而止。
一切歸於平靜。
曲傾慕面上一寒,將奪魂簫飛快地塞在厲語陌的手中,隨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有人來了。”
厲語陌剛將奪魂簫放入袖中,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兩個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撞開牢門急速走了進來。
曲傾慕見狀,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看來淮閔天要採取什麼措施了,她還以爲淮閔天是將厲語陌放到牢房裡好玩的,這會子也禁不住要找那神玉草圖了。
曲傾慕突然一下子將厲語陌摟到了懷裡,在她的耳邊淺淺低語道,“記住,燒了東邊的暗紅色樓閣,那裡就是中樞所在地,燒了它,黑窯也就會元氣大傷,短期之內無法恢復。但那裡有很多守衛,一定要小心。”
語罷,曲傾慕鬆開厲語陌,打了個響指,周圍的女子便一下子都醒了過來。
待那兩個男子一進牢門,四周女子全都尖叫起來。那兩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看了眼厲語陌,冷聲說道,“厲語陌,少主要見。”
玉綃一緊張,急忙拽住了厲語陌的衣袖,厲語陌微微看了眼曲傾慕,見那人衝她點了點頭,便輕輕推開了玉綃的手,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個機會。
厲語陌隨着那兩個男子踏出了牢門,她突然聽見玉綃低低的哭聲,心裡沒來頭的一慌,微
微回頭,看到的卻是曲傾慕冷冽中帶點關心的目光。
出了地牢,外面的明亮的燈火讓厲語陌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兩個男子一左一右的走在她的身旁,儘量避開了其餘的黑衣男子,朝着東北方向的樓閣走去。
待走到一處較爲偏僻的房屋時,他們停了下來,將門輕輕推開了,向厲語陌做了個手勢,“還不快點進去。”
厲語陌一愣,那打開的門裡面一片漆黑,散發着一種陰寒之氣,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跟那日掉入百鬼窟的房間一種感覺,這...不會是個陷阱吧?
正是怔神的時候,背上忽然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厲語陌一個踉蹌,整個人便摔進了那黑暗中,鼻間充斥的滿是濃烈的血腥味,厲語陌心中一陣小駭,隨即她的手突然被一雙長滿薄繭的手抓上,那個人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將她的手捏的生生髮疼。
隨即厲語陌只感覺一陣旋轉,身子輕飄飄的被甩起,鼻尖滿是臭水的污濁味兒...足尖忽地一溼,撲通一聲響動,她被眼前這人猛然甩到了一個水池裡,整個人都浸在了滿池的臭水中,好不容易纔撲騰地站穩了腳。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一瞬間微亮了起來,燭火的淺弱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厲語陌適才看清了四周,本早已想過可能看見的情景,但還是被稍稍震驚了下,水池四周堆放着各式各樣的刑具,那些刑具上還有着斑斑的血跡。而她此刻正站在污黑的水池裡,腐爛的屍塊、破爛的衣布還有一些駭人的器官漂浮在水面上,腐臭的氣味直穿鼻翼。
池邊上站着一個面帶刀疤的醜陋男子,那男子依舊是穿着一襲黑衣,神色冷漠,目光正別有意味地看着她。
“少主,這位便是太子妃。”一聲微顫的聲音傳來,南宮羽雁已換下了那殘破的衣服,着一件淺灰色的粗布短衣跪在了那男子的腳邊。
厲語陌見狀心裡頓時明白了,不屑的笑了笑。
南宮羽雁微微擡起頭,充滿仇恨的目光注視着厲語陌。
她的臉讓厲語陌心中一驚,原本貌美的臉上如今血洞遍佈,一道道刀痕在臉上交錯,血跡斑斑。很明顯沒有上過藥,污黑色的肉還微微向外翻着,眼皮微聳,雙目無神。
“妹妹幾日不見,倒是換了副模樣,姐姐都快認不出你來了。”池裡的污水打溼了厲語陌的發,她畫好的醜妝也漸漸褪去,露出姣好的容顏。
南宮羽雁緩緩說道,“姐姐如此貌美,等會少主便也會憐你了,我們姐妹日後還可以親密如初。”
厲語陌嘴邊勾起一抹冷笑,南宮羽雁這個蠢女人,還不知道自己最多不過三個時辰便會大難臨頭了,還在這時去苦害她。
淮璟之聽見她倆的對話,眸光頓時一深,突然伸手從一旁的刑具中抽出一把短刀,轉而遞給了南宮羽雁,“你們還真是姐妹情深,呵呵,羽雁你若是能將她的臂膀砍下來給我,我倒可以考慮放你出黑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