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噌然睜大了雙眼,咄咄逼視着那雙眼睛,腦中迅速的分析着這人話中的意思。孃親不是,已經不在魔界了嗎?
這個人,難道在孃親的世界?
一念及此,心中一驚,不禁暗惱自己太大意,這人的意思難道是想要用自己去威脅沈蕭或是擎蒼嗎?
阿槿玉墜之中的神識,連接着他自己的三魂七魄,若是神識被帶走,便像是靈魂攥在了這個神秘人手中,只消他動動手,阿槿便能魂飛魄散,軀體便也會斷絕了生息。
況且,能夠這顆玉墜的人,恐怕正是那個野心滔天的白衣男子。
“阿槿!”
焦急的聲音自虛空傳來,應當是阿塔發現了自己此刻的異樣,在那雙眼睛出現的時候,他所有神識都被吸了進來,也便是說,他如今的三魂七魄,盡數被禁錮在了這個小小的玉墜之內,或者說,被捏在了這個神秘人的手中。
那雙眼睛擡頭往上瞄了一眼,阿槿覺得自己身上禁錮微鬆,喉間也不再發緊,咬牙欲要掙脫,那雙眼睛卻又看了過來。
那個聲音冷哼了一聲,似乎在嘲諷阿槿此時的不自量力。
黑暗之中急速冒出四條泛着幽藍光澤的鐵鏈,猶如毒蛇一般迅速纏繞上阿槿四肢,阿槿渾身瞬間如遭雷擊,一聲痛哼壓抑不住從脣齒間迸出,烙印在靈魂的痛楚,又豈是肉體上的傷痛所能比擬的。
“我勸你不要亂動,否則,下一次就不會是這樣輕了。”
黑暗之中的那個聲音涼涼的說着,玄祠之內的阿塔還在焦急的呼喚:“阿槿!你怎麼了?”
“你朋友很關心你呀,你若是不聽話,要不請他進來一起玩玩?”
阿槿額上一陣陣冒着虛汗,臉色已經慘白一片,四肢上的鐵鏈不斷的傳來輕微的雷擊般的觸感,儘管如此,依然擡頭站直了身子,斜睨着那雙想要看他軟弱模樣的眼睛,聽他提起阿塔,不禁咬了咬牙。
不過雖然那鐵鏈給他帶來許多痛楚,可是頭腦還是保持着清醒,瞪視着那雙眼睛,阿槿並不曾被他的話嚇得慌亂:“你雖然法力強橫,可是阿塔不進來,你又能耐他何?唔……”
少年的聲音瞬間被痛楚的悶哼聲所取代,那四條鎖住他四肢的鐵鏈藍光閃爍,一如那雙眼睛如今暗恨的神色。
阿槿無力的一笑,看來自己猜對了。
因爲被戳到了痛處,所以男子纔會惱羞成怒。
男子心中不痛快,自然也不會讓擾了他興致的阿槿痛快。
良久的沉默過後,男子才平靜下來,又陰森森的笑道:“我雖然不能奈何那個人,但是,我卻能奈何得了沈蕭呀。”
那雙眼睛裡,滿是的味道:“只要玲瓏心到手,那擎蒼又算得了什麼?哦對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瞳慕哥哥,如今也在沈蕭身邊。你說,”那雙眼睛忽然來到阿槿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上次險些殺了他,這一次,能不能當真殺了他呢?”
阿槿微微怔了一下,而後咬牙切齒的怒瞪着那雙眼睛,四肢奮力的掙動着,帶得鐵鏈嘩嘩作響,“是你!上次傷了瞳慕哥哥的也是你!”
“哼,這麼愚蠢透頂被情義束縛的人,傷了他又有什麼稀奇。”男子對瞳慕嗤之以鼻。
阿槿想到上次瞳慕傷重的模樣,心中更是憤怒,可是男人的法力高出他這麼多,他又只能無力的被他捉住,心中暗恨自己無用。
說不定,還會成爲男子手中的把柄。
“你究竟想怎樣?”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浸透了恨意。
那雙眼睛閃爍着玩味的光無聲的看了阿槿一會兒,陡然閉上了眼眸,阿槿眼前便又只剩了一片黑暗昏沉,若不是四肢的鐵鏈依然他的行動,他或許會以爲這一切都是幻覺。
然而並不是,這男子捉了自己,究竟會如何對付瞳慕與沈蕭他也揣測不出來,只能惱恨自己的大意。
“阿槿,阿槿你醒醒!”阿塔的呼喚還在繼續,阿槿愣愣的擡頭,環顧四周,只有望不到邊境的黑暗,阿塔的聲音似是從四面八方傳來,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阿塔,你能聽到嗎?”
揚聲喚了一句,也不奢望阿塔能聽到,畢竟方纔自己與那個神秘人說話的時候阿塔完全不曾有反應。
可是這一次幻境之外的那個人卻當真聽到了,焦急的聲音因爲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回答而帶了驚喜,“阿槿,你在哪兒?”
“我……”環顧四周,全是將人吞沒的黑暗,他連自己都快要看不見,只有那毒蛇一般的鐵鏈,不斷閃爍着幽藍的光華。
“我在那顆玉墜裡面,這裡……”
聲音戛然而止,正將那顆玉墜捧在手中的阿塔焦急的將小小的墜子在手中翻來覆去,一旁的震陽子亦是滿臉憂色。
“阿槿,阿槿你說話!阿槿!”阿塔恨不得將這顆墜子砸碎,可是如此詭異的東西,他哪裡真敢輕舉妄動。
阿槿如今被他扶着靠躺在香案下方,雙眸緊閉,已經完全失了意識。
他的聲音既然是從這玉墜中傳來的,說明應當是被禁錮在了玉墜之內,如此一來,阿塔更加不敢將這個墜子砸了。
萬一當真砸碎了,可能直接波及到阿槿,那他可能,永遠只能陷在虛無的幻境之中,永遠醒不過來了。
而此時的那一片黑暗裡,阿槿發現自己又陡然失了聲音,無邊的黑暗之中,慢慢走出來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彷彿自身帶着光,明明是昏沉的黑暗,阿槿卻能清晰的看清他。
阿槿豁然睜大眼睛緊緊盯着他,那男人面上卻依舊覆了個鬼面,將整張臉都遮了起來,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呢個看見那一雙眼睛,冰冷兇狠,猶如盯着獵物的鷹,讓阿槿記憶深刻。
本尊出現了!
白衣男子慢慢踱到阿槿身邊,一雙幽暗的眸子半眯着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帶着些許危險的意味,擡手捏過阿槿的下巴,力道大得彷彿要將他捏碎。將阿槿的頭擡起來,白衣男子冷哼了一聲,冷笑道:“還真是不聽話啊,小孩子就要乖一點。”
幻境之外的聲音已經全然聽不見了,阿槿猜想應當是被白衣男子設下了結界。抿緊了脣看着他,決不讓自己在他面前露了怯。
喉間一鬆,禁咒又被。
“我本想着,你聽話的話就這樣將你帶過去的,可是你竟然想逃跑?”白衣人對阿槿的表現相當不滿意,“你身體好像受傷了對吧?你魂魄我留着還有用,折磨起來顧慮太多,不如將你的身體一併帶去吧?”
白衣男子眼中又冰冷,看得阿槿後背發寒。
這個人,簡直就是病態。
“嘖,擎蒼的兒子,不知道比起擎蒼,你的忍耐力又有幾何呢?我很期待,沈蕭、擎蒼、還有瞳慕,再見你時的表情啊哈哈哈。”
“你想怎樣!”
阿槿開口怒問了一句,隨即下巴上的力道又重了許多,白衣男子輕輕將手抵在脣邊,示意阿槿噤聲。
阿槿看着他的模樣,動作與面上的鬼面格格不入,顯得分外詭異。
“嗯,不要說話,我心情不好,你太聒噪的話,我可能會讓你永遠的安靜下去的。”白衣男子偏着頭看着阿槿,鬆開了捏在他下巴上的手。“當然了,殺了你我自然捨不得,可是嘛,割了你的舌頭這種事,還是很簡單的。”
滿意的看着阿槿露出一絲驚懼,白衣男子的心情也瞬間愉悅了些。
他這些日子在沈蕭的那方世界已經快被逼瘋了,靈氣枯竭已經影響到他的修爲,一直在尋找着能夠回到這邊世界的的途徑,不曾想,竟然讓他找到了這個被遺棄了百年的玉墜。
靠着玉墜跟隨了他幾千上萬年的聯繫,靈識能夠脫出軀殼完全到玉墜之中,不過卻只能藉着這個玉墜吸收這邊的靈氣,玉墜之上被下了重重封印,白衣男子並不敢用靈識與之對抗,畢竟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靈識受損,魂魄便會出現殘缺,他可不希望自己一事無成,便變成了一個廢人。
而且便是靈識通過了,他也沒辦法將自己的軀體帶過來。
此時雖然封印被解,但是若是自己妄動,說不定那個震陽子便會念了口訣再次將之封印,畢竟阿槿也不過是個魔,他可不相信震陽子會因爲顧忌阿槿,而不敢封印玉墜。
因此他一直只靠着這玉墜吸收此間的靈氣,蟄沈蕭的世界靜待着時機,卻一直未能通過玉墜回來此間。
不過他雖然不能回來,但是卻發現了比回來更有趣的事情,不能將自己的軀體帶回這方世界,卻可以帶着阿槿,到沈蕭的世界,去找那幾個人玩玩。
上次瞳慕戲耍他的賬,他還沒有和瞳慕清算呢。
看着在自己手下沉沉昏睡過去的阿槿的靈識,白衣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
當真是期待啊,這些人,在看到阿槿被折磨之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