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翻遍中國古代史都不曾出現過的漠青王朝,國力強盛,兵、商、民、伶各司期職,各盡其責,統一中原,據守整個東南。西臨復獵,一個擅造兵器盔甲的小國,國中經濟發展較慢,所以國力遠不及漠青,只得年年納貢,俯首稱臣。北接蜀黎,國民擅長騎射,個個驍勇善戰,不過地處蠻荒,雖對漠青虎視眈眈,也不敢輕易進犯。
而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洛暄童,是漠青丞相洛秉君之女,年方十七,比林琳實際年齡小兩歲。因爲只有這一個女兒,洛秉君對她可謂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洛秉君與洛夫人感情甚好,這點從洛夫人難產去世洛秉君卻從不提續絃之事可見一斑。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洛小姐有一個怪病,一磕着碰着就容易昏倒,一昏倒再醒來就失憶了。據涼夏說,洛暄童從七歲開始總共失憶過二十多次了,記憶維持最長的一次也就兩年,而且每次失憶後的性情、愛好都不相同。
這個着實讓林琳抽了一下,丫的十年失憶二十多次,什麼人啊!?而且每次都與前面的自己判若兩人,這種病症,真是聞所未聞。
十天前洛暄童在後花園失足落水,估計已經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自己則鳩佔鵲巢,入主了這個身體。
既然這洛小姐有這個怪病,那她隱瞞起來就方便多了。只是現在的自己算什麼?人?還是一縷魂魄?或者是借屍還魂的女鬼?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個身體裡呆多久,會用這個身份活一輩子嗎?對這個世界的未知,讓她有一些不安。
搖搖頭壓下心底的疑慮,林琳自嘲一笑,既來之則安之吧。“涼夏,把鏡子拿來給我看看。”既然已經借這個身體重生,當然得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擡手接過涼夏遞過來的鏡子。鏡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不是銅鏡,也不是玻璃,不過成像跟玻璃一樣清晰。
素眉如柳,雙眸似水,應是昏睡了十天的緣故,臉上有一絲病態的蒼白,卻顯得更加楚楚可憐。青絲如瀑,半束半散,勾脣淺笑,梨渦乍現。整張臉上,三分靈動,三分慵懶,三分嬌憨,一分嫵媚。
這樣的容顏,雖不說傾國傾城,也算是絕代佳人。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身份,她豈不是賺大了!
既然已經借這個身體重生,那麼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洛暄童!反正她自己的世界也沒有什麼值得她再留戀的了,而這裡,至少還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丫頭,還有一個聽說很疼她的老爹,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和涼夏聊到中午,直到肚子開始抗議新主人很不人道的虐待,林琳,哦不,現在是洛暄童,才很不好意思的訕笑,涼夏立刻機靈的跑去廚房端飯。
相府的丫頭果真是訓練有素啊!
這是當洛暄童看到不出三分鐘便端着飯菜回房的涼夏時,心中發出的感嘆。
從半夜醒來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她現在真的很餓!再說她本來就是個吃貨。也不管什麼矜持了,從牀上直接三步並兩步撲到桌子上,左右開弓。左手一隻雞腿,右手端一碗湯,湯匙早就被某個嫌太麻煩的人扔到了一邊。
看着狼吞虎嚥的洛暄童,涼夏不禁捂嘴“咯咯”的笑。“小姐,慢點吃,小心嗆着。”
洛暄童那模樣,活像是從沒吃過飯一般……
嘴裡還含着一大口雞肉,某人依舊停不下,含糊不清的問:“嗯,涼夏,你多大啦?”
“回小姐,奴婢十六,五歲入了相府,七歲開始跟着小姐了。”涼夏這丫頭果然不錯,問一答三,不過……
“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婢了,你小姐我聽的刺耳。”誰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沒有誰一生下來就要爲奴爲婢,她們若是在家,也會是父母的心頭肉,掌中寶,爲什麼非要她們自稱爲奴呢?她可不是古代人,人家學的可是和諧社會,人人平等。
涼夏甜甜一笑,絲毫不見惶恐,點頭稱是。
其實小姐以前也說讓她不要這樣自稱的,涼夏是看她家小姐一失憶,又恢復了奴婢的稱呼,現在看來,雖然小姐性情一直在變,可是,對她還是一樣的好。
“童童……童童……”走廊上忽然響起急促的男音。還是尾音超長版。
洛暄童抽搐着轉過頭看着涼夏,用眼神問着:這是哪位大爺啊?
“剛剛在廚房端飯食的時候聽露兒說老爺回來了。”
哦,丞相爹爹回來了,不過聽這聲音,真不像一國丞相,不過,可以肯定他確實很疼愛她,不然不會一下朝就直奔她的房間。
在家裡就只做慈父,沒有那麼多身份,這樣的父親,她喜歡。
“童童,聽說你醒了?爹昨晚跟皇上談事情談到現在纔回來,不會怨爹爹吧?”人未至,聲先到。
走廊上傳來一連串小碎跑的聲音,然後,門口便出現了一個體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據目測,洛暄童覺得應該是五十歲左右。面容和藹,滿臉堆笑,卻又不失一國之相的氣度。
洛秉君徑直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某個依舊在狼吞虎嚥的人,不由搖頭輕笑,臉上全是寵溺。
其實洛暄童很想說:真的不是我不懂禮貌不叫人,只是現在人家嘴巴沒空嘛。
她是真的還沒吃飽。
丞相大人也不責怪,反而相當寵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依舊笑容滿面,“童童,我昨晚已經跟皇上談過了,皇上已經答應賜婚你和錦王了,下月十五完婚。”
短短几句話,讓洛暄童差點把剛喝下的雞湯全噴了出來。
“咳、咳--”這下是真嗆到了。
涼夏一邊幫她拍背順氣,一邊忙向老爺子解釋,“老爺,小姐她又失憶了。”
“什麼?”洛秉君似也驚了,蹭的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才兩個月,怎麼又犯了?”也許是真的急了,丞相大人立刻拋去了剛剛的笑容,臉色陰鬱,懊惱的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有些咬牙切齒的道:“都是東門雲赫那個混蛋害的,若不是他,童童的病怎麼會發作的越來越頻繁!”
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住了步子,微微皺着眉頭問洛暄童:“童童,你還記得三王爺嗎?”
某個還沒從賜婚這茬中醒過來的人很不配合的搖了搖頭。
“那夏侯錦這個名字還有映象嗎?”
繼續搖頭。
“你還記得你說過非三王爺不嫁嗎?”
搖頭到底………
她每搖一下頭,丞相爹爹眉間的溝壑就深一分。
“爹,這是怎麼回事啊?”她實在是很不喜歡一無所知的感覺。
然後,在丞相爹爹和涼夏你一言我一語中,洛暄童就有了淚奔的衝動。
不是說古代女孩都很保守的麼?爲毛這個洛小姐就是個花癡呢?
兩個月前,洛小姐再度失憶,醒來後除了變得活潑異常外也沒什麼大礙。一天在相府偶遇夏侯錦,從此一見傾心,非君不嫁。怎奈人家夏侯錦對她跟本就不感冒,花癡的洛小姐便只得央求洛秉君向皇上請旨賜婚。
愛女心切的洛秉君耐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而且考慮到漠青朝的三王爺也確實是一表人才,將女兒許給他也不會委屈了女兒,所以就答應了。
結果,現在聖旨是下了,那花癡的洛小姐卻再也回不來了。
………
蒼天的!要不要這麼玩她啊!一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要嫁給什麼三王爺。
那洛小姐也真是的,沒聽過“一入候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嗎?皇族水那麼深,幹嘛非要攪進去。更何況人家還不愛你!
就在洛暄童暗自憤慨的時候,洛秉君在桌子上又重重拍下一掌。把洛暄童着實嚇了一跳。“童童,你要是不想嫁,爹爹這就去求皇上收回旨意!”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啊,夫人去世的早,就剩他兩相依爲命,他怎麼捨得讓她受委屈。她現在跟本就不記得夏侯錦,還讓她下嫁那不是逼她跳火坑嗎?
當洛秉君這句話一出口,洛暄童只覺得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
儘管她會裝的很迷糊,但是不代表她就真的糊塗。昨晚才向皇上請旨賜婚,今天卻說不嫁了,這不是玩弄皇上麼?在這樣皇權大過天的古代,藐視皇威的罪名有多大,她還是知道的。雖然洛秉君是丞相,但一個不慎,也只怕是難逃一死吧!
而他爲了自己,竟然可以連身家性命都不顧!
在那個世界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好不容易在這裡有了這樣一個父親,她怎麼能讓他爲了自己丟掉性命呢?
洛暄童想了想,隨即咧嘴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沒事的爹爹,雖然女兒失憶了,但是人們不是說嘛,人最真摯的感情是會殘留在內心深處,很難消散的,我想,若是女兒見到錦王其人,一定會再度爲他心動的。爹爹你剛剛提到三王爺名字的時候,女兒還是覺得有點……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