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風洛塵眸色微涼,閃身躲到墳墓後面。
不多時,一抹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在墳墓前停下腳步。
就在風洛塵以爲會聽到什麼的時候,風婆婆突然轉身欲走。
“慢着!”風洛塵起身時瞭然,剛剛他擱在地上的女兒紅沒有藏好。
風婆婆警覺轉身,眸色陡戾,“國師府的大徒弟?”
同在神沐堂,風婆婆卻根本不知道神沐堂右副堂主是風洛塵,而風洛塵也僅僅知道風婆婆的存在,從未見過。
“潭政怕了,所以找你來取老身人頭?”風婆婆嗤之以鼻,眸色不善。
風洛塵凝眸,“婆婆爲什麼會到這裡?”
這是風洛塵第一次見風婆婆,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縈繞在胸口,好似有棉絮堵在肺腑,令他呼吸都覺得艱難。
“廢話少說,動手!”風婆婆眼神兇狠,舉掌狠拍過來。
“我若來殺婆婆,又爲何在這裡擺了壇酒!”風洛塵立在原地,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
風婆婆聞聲,方纔頓悟。
她剛剛就是因爲看到酒壺纔想離開,“這酒是你擺的?”
“沒錯,風婆婆是否能告訴在下,你爲什麼會來?”風洛塵的視線自落在風婆婆身上一刻便有些移不開,好熟悉。
“你呢?”風婆婆反問。
風洛塵隱忍許久,緩慢啓脣,“因爲這裡面埋的,是吾祖父。”
風婆婆只覺腦子嗡的一聲,身體踉蹌着險些跌倒。
風洛塵本能上前攙扶,卻在風婆婆一把拽住胳膊,“你說什麼?你說……”
“上官玉是我祖父,上官儀是我父親,婆婆還想問什麼?如果沒有,我想問……”
“你有證據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上官家的孩子!”風婆婆雙手開始顫抖,眼中淚意朦朧。
如此近的距離,風洛塵緊盯着風婆婆那張臉,好似想起什麼,“沈醉手裡的輕舞是我給他的,那時他救了我……姑姑?”
風洛塵這一聲‘姑姑’喚的風婆婆肝腸寸斷。
定是她侄兒沒錯!
“瑾兒?是你嗎?”風婆婆喚的是風洛塵的真名,上官瑾。
“姑姑你還活着……”風洛塵紅了眼眶,哽咽開口。
“我的瑾兒!”風婆婆再也抑制不住,抱住風洛塵失聲慟哭。
風洛塵,無聲淚涌……
嶺南郊外一座廢棄的孤院裡,風洛塵與風婆婆在屋子裡聊了整整一個下午,越聊越吃驚,越聊越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令二人難以置信的是,神沐堂堂主明明知道他們彼此的身份,卻從來沒有戳破。
單這一點,其心可誅!
且依風洛塵之意,當初他入神沐堂,是因爲堂主向他證明當年那場瘟疫乃人爲,始作俑者是沈醉。
同樣是神沐堂堂主所說,對象不同,兇手卻成了龍御!
此刻不管是風婆婆還是風洛塵,都明白,他們被耍了。
一耍還是幾十年!
“我回去找他!”風婆婆盛怒起身,雙眼滿布血絲。
“姑姑莫急,這件事還須從長計議。”風洛塵並不比風婆婆冷靜,但至少他存些理智。
“沒想到他那樣的人物竟然會使這種手段,可他隱瞞你我的目的是什麼?”風婆婆到底是精明人,重新坐下來,面容肅冷。
“奪周。”風洛塵雙目如炬,皓齒狠咬,“堂主既敢與姑姑跟我撒謊,便是做好叫你我永不相認的準備……過分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風婆婆有些舉棋不定的看向風洛塵。
“姑姑且想……如果那場瘟疫不是沈醉跟龍御所爲,會是誰?”
其實風洛塵根本不需要問,如果不是沈醉跟龍辰軒,還有誰!
就算他們沒有證據,可被神沐堂騙的這樣慘,他們自然要討回些利息。
至於真相,很快就能大白……
冷夜離開神沐堂的消息並不難打聽到,難的是沒人知道他們的路線,除了楚林琅。
因爲蘇若離臨走時將她在乾坤盤上看到的前半段紋路畫下來給了楚林琅,且要她務必將這張圖親手交給沈醉和龍辰軒。
既然冷夜想找寶藏,那就大家一起找好了!
此時的鄴城,拿到地圖的龍辰軒跟沈醉已經悄然離開。
如果可以不用戰爭的方式分出勝負,他們樂得其成……
冷夜等人自南域出來,已經三天。
林間溪水清澈,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下斑駁樹影。
蘇若離蹲在溪邊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臉頰,整個人頓時清爽不少。
旁側,君彥卿懶散坐在溪邊岩石上,如玉骨般的手指不時彈向水面。
“你在幹什麼?”蘇若離狐疑湊過去。
“抓魚。”君彥卿音落時奇蹟發生了,只見水面上突然有一條魚朝他們跳過來,奈何距離太遠,那魚直挺挺摔在地上。
僅着第二條,第三條,眨眼功夫岩石下面大片空地已經多了二十來條魚!
蘇若離驚詫不已,“你怎麼做到的?”
“一滴血一條魚。”君彥卿再次用事實展示了凰氏一族的高貴血統,某人拜服。
“咳,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出來的目的吧?”蘇若離見君彥卿起身,忙跟着他一起跳下去撿魚。
“知道啊。”君彥卿覺得神沐堂裡可能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堂主爲什麼只帶你們兩個?”離開神沐堂時蘇若離分明看到老東西把乾坤盤也帶來了,那麼重要的東西是不是該多找幾個人護着。
君彥卿扭頭,“所以你是小看我,還是小看古婆婆?”
蘇若離搖頭,“是不是堂主還帶了別的人,只不過在暗處?”。
“知道除了我們兩個,堂主爲什麼還帶你嗎?”君彥卿不答反問。
見蘇若離一臉求知的表情,君彥卿很耐心的釋疑解惑,“因爲不管是沈醉還是龍辰軒,他們敢輕舉妄動,堂主第一個殺你。”
蘇若離後腦滴汗,“你不知道我是叛徒麼!”
“從你離開南域去救龍辰軒開始,你在他們眼裡就已經不是叛徒了。”君彥卿把最後一條魚扔到蘇若離懷裡,“你最好盼着他們別跟過來,堂主比你想象中陰……老謀深算。”
蘇若離愣住,有些分辨不清君彥卿的話是不是危言聳聽,莫名的,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此刻,坐在車廂裡的古婆婆撩下褐色縐簾,轉身看向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冷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