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擺在桌上的泛黃紙包,蘇若離擡眸,淺笑,“這是裴姑娘的意思,還是顧如是的意思?”
“有區別嗎?”裴紅衣不以爲然。
“如果是裴姑娘的意思,本宮勸你一句,趕快把藥收起來。如果是顧如是,本宮勢必要親自走一趟顧府把這藥甩在她臉上,再好好問問她,這麼缺德的招兒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明明還是那張笑臉,裴紅衣卻感受到了肅殺的氣息。
“咳……反正……若我當上莊主夫人,他日自不會怠慢了國師府。”很明顯,這是裴紅衣自己的意思。
“這也是本宮爲什麼沒有離開的原因。”
蘇若離瞥了眼桌上的落雁沙,眸底閃過一絲不屑,隨後自懷裡取出瓷瓶,擱到桌面,推過去,“永絕後患的想法不錯,但實施起來要講究方法,皇甫柔然該死,但不能是中毒,否則於公於私衛靖都會徹查清楚,就算衛靖能睜隻眼閉隻眼,衛無缺你想過沒有?”
只要想到衛無缺,裴紅衣便沒來由的頭疼。
“那你說怎麼辦?”
“辦法很簡單,莊主夫人自受莊主冷落之後寡言少語,身體每況愈下,最後鬱鬱而終。”蘇若離言簡意賅。
“這怕不容易,那個皇甫柔然心大的很……”裴紅衣蹙眉,視線不經意落到瓷瓶上,“你的意思是,下毒?”
見蘇若離點頭,裴紅衣有些不高興,之前她說的不也是下毒麼。
知道裴紅衣的疑惑,蘇若離重新拿起桌上的瓷瓶,起身繞到裴紅衣身邊,“下毒也要講究方法,像裴姑娘之前所說,東窗事發之後本宮脫得了干係?本宮若脫不了干係,你又能安全到哪裡去?”
裴紅衣臉色略白。
“這裡面裝的是慢性毒藥,但凡服下此毒者,身體會因爲毒性發作而變得十分虛弱,最後內腑臟器衰竭而死。最重要的是,任由衛莊主找多少江湖郎中,哪怕是神醫,都查不出半點端倪。”
裴紅衣聞言,眉目舒展,喜上眉梢,“如此說,這倒是極好的辦法。”
蘇若離點頭,擺出一副自然是好辦法,不是好辦法我便不與你說的表情,使得裴紅衣半點防備也無。
那麼問題來了,誰來下毒?
蘇若離覺得裴紅衣完全不必爲這件事煩惱,後廚就沒有你的人咩……
深夜,月光如銀。
落霞山莊外圍一片松柏林裡,一抹黑色身影劃過夜空,驚鴻落地。
“屬下叩見樓主。”寒阡陌單膝落地,恭敬開口。
龍辰軒束手而立,由着寒阡陌如實稟報皇城之事。
雷宇已經抵達皇城,虎魄安然。
宮中鳳銀黛越發囂張,已經除了沈醉在後宮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眼線。
沈醉收到炎冥帶回去的琥珀,至今沒有任何動靜。
還有,秋意濃回來了。
意濃,回來了……
這一夜,龍辰軒獨自站在松柏林間,直至破曉。
鑑於蘇若離的提醒跟警告,衛無缺這兩日特別老實,沒去找裴紅衣麻煩,也沒到錦繡居給自己母親請安。
人這麼一閒,便覺得沒事兒可做,於是邀卯宿兒到林中獵獸。
起初卯宿兒是拒絕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朝衛無缺下手,而他又不想連累自己的師兄弟。
可在衛無缺說林中有奇寶的時候,卯宿兒同意了。
不爲奇寶,只爲守在奇寶周圍的毒獸。
記得師傅跟他們說過,凡有奇寶之處,必有兇猛毒獸相守。
如果衛無缺是被毒獸咬死的,跟他應該沒啥關係,是吧!
於是在衛無缺的慫恿下,卯宿兒與其深夜離開落霞山莊,開始尋寶之旅。
深夜的驪山,籠罩在一片銀白月光之下,使得這座本就充滿生機的山脈,越發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紗。
鬱郁蒼蒼的樹林裡,卯宿兒默聲跟在衛無缺身後,手裡緊握月牙刺,目光一刻不曾離開走在前面的衛無缺。
其實他覺得,以現在這樣的距離,這個時候他若動手,十拿九穩。
可是不行,他不能在衛無缺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寂靜的山林偶有鴉叫,衛無缺加快腳步,卯宿兒亦不敢怠慢,兩道藍黑身影交錯,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已離落霞山莊百里之遠。
卯宿兒看得出,衛無缺有目標,但他沒問。
有目標總好過漫山遍野的跑。
果真!
快到一個時辰的時候,衛無缺突然停下來。
“怎麼?”卯宿兒止步,環視周圍。
“整個驪山最寶貝的東西,就在那裡。”順着衛無缺的手指,卯宿兒看到不遠處,似有一棵參天古樹。
十人環抱的古樹枝繁葉茂,樹椏延伸百尺開外,仿若芭蕉大的葉子綠油油差不多一指厚,遮天蔽日。
奇的是,如此蒼鬱的古樹,竟然結有果實。
紅彤彤的果子,好似月牙形狀,紅色彎月的中間,隱約可見黑色寶石狀的果種,兩粒種子連在一根經絡上,風動葉抖,果實隨風輕搖,那黑色寶石狀的果種好似心臟,似有跳躍。
暗夜的蒼穹,參天的古樹,遮天的綠傘,還有無數散着瑩火之光的紅色果實,眼前景色,堪稱一幅絕世畫卷。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卯宿兒悵然之際,忽聽耳邊傳來窸窣的聲響,扭頭,狐疑看向衛無缺。
相比之下,衛無缺十分淡定,“是蛇。”
卯宿兒驚詫不已,轉爾四處探尋。
這一看可了不得了!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然被蛇羣包圍了!
“不對啊!這個時候蛇是不是該冬眠了?”卯宿兒分析的對,但凡事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