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那你又爲什麼說想要娶我?”柳青青似是絕望的擡起頭,她一直都知道韓姜對她的感情並非青梅竹馬耳鬢廝磨的那種,反爾更類似於兄長一般的關懷,可她不是。
柳青青在很小的時候就認定了這個男人,嫁與不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守在這個男人身邊,流言蜚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
“因爲我終於明白她在折磨我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她不放過我,就是不放過她自己……”韓姜的聲音有些顫抖,“而我唯一能爲她做的,就是遠離她。”
面對韓姜的解釋,柳青青竟無言以對,除了如洪水決堤般的眼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青青,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
“如果她肯放手,你真的會跟我一起離開皇城嗎?”應該說沒有太多的希望,此刻也不會覺得那麼失望,柳青青拭掉眼角的淚水,輕聲問道。
韓姜點頭,“會。”
“那就好……”柳青青抹了眼角的淚,“明會再來送飯。”
“青青……”見柳青青提起地上的食盒轉身離開,韓姜些許不忍。
然爾柳青青始終沒有回頭,背影卻是無比的堅毅……
午時的興華街熱鬧非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楚館外面的綢緞在人們不經意間,悄然換了顏色。
這使得原本想到府打探消息的蘇若離,直接折轉到楚館後門,入了錦瑟居。
房間裡,楚林琅沏好了茶,氤氳起來的霧氣模糊了那抹傾世容顏,無端生出一副別樣唯美的畫卷。
“有事?”蘇若離徑自走過來,神色匆匆,坐下時直截了當開口。
楚林琅知道蘇若離這幾日一直在爲段清姿的事費心,亦不拐彎抹角,“我們的人已經發現段清姿的下落,不出兩日她便會回到皇城。”
蘇若離猛然擡眸,愕然看向楚林琅,“二師姐自己?”
“一人一馬,走的很急。”楚林琅言簡意賅。
“是我小看二師姐了。”蘇若離聽罷之後,這幾日緊抿的櫻脣終於勾起釋然的弧度。
相比之下,楚林琅倒不似她那樣擔心,到底是府的首徒,就算智商不在線上也比尋常人高出幾倍不止。
只要不是跟顧如是那種變態級別的人在一起,段清姿未必不能應付所面對的困局。
“現在的問題是,她入城之後會先找誰?”這是楚林琅把蘇若離叫來的目的。
“自然是我!”蘇若離幾乎沒有猶豫,信誓旦旦。
楚林琅微微頜首,她猜也是這樣,“這很關鍵。”
依着眼下的時局,段清姿先找誰,誰便佔有主動權,反之則被動。
“我篤定二師姐不會先回府。”蘇若離自然明白問題的嚴重性,而她的回答依舊充滿自信,她自覺與段清姿這種默契還是有的。
段清姿的同現,讓整個計劃有了一個好的開端,蘇若離自楚館回去之後,心情好轉且無比激動的等待與自己二師姐的再度重逢……
蒼穹如墨,點點繁星好似明珠閃爍,鑲嵌在天幕上,美不可言。
江左一處矮峰的頂端,立着一抹人影。
男子身着一件竹青色雲翔蝠紋的勁裝,外披白色大氅,腰間束着一條銀白色寬邊錦帶,錦帶上墜着價值不菲的玉佩,玉佩下面的流蘇隨夜風輕蕩,無節奏的搖擺。
男子墨發未綰未系的散在身後,如瀑般垂至腰間,光滑好似綢緞,秀氣如女子般的長眉下一雙眼勾魂攝魄,眼角微微上挑,平添幾許邪魅。
而唯一與男子整體形象格格不入的,便是他臉上高聳突兀的顴骨,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陰鬱,破壞了整幅畫卷的美好。
“古婆婆怎麼說?”男子薄脣微掀,陰柔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矮峰間,乍然響起。
身後,秦衡恭敬拱手,“回公子,古婆婆消息上稱,大小姐已經自她那裡購得食腦蠱的母蠱,以自己鮮血餵養,而今已經成功孵化出幼蟲。”
男子朱脣輕抿,似笑非笑,“看來我那位素未謀面的姐姐,本事也不似外界傳的那般無用。”
“大小姐只是一時被龍辰軒矇蔽而已。”秦衡低聲道。
“矇蔽?矇蔽她的,只有她自己。”陰柔的聲音漸漸寒涼,周遭空氣中都似瀰漫着這抹冰冷。
秦衡聞聲,不再多言。
“大周的皇城呵。”男子迎着冷風,微微擡起尖細的下顎,“本公子還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呢。”
“堂主的意思,是想先讓大小姐在皇城風浪之後,公子再回去不遲。”秦衡好意提醒。
男子脣角弧度漸深,顯得薄脣欲薄,“是啊,怎麼都得給我那位好姐姐表現的機會,否則她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麼呢……”
秦衡默聲不語,視線不由看向站在他左前方的男子,無論從哪個方面講,眼前的鳳染修都與鳳相不同,無論外顯還是內在,皆有着相當大的反差。
當日他從皇城逃出來之後,便依鳳穆之意一路趕往江左,而鳳染修就似料到他會去一樣,命人守在城外。
爾後,他便知道了一個叫神沐堂的存在,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鳳染修竟然在三年前就已經臣服神沐堂。
三年前,太上苑也正是鼎盛時期,而作爲鳳相唯一的兒子,鳳染修卻在那時另投他處。
唯一的解釋,就是神沐堂的實力,足夠震撼。
後來一段時間裡,伴隨着對神沐堂的深刻洞察跟分析,秦衡有理由相信,當初只要神沐堂肯出援手,鳳相斷然不會被逼到血濺龍乾宮以示清白的境地。
但是神沐堂沒有這麼做,嚴格說,鳳染修沒有讓神沐堂替他出這個頭。
秦衡一直不是很理解,何以鳳相可以爲鳳染修做到身死道消,而在鳳染修眼裡,鳳相卻似乎只是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