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宿兒似在思忖,最終拿起桌上擺好的紙筆,回信。
信上洋洋灑灑百餘字,寫的蘇若離熱血沸騰。
她萬沒料到卯宿兒竟然可以如此歪曲事實,誠然那些誇讚自己人品好,品德高的描述還說得過去,可說自己處處照顧他,錦衣玉食的供養他,還時不時帶他出遊的話看的蘇若離都有點兒臉紅。
“你確定,在你那些師兄弟們看到這封信箋的時候,不會懷疑這玩意是我逼你寫的?”見卯宿兒繼續奮筆疾書,蘇若離真真有些看不下去了。
“誰!”卯宿兒猛然回頭,看到蘇若離時眼中的憤恨跟仇視,根本就不像信箋上寫的那樣。
“本宮很感激你能這樣寫,但你把本宮誇的天上有地上無似的,我怕他們會不信。”
“你也知道心虛了!”卯宿兒嗤之以鼻,轉身將宣紙折起來收到懷裡,爾後看向蘇若離的眼睛裡,充滿怨懟。
“不算心虛,就是有點兒不好意思。”蘇若離搖曳着步子走過來,視線剛好飄到那張由卯宿兒師兄弟們聯名簽字的書信上,“你們師兄弟也挺有意思,落款定要一個不差?”
“你來幹什麼?”卯宿兒回身,伸手將擱在桌上的信箋收起來。
“若本宮不來,怎知你竟對我如此忠心,說真的,我這心裡還頗有一點兒小感動。”蘇若離擡起頭,精亮明澈的眸子含着笑意。
“你大可不必感動,我纔不是爲了你。”卯宿兒恨恨咬牙,倒也沒說若是衝你十張宣紙都不夠寫這種話。
蘇若離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不是爲我,那就是爲林琅……卯宿兒你該不會對我家林琅動心了吧?”
“你放屁!”卯宿兒突然蹦起來,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五官都跟着猙獰了。
“林琅你回來啦!”蘇若離朝其身後一瞥,嚇的卯宿兒急急轉身,見背後無人方纔扭回頭,怨念橫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林琅耳上墜着的墜子與自落霞山莊回來時你日夜趕着雕刻的那一對很像,可惜……”蘇若離伸手提壺,倒了杯水,“可惜你遲了一步,我問過林琅,那是衛無缺送的。”
“你想說什麼?”在蘇若離面前,卯宿兒始終保持警覺,因爲他就算如此都保不齊會掉進坑裡,稍有懈怠,萬劫不復呵。
“我想說……”蘇若離原本想勸卯宿兒,以她對楚林琅的瞭解,既是收了衛無缺的東西便是心裡有這個男人,你再努力也是徒勞。
可面對卯宿兒那張素白乾淨的一張臉,蘇若離突然有些說不出口,“我想說長長久久的陪伴纔是最深情的告白,加油,我挺你。”
原諒蘇若離沒有說出當斷則斷的話,縱然有不想卯宿兒離開皇城的私心作祟,她亦想給楚林琅多留一個選擇,畢竟衛無缺那個人,不可靠。
許是沒想到蘇若離還能說人話,卯宿兒驚詫不已,只是眼中警覺絲毫未退。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是真希望你能與林琅在一起的!”蘇若離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所以你不反對?”卯宿兒挑眉,狐疑問道。
“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林琅啊!”蘇若離一副終於套出來的猥瑣表情,刺激的卯宿兒頓時拋開所有理智,誓要拼命。
一番你追我趕之後,卯宿兒被蘇若離封住了穴道,之後走了。
原本蘇若離來找楚林琅是想詢問一下顧如是近兩日的動向,這會兒跟卯宿兒胡鬧一通楚林琅還沒回來,她便想着還是親自走一趟國師府,不都說眼見爲實麼。
她這一走了之,卻不想楚林琅回來之後見卯宿兒被點在原地,想了好多方法給他解穴卻無果。
於是乎,對蘇若離的恨意在卯宿兒的心裡,又添了濃重的一筆……
站在書房門外,蘇若離下意識止步,緊了緊頸間的雪色圍脖。
這時,房內傳來聲音,是沈醉。
聽到聲音的蘇若離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的笑臉,之後推門進去,“師傅,離兒回來看你啦!”
眼前的男子,就像是塊萬年溫玉,何時看到都會覺得心暖,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無波,分明有種看淡紅塵般的超脫世俗。
這世上,或許也只有她蘇若離能看清,隱藏在這雙眼底最深處的利慾薰心跟陰險狡詐。
看到蘇若離時,沈醉未語,轉眸看向窗外,“很冷?”
蘇若離這方想到,她今日裝束已遭各式各樣的眼神來回穿插。
“有點兒冷……”蘇若離尷尬一笑,便又胡亂扯了扯狐裘圍脖,“怎麼沒看到師姐?”
“爲師吩咐她出去辦事,這會兒該是回來了。”沈醉淺聲抿脣,卻在收回視線的前一秒,注意到了種在蘇若離頸間的一抹‘紅梅’。
心,陡寒。
沈醉的視線彷彿定格一般落在蘇若離頸間,臉色亦變得深沉冷漠,手中的書卷被他攥的越發緊。
縱未經男女之事,他亦清楚那是因何留下來的痕跡。
蘇若離自覺有異,順着沈醉的視線低下頭,這才發現圍在頸間的圍脖有些鬆散,中間露出半截。
“咳……師傅,離兒爲把龍辰軒留在錦鸞宮裡,可是犧牲很多呢!”在沈醉面前,蘇若離收起所有尷尬,這些‘紅梅’,正好作她邀功之用。
沈醉決意送她入宮,目的不就於此麼。
眼見蘇若離走過來,沈醉突然收回視線,“師傅還有事沒有處理完,你先出去。”
蘇若離愣神兒,“師傅?”
“先出去。”沈醉垂眸,目光落在書卷上,擡手揮袖。
蘇若離倒也無所謂,出去就出去,反正也不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