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八十天環遊世界》的結局在巴黎引起了轟動的那天,屠格涅夫和別林斯基也是專門跑到了巴黎一家很大的咖啡廳喝咖啡看報紙,外帶觀察一下《世紀報》的讀者們的反應。
一般來說,像咖啡廳這種地方,經常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那種經濟狀況比較良好的先生亦或者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貴族,像他們這些人,在面對有些令人驚訝的東西,他們往往更喜歡錶現出波瀾不驚亦或者不屑一顧的姿態,以此好顯示出自己的高明。
而根據屠格涅夫和別林斯基以往的經驗,這些人在看到米哈伊爾的小說的時候通常是評頭論足居多,雖然期期不落,但稱讚的次數實在是沒多少。
不過就在結局發佈的這天,這些先生同巴黎的大多數人似乎也沒什麼兩樣,慶祝的慶祝,歡呼的歡呼,就連屠格涅夫和別林斯基在這樣熱烈的氛圍下也是忍不住點了一些別的然後多喝了兩杯。
當這格外熱鬧的一天結束後,巴黎無疑又因爲《八十天環遊世界》這部小說沸騰了好幾天,在這幾天時間裡,巴黎大大小小的雜誌報刊上幾乎都有關於這篇小說的討論與評價,也涌現出了不少科學家和數學家來驗證結尾的那個科學現象。
等到他們確定這個解釋確實沒問題的時候,一時之間,即便是職業壓根不搭邊,法國的不少科學家和天文學家還真的是想跟這部作品的作者見上一面聊一聊,畢竟書中的不少東西頗具預見性,就好像未來真的是這樣一樣。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老法的科學研究搞得也不錯,涌現了不少知名人物,就在1845年這一年,法國科學家裡昂·福柯和希波呂忒·斐索合作,於4月2日成功拍攝人類第一張太陽照片,首次清晰呈現太陽黑子。
與此同時,現代實驗生理學奠基人克勞德·伯納德正在深入研究肝臟糖原合成功能,試圖推翻以往“血糖僅來自食物”的傳統認知。
真要說的話,其實比起帝王將相,米哈伊爾倒是更願意跟這個時代以及接下來的時代的科學家們見見面,打打交道,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纔是現代社會的重要奠基人,要遠遠比什麼爲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一直往上爬的貴族、大臣們有用的多。
當然了,打打交道的同時,米哈伊爾也很樂意資助和投資這些人,有的不需要回報,有的可能還能乘着別人的東風狠賺一筆,理論上來說,只要米哈伊爾活得久一點,跑的地方多一點,那麼他完全能夠跟整個十九世紀大多數有名的科學家全都集郵一遍。
這樣一來,說不定等以後的人們回望十九世紀的歷史的時候,或許會發現僅憑一個人就能將整個十九世紀全部串聯起來.
咳咳,當然,前提是米哈伊爾活的夠久,跑的夠遠。
那麼言歸正傳,除卻科學界的人以外,想跟米哈伊爾見上一面聊一聊的人實在是有點多,而更讓屠格涅夫本人大爲驚訝的是,有不少人已經完全超出了文藝界的範疇,而是那種真正在法國掌握着實權的強力人物。
一部小說竟然能造成這麼大的反響?
不過遺憾的是,米哈伊爾此時此刻並不在巴黎,而屠格涅夫在爲這種情況不知所措了好一陣後,還是暫且放下了其它事務而是專心忙起了文學這一塊的事。
硬要說的其實也沒多少,最主要的就是跟《世紀報》雜誌社籤一簽關於《八十天環遊世界》的單行本的合同,現在看來的話,當初《世紀報》僅用2.5法郎簽下這部小說的連載權那可真是賺大了。
儘管這一價格當初被巴黎文學界的大多數人都嘲笑爲:“這是隻有瘋子纔會給出的價格!”,但是現在的話,文學界人人都清楚《世紀報》靠着這部小說絕對賺了超出這個稿費好幾倍的錢!
因此現在的話,雖然在談判期間,《世紀報》這邊時不時的就要哭一下窮,說什麼印刷成本和宣傳成本實在是太高太高,扣除這些費用之後他們這邊根本就沒賺多少錢,但當屠格涅夫拿出巴黎其它出版社的報價和分成比例後,儘管《世紀報》的老闆可謂是肉疼的不行,爲此還嘆了好幾天的氣,可最終依舊是給出了堪稱頂級的合同。
沒辦法,同行全是一羣聞風而動的該死的商人,爲了自己的利潤根本不考慮整體的市場環境,他們這些人就應該被送到聖雅克廣場的斷頭臺上!
《世紀報》的老闆狠狠唾罵自己這些同行的同時,也不忘向屠格涅夫索要米哈伊爾下本小說的獨家代理權,至於給出的價格,在其它同行的惡意競爭下,《世紀報》的老闆可謂是再度垂淚,大仲馬聽了之後更是高呼:
“我數十年的奮鬥竟然才勉強超過一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至於巴爾扎克老師,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急的在原地來回打轉,眼睛通紅的同時,他也是忍不住對屠格涅夫說道:“我想寫一封信給這位先生,他在不久之後會來到巴黎的對吧?那真是好極了!我這裡正好有一樁大生意,毫不誇張的說,百分百能賺錢!而且回報率至少在百分之五百以上!
如果他有興趣的話,就快點給我寫回信吧。這種好事我輕易不肯告訴任何人,告訴他實在是因爲我太欣賞他了”
屠格涅夫:“?”
什麼生意這麼發財?
真的嗎?
雖然有些驚疑不定,但眼見巴爾扎克如此的信誓旦旦,屠格涅夫最終還是收下了這封信準備交給米哈伊爾親自決斷。
至於單行本合同的簽訂,因爲有連載時期表現出的潛力在,總之屠格涅夫只是稍加等待了一下,便拿到了一份十分不錯的合同。
而單行本的出版那也是宜早不宜遲,只因在如今這個時代,剽竊和盜版可謂是相當氾濫,尤其是國際之間的盜版,那就更加難以避免且維權十分困難。
這一時期受歡迎的大作家們幾乎都有這個困擾,在這其中,巴爾扎克老師便是一位激烈的知識產權保護運動者,有一次,他在羅亞爾宮的一家書店櫥窗裡看到了自己一部小說的盜版,當即砸碎了書店的玻璃窗。仔細想想也是,巴爾扎克老師本來每天就被債主給逼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這種情況下還有人靠着盜版他的作品大發橫財,巴爾扎克受得了才叫怪了。
但是遺憾的是,印刷盜版書可謂是一項國際買賣,在沒有國際法的情況下終究無法控制。在這其中,比利時和美國是最大的盜版國家,因爲它們使用兩種最廣泛的文學語言。甚至說在這兩個國家之中,政府幹脆就是帶頭耍流氓,主動保護盜版,將本國印刷商的利益置於外國作家和出版商的利益之上。
這種情況下,有時候巴爾扎克的作品剛剛出版,隔壁的比利時便把他的書盜版的褲衩子都不剩,另一位受害者狄更斯老哥,那更是被盜版的沒招了,於是乾脆就在1842年親赴美國,在波士頓、哈特福德和紐約的三場宴會上呼籲“英美互保版權”,強調盜版使作家“如同遭搶劫後遊街示衆”。
在這種情況下,狄更斯老哥在他的遊記《美國禮記》中痛斥美國爲“盜版橫行、隨地吐痰的流氓國家”,不過非常抽象的是,該書出版之後兩週時間都不到,美國那邊就已經將這本書給盜版了過來。
只能說狄更斯老哥在書裡寫的確實沒毛病
總之如此一來,無論是法國這邊的單行本還是想賣到英國等地方的單行本,那都得抓緊時間製作,以免到時候全被盜版給搶了生意。
與此同時,《世紀報》在搶下米哈伊爾下本書的發行權後,也是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那麼這位米哈伊爾先生什麼時候才能拿出他的新作品呢?據我所知,巴黎的衆多出版商們已經蠢蠢欲動,他們全都在招募新的作家來寫這種新穎奇特的‘科幻’小說,想要狠狠趁着這個熱度撈一筆,所以米哈伊爾先生也一定不能慢啊!不然市場到時候就要被別人搶光了!”
這所謂的‘科幻’小說,竟然真的像米哈伊爾所說的那樣,能夠成爲小說類型的一個新的分類?
屠格涅夫在感到震驚的同時,雖然他確實還沒從米哈伊爾聽說過有什麼新書的計劃,但想了想米哈伊爾之前的創作速度,屠格涅夫還是頗爲自信地回覆了《世紀報》的老闆道:
“放心吧,像這樣的小說,米哈伊爾隨手就能寫出來!到時候寫完之後便馬上寄給你!”
《世紀報》的老闆:“?”
好大的口氣!
不過仔細一想,那個俄國人現在僅僅憑他的名字,估計就能吸引到一大堆的讀者了。
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後,雖然巴黎依舊在因爲這部小說而喧鬧,但屠格涅夫卻是已經在着手準備返回俄國的事宜,沒辦法,屠格涅夫在這邊固然裝的很爽,也成爲巴黎的文學界一位有着不小名聲的人物。
但是吧,吹牛逼這種事很多時候還是在熟人們那裡吹才得勁,至於更深層次的東西,那就是屠格涅夫十分清楚的知道,雖然他現在在巴黎好像已經是一個人物了,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並非屬於他的力量,當米哈伊爾親自來到巴黎的時候,所有的榮光便全會照射到米哈伊爾身上。
嫉妒倒是談不上,屠格涅夫在這個過程中收穫確實很大,但如果可以的話,屠格涅夫還是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作品在俄國乃至別的國家揚名。
因此,回去後就真的要潛心寫作一段時間了!同米哈伊爾一起!
而在寫作之前,屠格涅夫也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故事,開場白便直接就是:
“在我剛來的時候,整個巴黎記得米哈伊爾的名字的人不會一百個,但當我走後,半個巴黎的人都知道他!”
抱着這樣激動的心情,屠格涅夫沒過兩天便收拾好了東西,而在臨走之前,他先是又去跟巴黎的很多先生們打了打交道,特別是此前出言不遜甚至說了許多不得體的話的先生,屠格涅夫更是專門標記,然後主動湊近他們提了提有關《八十天環遊世界》以及《我的叔叔于勒》所引起的反響之類的事情。
雖然屠格涅夫的大清算其實挺溫和的,也不至於說讓人下不來臺,但是不少先生似乎還是有些受不了,頭一扭轉身就走,不過他們自認爲孤傲、倔強的身影,在大多數人眼裡看來確實跟灰溜溜地逃走沒什麼區別。
而更多的作家,反倒是殷勤地打聽起了米哈伊爾的情況和他對於‘科幻’小說的定義和看法,甚至說有人都表示想成爲米哈伊爾的追隨者,只爲能夠學習一下米哈伊爾的創作理念並且將其發揚光大。
在巴黎,對於那些闖出名堂的作家們來說,這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只不過屠格涅夫在看了看這位爲名利而來的人,又想了想在聖彼得堡想要圍繞在米哈伊爾身邊的那些學生和其他一些人,屠格涅夫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們還是不夠忠誠.”
巴黎的這些作家們:“?”
怎麼?
聖彼得堡想要追隨他的人有很多咯?
對於這些一臉疑惑的巴黎人,屠格涅夫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做過多的解釋,只是在清算的差不多以及準備好該準備的東西以後,屠格涅夫便準備拍拍屁股坐船走人了。
而在走之前,除了別林斯基讓屠格涅夫幫忙傳達他對米哈伊爾的思念以外,還有不少巴黎人託屠格涅夫傳達他們對米哈伊爾最誠摯的敬意。
等到一切就緒後,屠格涅夫便登上了前往俄國的船,而就在這艘船上,屠格涅夫一邊看着海上的風景,一邊欣賞起了自己準備展示給聖彼得堡的朋友們看的報紙,而在這些報紙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展示出了巴黎人對待米哈伊爾的態度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