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米哈伊爾真的不是賭狗
關於老陀爲什麼是個賭狗這件事,細說起來原因其實還挺複雜的,而只說早期的原因的話,倒是也能簡單概括一下。
大致上就是老陀童年的時候,雖然他們家算是一個小貴族之家,但經濟狀況其實並不算富裕,再加上老陀喜愛、敬仰的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是經典的酗酒成性,在這種俄國經典開局,也就是壓抑的家庭環境下,老陀性格孤僻的同時,多少也有點玉玉了。
而人一旦長期在壓抑的環境下成長,突然間獲得了很大的自由的話,那麼多多少少就有可能開始放飛自我。
老陀差不多就是如此,儘管家境一般,但老陀上了大學後就開始講究吃講究穿,並且很有生活情趣,像瑪祖卡這樣的社交舞蹈跳得相當好,以至於他不斷地寫信問家裡要錢。
等到他父親死後,老陀的這一毛病不僅沒有收斂,而且似乎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這方面可能也是因爲所謂的圈子問題,老陀混跡的聖彼得堡的上流文學藝術圈裡,有非常多的人往往出身非富即貴,主打一個視金錢如糞土,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陀家裡雖然是個小貴族,但比起這些人來說還是不夠地道,而跟着這羣人玩,不窮那才叫怪了。
而與此同時,老陀也受到了浪漫主義的影響,浪漫派作品中的英雄人物通常都是放蕩不羈,熱衷於冒險、決鬥,當然還有賭博。因此在青年時代,陀思妥耶夫斯基便已表現出對紙牌和輪盤賭的狂熱愛好。
這就導致儘管他從他父親那裡繼承了不少遺產,但最終,他幾乎是把從父親遺產中繼承的一千多盧布都給預支了出來,然後全部輸在了賭桌上。
而在這種賭狗面前說出類似“梭哈是一種智慧”的話,米哈伊爾當真是急的團團轉,恨不得將時光倒流,然後收回自己剛纔所說的話。
完蛋了,要是老陀這傢伙日後寫回憶錄,把好賭的事情賴到我身上了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老陀,米哈伊爾也是緊忙發佈免責聲明:“當然,我說的是在極個別的情況下。大部分情況下是絕對不能做這種事情的。”
“米哈伊爾,你怎麼突然又改口了?”似乎是平日裡已經聽慣了米哈伊爾那相當鎮定和自信的語氣,如今米哈伊爾稍稍一慌,在座的這些人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老實說,他們這些人最開始的時候對這筆生意是真的不看好,儘管因爲別林斯基的關係,涅克拉索夫他們這部文集的成本已經被壓縮到了一個很低的水平,但在如今的俄國,由於衆所周知的原因,文化事業當然不能稱得上繁盛。
在市場尚不明朗的情況下,還真是很少有人敢在這上面下重注。
尤其米哈伊爾用的還不是閒錢,而是一筆一筆湊出來的款子,那這在很多人眼中看來就更加瘋狂了。
甚至對於那些討厭這位年輕人的創作的人來說,他們就等着看這位身份低下的年輕人被債務壓垮,然後再也不能翻身。
他們覺得等到了那個時候,俄國的文壇才能真正的停止掉這股歪風邪氣,而是重新回到正軌上去。
而別林斯基的這個圈子裡的人,雖然不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但不看好那也是真的不看好。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不知爲何,當他們看到米哈伊爾甚至穩如老狗,談起這件事情向來都是雲淡風輕,似乎那些債務根本就沒在他頭上一樣,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被米哈伊爾的這種沉着的氣質給感染了。
事到如今,他們的不看好似乎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等到真正見證到這件事情的結果之後,他們對米哈伊爾的認識或許就會有一個新的變化。
可此時此刻,這樣的米哈伊爾竟然慌了!
而且還是一邊在牌桌上大殺四方一邊慌張!
這對嗎?
於是當即就有人問道:“你怎麼突然就不自信了呢?至於你說的極個別情況,我不認爲你現在正在做的這件事有什麼很獨特的地方,甚至說,我認爲你在進行一場豪賭。”
聽到豪賭這個字眼,本來多少還有點懵懵懂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轉而就準備先去涅克拉索夫那裡問問大致的情況。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反應的米哈伊爾:“.”
得了,之後慢慢再說吧。
嘆了口氣,稍稍有些頭疼的米哈伊爾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牌桌上面:
“好了,我贏了。”
眼見米哈伊爾突然來說這麼一句,原本還在好奇的等待着米哈伊爾的回答衆人頓時就開始哀嚎:
“上帝啊,你什麼時候贏的?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
“別讓我再坐在這裡了,讓魔鬼來!魔鬼一定能戰勝米哈伊爾的!”
“我簡直都不敢細數我這段時間被你贏了多少錢了,你瞧瞧米哈伊爾,現在只要你在,維薩里昂他寧可去跟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打交道他都不願意坐在你的面前!”
面對這些哀嚎,米哈伊爾也早就已經習慣了,因此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示意這些人趕緊掏錢。
坦白說,贏太多是不好,真的會贏到沒朋友的,但是有些時候,也確實不是米哈伊爾想不贏就能不贏的.
當米哈伊爾繼續打牌的功夫,年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經來到了別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他們這邊。
正常來說,其實當陀思妥耶夫斯基到來的時候,別林斯基就應該將他介紹給衆人的。
但不巧的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到來之前,米哈伊爾也剛剛過來不久,這就導致在場的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先放在了米哈伊爾身上,這種時候要求他們全都放下手頭上的事情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反倒是有點不合適。
所以還是稍稍等一陣吧,等到因爲米哈伊爾的到來而變得稍微有點熱鬧的氛圍平復下來,再給衆人介紹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
眼下的話,讓這位似乎很是緊張、羞怯的年輕人先適應適應這場聚會的氛圍也好。
別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想法,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只在那邊待了一下,就又重新向他們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