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道路雖然只是一條泥濘的土路,但是在諾克魯斯王國之中,卻是極爲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這些粗糙而又十分不平整的路徑,卻是維繫着整個王國的運輸通道,承擔着信息的傳遞,物資的調運,甚至是聚集軍隊這些關係到王國生命力的問題。
甚至就連奧斯吉利亞的軍團想要進攻諾克魯斯王國,也必須沿着這些道路前進。不然的話,先不提如何保障物資運輸,甚至就連軍隊本身能不能維持成一個整體都是問題,一支龐大的軍隊想要在森林中行軍,一旦遭遇敵人襲擊,他們甚至就連組織陣地防禦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的第八軍團,就是在森林之中被無窮無盡,神出鬼沒的諾克魯斯人擊潰的。沉重的盾牌成了負擔,看似‘精’良的闊劍完全施展不開,鍊甲只能阻礙他們逃跑,崎嶇不平的地面和樹幹、叢林,讓組成陣型防禦都成爲了奢望。
躲在樹叢後面的利維,黑‘色’的瞳孔裡映‘射’着道路的遠處,一輛看起來相當‘精’致的,帶着明顯的奧斯吉利亞風格的馬車遠遠的行駛過來,看起來相當俊秀的小矮馬小跑着拉動馬車,緩緩的駛來。馬車的旁邊還跟着大約三十幾名手持大盾,戰斧和利劍,並且騎着戰馬的諾克魯斯武士,‘精’良的盔甲和他們高舉着的雄鷹旗幟,確實的證明着他們主人的身份。
產自諾克魯斯的巨鷹,是迄今爲止唯一能夠和阿斯烏恩的長‘毛’象相提並論的巨獸,理所當然的被亞魯斯家族當成了他們的家徽,並且成爲了整個諾克魯斯王國的標誌。
揹着長弓的青年此時正站在道路的中央,像是在準備歡迎遠行而來的主人似的,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兒,等待馬車開過來。
看着對方的身影越來越近,利維緩緩的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魔杖他的任務,是在對方徹底放鬆警惕之後,用大地銳刺和烈焰炸裂兩個魔法,在這些人當中引起‘騷’‘亂’,並且儘可能的渾水‘摸’魚,幹掉大多數護衛,爲其他人爭取機會。
想到這兒,利維忍不住朝身後的路西安瞥了一眼。原本查理斯是希望她可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的,顯然路西安的敏銳‘洞’察能力連這個老兵也相當驚愕。但是少‘女’十分頑固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依然要求作爲利維的護衛,查理斯也只能作罷。
馬車越來越近,那個青年卻還依然低着頭,利維卻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他甚至想起了之前查理斯說過的話關於只要完成了這個任務,自己就能夠成爲英雄什麼的。
一個故意破壞了原本穩定的和平,依靠着一個叛徒,暗殺了原本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人,居然也可以成爲英雄嗎?濃濃的諷刺感油然而生。
但是,似乎自己並不排斥這個做法因爲似乎這樣的舉動確實對共和國很有利,原本會蔓延數百年的戰爭,會因爲一個人的死而縮短到十幾年,甚至幾年之內。一代又一代人的死亡會被全部壓縮到一代人身上來承擔,而共和國統治了這裡之後,他們的生活也會變的更好。
真是……矛盾的傢伙啊,利維自嘲的‘露’出了笑。一邊明明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卑劣,一邊卻又在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的心靈。
………“您謙卑的僕人,您的劍與盾牌歡迎您的到來,我的主人。”一邊說着諾克魯斯武士對主人的標準敬語,青年一邊跪倒在了馬車前面的泥地上:“按照您的命令,我孤身前往了奧斯吉利亞人的軍營,並且打探到了他們的情報!”
“快點兒起來,我們之間不用這個樣子,唐納。”一個十分歡快的聲音,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武士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幾乎是跳着走下了馬車,伸出雙手將青年從地上扶起來:“像平常一樣就好,別這麼多繁冗禮節。”
“才短短半個月不見,就和我變得這麼生疏了嗎?我可是會爲此而傷心的難不成只是一次探營,就讓你沾染了奧斯吉利亞人繁冗禮節的‘毛’病?”
年輕的武士臉上‘露’出了‘春’天般的微笑,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鍊甲,細密並且經過拋光,只有鑽眼大的金屬環經過手工編織而成,不僅柔軟而且十分貼身,一點也不顯得‘肥’大;外面的罩衣更是奢侈的亮藍‘色’綢緞和細麻編織而成,彷彿白雲起伏的深‘色’‘花’紋相互映襯,罩袍衣襬和袖口、領口的金絲‘花’邊,更是帶着奧斯吉利亞的繁瑣紋路風格。
這樣奢華的鎧甲恐怕會令任何一個準備上戰場的人爲之咋舌,哪怕是那件罩衣肩膀部位的布料,都能夠買下他們全身的武器和裝備了。
全副武裝的護衛,華麗的馬車,堪稱奢侈的甲冑利維幾乎已經確定,面前這個少年就是這次的目標他甚至都聽到了身旁那些舉着十字弓的老兵,開始不由自主的發出了略微有些沉重的喘息聲。
“殿下,請允許我現在向您稟報,關於我在奧斯吉利亞人的軍營裡所打探到的詳實。”唐納看起來有些‘激’動,但還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緒,按照一開始說好的方式,讓面前這個惡魔背對着馬車前面的方向只要一瞬間,就會有六枝弩箭‘射’穿他的脖子和後背!
“不,不用這麼着急,我親愛的唐納,我們完全可以先閒聊一會兒,這麼遙遠的路途對我來說可是乏味的很。”少年輕笑着打了一個響指,原本週圍騎在馬上的護衛們紛紛下馬,像是準備在這兒紮營似的。
“該死的……”躲在樹幹後面的查理斯暗暗罵了一聲,這一下子遮掩物多了不少,想要準確瞄準那個王子殿下,難度就更高了。
“你知道爲什麼我會讓你去打探那些奧斯吉利亞人的軍營嗎?”像是隨口聊天似的,少年溫和的笑着說道:“猜猜看。”
“我只是您卑微的‘侍’衛,不敢對您的用意妄加揣測。”唐納深深低下了頭,爲了不讓他看到自己越來越‘激’動的眼神:“一切都遵從您的吩咐。”
“根本沒有道理的命令,不是嗎?聽起來更像是讓你去送死。”少年似乎陷入了很苦惱的境地,皺着眉頭,像是對自己很厭煩似的:“我能獲得什麼,父親的稱讚還是哥哥們的嫉妒?都沒有,他們不關心這些,那爲什麼我要下這個命令呢?”
“道理很簡單,我都是爲了你,我親愛的唐納。我是那麼的信任你,信任你一定會把我最想要的東西帶回來。”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溫和的拍了拍唐納的肩膀:“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沒有原則的殺人,沒有目標的殺人,我……唉,十分那些厭惡無謂的殺戮,一個生命即便是死,也應該死的有意義。”
“你這一趟回來,把我想要的一切都帶回來了。”少年的笑意更盛,語調輕緩而又柔和:“一個讓父親還有外祖父都能開心不已的禮物,以及……殺了你的最好藉口。”
“你的那些‘奧斯吉利亞朋友’們,是不是都藏在那樹叢後面,拿着十字弓指着我呢?”
唐納渾身猛地僵硬了一下,“撲騰”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告訴我,唐納,你是什麼時候決定要背叛我的?”深情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唐納,少年的聲音裡全是不捨的憂傷:“是我決定迎娶可愛的泰莎那天,還是我讓你把她斬首的那天?”
“哦,也許是她在死之前,用那雙動人的眼睛告訴你……也告訴我,她依然深愛着我的時候?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兒,所以你是準備要爲我們可愛的泰莎復仇嗎?”
“?!”唐納猛地擡起頭,像是要奮起反抗的瞬間,卻已經被少年用匕首對準了喉嚨,鋒利的尖銳輕輕點在喉結上面,稍微破開的肌膚流出了鮮紅的血。
依然是那溫和的笑容,眸子裡夾雜着憐憫與困‘惑’:“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親愛的唐納,我給你榮耀,地位還有財富,作爲一個主君我能賜給你的一切我都給了,並且是那樣的信任你,但是你換給我的是什麼?”
“懦弱之人,還需要藉助敵人的力量來完成復仇……真是可恥的舉動,當然更可恥的是你居然從一開始就把我想象成和你一個層次的,這樣低估我真是令人傷心。”
“給……至少給我一個痛快……”憤怒、復仇、咆哮……全部化作虛無,唐納眼中的少年,似乎已經化作了一個真正的惡魔,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看在我……我爲您效勞這麼多年的份上!”
“你的說法很奇怪,難道叛徒也應該得到報酬嗎?更何況我已經爲你的‘忠誠’支付了足夠的報酬。”少年‘露’出了一個“你應該明白”的笑容:“完成你最後的使命吧作爲背叛的典型,你的家族將會永遠沒落,你的腦袋會掛在城堡上示衆,讓那些還在質疑王室的膽小鬼們,看看膽敢懷有二心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