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打算讓弟兄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了嗎?”布蘭登出生在整個諾克魯斯最偉大的武士家族,因而他對武士們的想法的瞭解無比的透徹,這些人並不怕死,但是卻不能讓自己死的不名譽,丟失那份尊嚴對他們來說纔是最可怕的事情脆弱又堅強,強大也弱小,這就是諾克魯斯武士,在全世界也數一數二的頂尖戰士!
強忍下自己心中痛苦的武士首領們,朝着身後的袍澤們大聲呼喝着,整個北方聯軍的陣地上凝結起一股悲壯的氣氛,所有的戰士們都帶着尊敬卻又‘混’雜着‘激’動的目光,注視着和豺狼人死戰的百餘名武士們,攥緊了手中的長矛。
逃竄到軍陣後方的長弓手們終於重新被集結了起來,組成了錯落的散陣對着正在快速前進着的地‘精’大軍繼續‘射’擊。拋‘射’而出的箭矢猶如墜落的雨水,從北方聯軍的頭頂上劃過一道右優美的弧線,帶着死亡的冰寒阻遏着地‘精’大軍的步伐。
儘管弓箭統領不停的大聲呼喊着,但是拋‘射’出去的箭矢威力上自然比不上正對着的直‘射’,加上之間連續‘射’擊積攢下來的疲憊,長弓手們已經很難像剛纔那樣抑制那羣怪物的速度了,從空中凌凌‘亂’‘亂’,好像小雨似的箭矢,往往是能刮傷它們的身體,真正被一箭貫穿的卻是少之又少,區區幾個而已。
高弗雷、查理斯……北方聯軍所有的統領們,所有的戰士們都在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敵人終於爬上山坡的那一刻,等待着布蘭登吹響號角的那一刻。
布蘭登亞魯斯緊握着手中的長劍,卻依然沒有想要揮動的跡象。陷入‘混’戰狀態的山坡上,原本上百名的諾克魯斯武士,此時此刻只剩下了四十幾人還在浴血奮戰着,被死死困住的豺狼人不得寸進,反而還要看着身邊的被那羣人類一個一個同歸於盡。
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敢說他們不勇敢甚至所有人都祈求他們可以撤下來,這樣大軍就能迅速壓上,但是就連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拔出鞘的利劍除非崩裂,否則誰又會收回去呢?!
生命的火光一個接着一個熄滅,死亡的血飛濺在大地上。終於,在發出了一聲好像不甘的咆哮聲之後,這羣豺狼人竟然放棄了進攻,全部都四下逃竄了!
身體僵硬的武士們踩着腳下泥濘的血污,神情恍惚的看着那羣被落荒而逃的豺狼人,愣愣的有些不可思議,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面前快要爬上山坡的地‘精’大軍。
彷彿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平靜。面帶微笑的布蘭登終於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帶着自信的微笑用盡全力揮了下去。
一個接着一個的號角吹響,羣情‘激’昂的吶喊聲與怒吼聲在山坡上炸裂開來:“布蘭登亞魯斯殿下萬歲!諾克魯斯萬歲!全軍衝鋒!!!”
早已蓄勢待發的北方聯軍吶喊着,撐起盾牌架起長矛,吶喊着衝向山坡下的地‘精’大軍。血‘色’的夕陽下槍尖熠熠閃光,數十面上百面樣式各異的旗幟在風聲中揚起五顏六‘色’的玄影,在晚霞下飄揚,指引着旗幟下面的大軍無畏的衝向他們不曾遇到過的敵人。
埋伏在河岸畔樹林中的利維,面‘色’冷靜的看着山坡上這壯麗的景象,聽着那一聲聲怒吼,那‘潮’流般的大軍衝向山坡下的敵人,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查理斯和他說過的話。
”……你得知道哪個棋子經驗最豐富,哪個最有攻擊‘性’,哪個能夠死戰不退,頑強的遵循每一個荒謬或是英明的命令;哪個新兵太多,不堪大用……這都是棋手需要明白的。”
整個戰場在利維的眼中,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巨大的棋盤;一面一面的旗幟,就是一個一個的棋子,兩個棋手不停的催動着各自的棋子,向前移動着,不論棋子的大小本領的高低,高高的緩坡和穹頂之下,都變成了這樣一個滿是方格的棋盤。
衝上緩坡的地‘精’大軍速度終於放慢了下來,顯然從坡下到山坡上的距離已經讓它們有些許疲憊了,更不用說剛剛輪番的箭雨收割走的亡魂現在還在空中慘叫着,爬上山坡的距離將變成一段對它們無比坎坷的道路。
但是對蓄勢待發的北方聯軍這將成爲他們最大的優勢位居大軍左翼,高弗雷孟吉薩領主所率領的諾克魯斯戰士們咆哮着,像是憤怒的野獸一樣衝下了山坡,整個左翼軍陣瞬間被拉長,匯聚成錐形陣怒吼殺下山來。
大軍的左翼匯聚了北方聯軍一半的兵力,他們就是最最鋒利的長矛刺入了地‘精’大軍之中,近乎癲狂而又不顧一切的舉起盾牌向前推進着,就連撲上來的地‘精’大軍都沒有他們那樣的瘋狂,晦暗的‘潮’流就像是被切了一刀似的,無數的地‘精’被掀到在地,隨即被後面衝上來的諾克魯斯武士們踩成了‘肉’泥。
這樣猛衝的左翼大軍很快就和整個北方聯軍脫節,位居中軍的諾克魯斯武士戰團直到左翼接敵之後,纔像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似的,這才迅速發起了衝鋒。訓練有素的諾克魯斯武士們相互聚攏,盾牌鏈接在了一起,怒吼着發起了衝擊大名鼎鼎的諾克魯斯盾牆戰術,在正面戰場上永遠是無往不利的。
最後行動的則是查理斯率領的第一旗團,十三軍團的老兵們不緊不慢的向前推進着,緊緊和中軍的側翼緊貼在一起,絲毫不落下半步。直到快要接敵的時候,查理斯才下令轉換陣型,一面一面軍旗迅速移動着,軍團士兵們卻換成了整整十列的陣勢,六個步兵百人隊和輔助步兵們組成整整一條的堅固戰列線,彷彿一塊一塊的連在了一起,只留下了中間的空隙,這樣看似鬆散,實則嚴密的“銅牆鐵壁,死死的守在了聯軍的右翼上面。
騎在戰馬上的查理斯看着衝上來的怪物們,面帶些許的冷笑的狠狠揮下手,抱着十字弓的弩兵們立刻站起來,呼嘯的弩矢像是割草似的將慘叫着的地‘精’貫穿了腦袋和‘胸’膛;還沒等後面的豺狼人嘶吼着衝上來,將那些弩兵們撕成碎片,他們就立刻收起十字弓從隊列的縫隙中跑到了後排去。
而迎接那些長着血盆大口撲食的豺狼人,是整整一排的投槍命令的哨聲吹響,最後一列的軍團士兵們立刻反手將投槍拋了出去,三十多杆兩公尺長的投槍從天而降,撕心裂肺而又令人作嘔的哀嚎聲,全部都被掩蓋在了頭骨斷裂、肌‘肉’撕開鮮血噴涌的‘混’‘亂’音符之中。
原本還在爬山的地‘精’大軍,就這樣被諾克魯斯的北方聯軍一記當頭‘棒’喝,從山坡上衝下來的陣勢讓北方聯軍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從空中拋‘射’的箭矢還在不停的收割着它們的生命,狠狠“砸”下來的北方聯軍,還有把它們徹底擠下山崖的樣子。
但是敵人的數量……太可怕了,即便到了現在,整個荒原上還是看不見這綠‘色’‘潮’流的盡頭在哪裡,騎在戰馬上的利維不停的扯拽着繮繩,讓身下的戰馬能夠放鬆些。周圍的諾克魯斯騎兵們似乎都有些焦躁不安了起來。
如果他們現在立刻衝出去,或許還能夠讓他們徹底放開自己的恐懼,但是等待,尤其是這樣漫長的,度日如年的等待,就像是一把小刀在不停的給他們的心臟放血一樣,那額頭上的汗水和被咬破的嘴‘脣’,都能看出來他們現在究竟有多麼的焦躁。
“是食人魔!我看見了!”一名諾克魯斯騎兵突然指着遠處大喊道,面‘色’焦急的握緊了馬鞍上面的長劍:“利維巫師,衝鋒的時候到了!”
聽到這聲音的黑髮少年把頭轉過去,面前的這個年輕的諾克魯斯騎兵他依稀還有點兒印象,是布蘭登的一名護衛來着,聽託斯坦因說,這個少年就是霍拉德家族最後的末裔原本的霍拉德家族,已經全部在地‘精’部落的突襲當中族滅了。
“不行,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路西安墨綠‘色’的眸子早就發現了那羣食人魔,語氣近乎強硬的反駁了年輕護衛的意見:“離的太遠了,想要衝過去的話幾乎要橫穿整個戰場我們只有兩百人,這樣的戰鬥實在是太危險了。”
“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們嗎?諾克魯斯人可沒有孬種!”護衛幾乎是吼了出來,聽到這話的託斯坦因幾乎立刻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依然十分不服氣的傢伙,咬牙切齒的把頭甩了過去,一拳砸在了大‘腿’上。
“我沒有說瞧不起你們當然,想讓我瞧得起,先拿出點兒本事來吧。”路西安的回答永遠是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聲音很輕冷:“況且,我也只是說現在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那究竟什麼時候纔是?!”
“等我下令的時候。”少‘女’輕輕揚起嘴角,稍稍側過臉看向那名年輕的護衛,鮮紅的晚霞映在她自信的笑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