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蓋約,在諾克魯斯,在灰林河谷與西部哨塔,我看見了一個接着一個的親人陰陽相隔,朋友之間的永別,最可怕的絕望,以及來自心底最深沉的憤怒,還有那些,冷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法,陰謀,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現在深陷陰謀的重圍之中,但不知道爲什麼我並不希望維吉爾能夠爲我解圍,而且總是下意識的把自己留在裡面,自己去完成這一切……或許我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無可救藥,就是一個喜歡找麻煩的混蛋,並且無比的樂在其中。”
“最後爲我沒能夠和你通消息做出最後的歉意,並且希望我們能夠和好,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誠實的,不會故意對我隱瞞什麼,或者假裝出來的那種我在這個世界的邊緣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無比虛僞又無比現實令人忌憚的傢伙,我無法闡述出來,那種令自己無比噁心,卻又恐懼的感覺。”
“雖然一直都這樣覺得,但是能夠你這樣一個朋友,一個真誠的朋友,我真的是由衷的感覺到幸運。維吉爾告訴我你得到了梟鷹分院首席的提名,並且組織起了一羣志趣相投的人,和你一起改變梟鷹分院的現狀重整風氣,容我在這裡提前祝賀你成功怎麼樣?你天生就有着這樣的氣質,沒有我這樣一個混蛋,你會做得更好……”
輕輕把讀完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蓋約瓦倫斯陰鷙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一直都堅信,那個傢伙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死了,否則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還有多少意義呢?至少在蓋約看來,半點兒意義也沒有。
利維阿哈爾特,在蓋約的眼中是唯一一個能夠理解自己,並且欣賞自己的人,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的讚賞都無法打動那顆早就冰封的心臟,尤其是在對方露出了充滿崇拜目光的時候,那樣盲目又狂熱的人,蓋約永遠不會拿出自己的真誠來。
尤其是對面這位,充滿嘲諷的擡起頭,蓋約那張臉上永遠是嚴肅的表情,好像神一樣俯視着面前這位“可愛”的同年,在興奮的和他講着關於最近他們所做的一切。
“我們聯繫了高等鍊金學院,以及高等星相學院,至少有四十多名同年願意支持我們,並且舉辦聯誼研究會,整理和抄寫那些珍貴的手稿,高等鍊金學院還願意拿出來一臺復刻臺雖然已經很舊了,但還能用,能爲我們節省不少的時間。”
臉蛋紅撲撲的少女神色十分的激動,雙眼閃着光芒,明明兩人只有一張桌子的間隔,卻好像在仰望着蓋約似的,這位當屆的首席,並且極爲可能成爲梟鷹分院首席的巫師,在她的目光中好像真的已經和龍神維斯杜姆站在同一個高度了。
“雖然還有很多學長們有不少疑慮,但已經有不少人願意加入了,想要徹底改變梟鷹分院,甚至是雨瀑堡的氛圍,讓這裡重新變成曾經學風嚴謹的地方,就像……就像我們一樣。”在說到“我們”這個詞彙的時候,少女的面頰像是要滴血似的紅,顫抖的睫毛不停的向上翹起。
“想要讓‘渡鴉社’徹底成長起來,我們還需要拉攏更多中立的人鳳凰分院大多數都是自大狂與自以爲是的上等人家少爺,我們的聯盟在那些被他們唾棄的地方,真正醉心於學院和我們的精神,醉心於魔法奧秘的人。”稍微頓了頓,蓋約鄭重的擡起頭:“智慧凝聚起我們的力量。”
“智慧凝聚起我們的力量!”少女看起來比他還要鄭重,像是在念一句禱告詞一樣嚴肅而又莊重肅穆。
知識凝聚起我們的力量在蓋約從北方修學歸來之後,他就靠着這句話組織起了一個名叫“渡鴉社”的小羣體,致力於重新恢復雨瀑堡大圖書館往日的興盛,從抄寫破損的書稿開始,逐漸延伸到了學術的方面。
這一點在梟鷹分院的教授們那裡得到了贊同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羣真正熱愛知識的年輕巫師,他們的存在能夠帶來好的風氣。於是渡鴉社越來越興盛,從一開始的十二個人,發展到光是梟鷹分院就佔據了六十個名額,還不算別的高等學院名下的人。
社員的數量還在不斷的擴大,並且蓋約接替梟鷹分院首席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這一刻蓋約那略顯貧寒的出身似乎不再那樣重要了,越來越多的人認爲他才真正代表了梟鷹分院一貫以來的高潔品質,將一切都撲在鑽研方面,卻又不是在純粹的死讀書,他們交流並且一遍一遍的實驗,將抄寫書稿當成是磨練自我和理解經典的儀式。
而與此同時,蓋約一直堅持着不宣傳,不鼓動的進展方式甚至號稱渡鴉社的入社條件超過了通過梟鷹分院的考覈水平,如果你達到了要求,渡鴉社會送給你一封邀請函,正式舉辦一次面試;如果拒絕,渡鴉社也會保留那份邀請函。
曾經“絕對孤立”的氛圍讓梟鷹分院一直都缺乏凝聚力,不是死讀書單獨研究的學者,就是一門心思想辦法將自己巫師身份當成跳板的投機客;渡鴉社的存在改變了現狀,在梟鷹分院的歷史上,還未出現過這樣一個存在。
自然這個世界上有人稱讚就必然也會有厭惡,指控和咬定蓋約瓦倫斯是爲了“給將來鋪路”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是蓋約從未把那羣人放在眼裡就像他從未把那些加入了渡鴉社的人放在眼裡一樣,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證明給利維阿哈爾特看看,他即便股審一人,也能夠做出一番有意義的事業來!
更不用說他在進入尼歐奈特學院的第一天,就已經抱着徹底改變梟鷹分院的目的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蓋約從未品嚐過這樣的感覺被朋友稱讚,稱讚他做的事情很有意義,很有價值,簡直太美妙了。
像那些人的恭維之詞在蓋約的耳邊永遠像一堆噪音一樣,令人煩躁而且討厭,他們永遠無法理解自己真正的意義所在,只有利維阿哈爾特能夠明白這些,也只有他的稱讚,能夠讓蓋約賭上全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價。
略微有些出神的蓋約冷冷的打量了一眼還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陰鷙的臉露出了困惑:“克里斯塔副社長,我想我們聊的夠多了,完成你的工作去吧。”說完,右手輕快的抽過一本符文學的手稿,垂下雙眼看起來。
“實際上,蓋約瓦倫斯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儘管清楚對方稱呼自己的名字,只是因爲自己強制要求而非真正的親暱,但是克里斯塔還是很開心,熱情而又羞澀的看着這位“天才少年”的臉:“你有沒有想過,從尼歐奈特學院畢業之後去奧斯吉利亞?”
“每一個雨瀑堡出身的巫師都希望去奧斯吉利亞,那座城市裡面有最好的研究院和最古老的魔法史料,對於巫師而言那可是無法抗拒的誘惑我也不例外。”
“我不是說研究院,我是說奧斯吉利亞最核心的地方,真正……管理共和國的地方,元老院。”說到元老院的時候,克里斯塔的臉上露出了小小的得意,那是一種自己終於幫助了別人的,微不足道的欣喜:“雖然道爾斯頓家族比不上那些名門顯赫,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說服父親,讓他支持你。”
“支持我幹什麼?”
“去拯救共和國!像您這樣的人應該去做這樣的事情,**、老朽、沒有活力……父親一次又一次的抱怨過這些,那些大家族,像塞勒斯和布魯圖斯,他們把控了所有的權柄,瓜分了共和國的權力,應該有人去改變這一切!”克里斯塔越說越激動,看着蓋約的眼神也越來越“虔誠”:“如果您去做,這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瘋狂的言論,或許我有那樣的能力,但這和我的初衷沒有任何相通的地方想要一個救世主,你找錯人了。”用力合上書本,轉身站起來離開。不解而又驚愕的少女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滿眼都是困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什麼了。
“爲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做有意義的事情嗎?難道說拯救共和國,拯救奧斯吉利亞這樣的事情還不夠有意義?!”少女朝着他的背影大聲喊着:“爲什麼?!”
“爲什麼,你把自己看的太高尚了,克里斯塔道爾斯頓,女巫師的身份並不能給你太多值得驕傲的地方。”冷漠的轉過身,蓋約粗暴的伸出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在我看來,你想做的事情無非是引起我的注意,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有多重要,這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
“至於第二個,我做什麼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能夠去決定的,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人你和他的差距,比螞蟻與龍神還要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