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爲弗朗茨教授的第一堂課給了大部分學徒們太多陰影，整整一個下午所有人都顯得相當萎靡不振——尤其是當下午的歷史課還是那位著名的布魯諾教授負責的時候。
沒錯，就是那位開學時負責演講尼歐奈特學院光輝歷史的老先生。那古井不波的腔調和慢悠悠的語速，足以讓任何一個急性子抓狂。唯一幸運的是，他的課可能是唯一一個只需要聽完就可以的學科，當然依然還是需要寫東西的——大家完全可以當成興趣愛好來學習。
不過令利維奇怪的是整整一個下午，蓋約都好像處在一個心不在焉的狀態裡面，經常會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手中的魔杖不停的反倒是熱衷於歷史學的維吉爾更認真了。
“蓋約到底怎麼了？”直到吃晚餐的時候，利維終於忍不住問道：“就好像整個人丟了魂兒一樣，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很有精神的。”
“這個……怎麼說呢？”旁邊的維吉爾端着杯子，強忍着笑意努力修改着自己的措辭：“很顯然，某些外力因素導致我們親愛的蓋約·瓦倫斯產生了內心情緒波動，而這些外力因素還是他在主觀意識方面十分重視的，因此導致的一系列不可預知的結果和可預知的結果，結果就是他被外力因素徹底干擾，失去了主觀能動性……嗯，就是這樣。”
“……”利維默然看着維吉爾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什麼意思。”
“他被你給打擊到了，利維。”維吉爾歪着腦袋笑着說道：“你不應該在蓋約面前用那個熒光咒，真的，他比我們想象的要驕傲的多。”
“說真的，其實我也很好奇。”維吉爾像是興趣來了，帶着幾分期待看着利維：“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等等，我記得你叫利維·阿哈爾特？！”
“……你發現的可真及時。”利維滿頭黑線的說道。
看着維吉爾那副猜到了什麼的微笑，利維微微嘆了口氣。讓他往這個方向上猜總好過別的。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精神空間可以實體化，並且還能在裡面模擬出魔法來，甚至因爲精神空間內的時間感比外界要慢很多，利維可以在裡面近乎無數次的重複練習自己學到的東西。
“我在圖書館發現了一些東西！”蓋約依舊是冷靜到毫無表情的面孔，但是他那歡快的語氣多少能體現出來他現在的心情，急匆匆的走過來：“那裡有具體的施法技巧和相當多的初等咒語書，我看了一下，有很多是我們這樣的初級學徒也能學的。”
“你們誰有興趣？”蓋約的目光注視在維吉爾的頭頂上，但是坐在餐桌前的兩個人都能明白他是在看誰。維吉爾聳了聳肩膀拉着利維站了起來。
“讓我們揚起臂膀，邁開步伐，朝着智慧之門走進吧，前方危機四伏！”維吉爾像是個詩人似的吟唱道。
“這句話是誰說的？”利維問道：“聽起來像是某個著名的大師。”
“差不多吧。”維吉爾點點頭，砸吧砸吧嘴：“其實是我自己剛剛突然想到的——你知道的，靈感總是來得那麼快。”
…………舊城堡的圖書館一向很安靜，兩條筆直的長桌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最裡面的座鐘。兩旁是鱗次櫛比的書櫥。蓋約一走進來就好像酒館的熟客似的，走到旁邊的書架很快就捧着幾本大部頭走了過來。
“就是這些了，《初等咒語詳析》、《常用施法技巧》還有一本《基本符文》。”氣喘吁吁的蓋約坐在旁邊，拍了拍那幾本看起來又破又舊的大書說道：“全都是最適合我們的。”
“看出來了，這個厚度，還有陳舊程度。”維吉爾適時的吐槽了一句：“一看就明白，全都是自作聰明的初級學徒們的最愛——總會把破書當成被藏起來的不傳之秘。”
“你現在也是‘自作聰明’的一員了，維吉爾先生。”利維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把你的羊皮紙拿出來，我們可得快點兒——圖書館在晚餐之後四刻鐘是要關門的！”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花兩個銀龍借回寢室……”維吉爾嘗試提議道，不過在看到另外兩人冷冷的目光之後，立刻舉手投降低下頭：“好吧，當我沒說。”
雖然看起來很懶散，但是維吉爾似乎還是隱隱藏着和蓋約較勁的意思，手中翻書記錄的速度一點兒都不慢，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相較於利維穩穩當當，就好像過目不忘一樣的速度；蓋約那彷彿發了瘋似的瘋狂記錄，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可能就只有填缺補漏之類的。
“我究竟認識了兩個何等瘋狂的朋友啊。”維吉爾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繼續拿起了手中的水管筆接着在羊皮紙上記錄着。
雖然都只是最常見的，甚至是有些過時的資料，但是對於三個剛剛真正入門的低階學徒而言再合適不過了。全部都是最常見的咒語和使用方法。
利維甚至發現了珀爾修斯飛矢咒——也就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的，科爾特斯使用過的咒語，一個相當實用的黑魔法，只需要消耗不多的精神力量，射出一個藍色的三棱錐，甚至就連威力和遠近都可以自由控制。
唯一的缺陷，就是操控的把握還有準頭——顯然利維並不是什麼傳說中的神射手，想要真正活用這個咒語，他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練習——不過好在他還有一個可以任由他練習的精神空間，這是一個重要的優勢。
低階學徒的考覈標準之一，就是在兩年之內學會十五個魔咒，但是對於究竟是哪些並沒有強行要求，不停做着筆記的利維第一次感覺到某種特殊的感情，一種和朋友們相處的快樂，這讓感覺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愉悅。
“還有這個，是歷史學教授布魯諾推薦給我的。”就在不停翻着書記筆記的同時，蓋約將另一本書遞給了利維：“你應該會用得着。”
“《亞述符文詞源解析》？”利維看着書本封面的燙金字，略有些遲疑的將它翻開來看：“這本書講的是什麼？”
“簡單地說，就是亞述符文的最早來歷和象徵……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這種符文從一開始就是代表着某種含義的，雖然我們將其標明爲發音方式。”蓋約一邊揮舞着手中的水管筆，一邊開口說道：“如果是你應該能很快掌握這本書的東西，說不定會對你有用。”
“你去找那個布魯諾教授了？！”維吉爾嘴角抽了抽：“三頭龍神在上，讚美你的勇敢和無畏精神，親愛的蓋約——順便一提，你是在被他囉囉嗦嗦轟炸了多長時間才得以逃回來的？”
“布魯諾教授是一位相當可敬的長者。”蓋約瞪了他一眼。
“可不是，活了三百多年呢！”維吉爾做了個鬼臉。
“這本書應該能幫你解決很多問題——如果你真的很想改良那個熒光咒的話。”蓋約直接無視了一旁的維吉爾，陰鷙的面孔上升起一絲擔憂：“不過，我很懷疑你的時間夠不夠……”
“這個沒有問題。”利維笑的很燦爛：“有時候，其實有很多人是樂於幫助我們解決問題的，尤其是在他們本人也十分想要幫助別人的時候。”
就比如，某個在我精神空間裡閒得發慌的傢伙——利維暗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