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喝了,你已經喝的夠多了!”路斯恩一把搶下了維吉爾手中的酒瓶,有些惱怒的看着坐在臺階前,無所事事一樣的傢伙:“你根本就不會喝酒。比·奇·小·說·網·首·發”
“但是我現在無比的想喝!”維吉爾仰起脖子,看着身後黑髮黑眸的路斯恩那一剎那,他幾乎以爲站在面前的是利維,聳了聳肩膀,像往日一樣攤手:“好吧,你說不喝就不喝了。”
路斯恩看得出對方眼神中的落寞,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他身邊,揚起酒瓶朝嘴裡灌了一大口,苦澀的麥芽酒順着喉嚨流進肚子裡,原本還很蒼白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紅潤了起來,卻依然不能爲他抵禦寒冷。
“已經十天了,我們在這裡無所事事,像是傻子一樣等待消息!”維吉爾目光迷離,身體一軟向後躺到了過去:“這樣下去還要多久?”
“明天,明天我們就必須離開。”路斯恩依舊很淡然,臉上沒有太多的波瀾:“現在斷界山的情況已經不允許我們繼續留下去了這是愛德華軍團長和範恩教授決定的。”
“是啊,是啊,該滾蛋啦,像個懦夫似的!”維吉爾一巴掌拍在臉上,將自己眼睛遮住他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軟弱的樣子,無論是誰:“早就該滾了。”
“有沒有想好……怎麼和我們的小薇薇安說這件事?”金髮少年隨口提了一句,卻發現路斯恩的目光立刻陰暗了下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
“沒關係。”路斯恩笑的很勉強:“我會盡量讓薇薇安……儘快,儘快把他忘掉的。她年齡還小,如果稍微努力一下的話,說不定……”
“能忘掉嗎?”維吉爾瞥着眼睛,好奇地問道。
路斯恩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在糾結,掙扎或者說,在自欺欺人的騙自己。但最後還是低下了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不能。”
“等我回去,我會向父親低頭的。”維吉爾坐起來,雙手抱着腦袋,金色的髮絲都被他弄得一團糟:“我會好好聽話,當一個乖寶寶,心甘情願的去做一個布魯圖斯家的繼承人,不再和他對着幹,不再耍小聰明。”
“然後……在我那偉大的父親心滿意足了,或許會答應他親愛的兒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我會盡我所能,哪怕他就是被食人魔吃進肚子了龍神在上,我也要把他找回來!”
“能做到嗎?”
“說不定可以。”維吉爾的笑聲裡面全是自嘲的意味:“至少是這次……我希望能爲我的朋友做出一點點犧牲,你可以理解爲虧心事做多了,良心受到了譴責之類的。”
“至少這一次,我不想再留下太多的遺憾了。”
“那我想,你應該不用再跑到奧斯吉利亞去做這件事情了。”路斯恩拍了拍維吉爾的肩膀,帶着幾分安慰性質的笑容:“今天早上元老院就向斷界山要塞發來了回信,將會派遣一位足夠身份的巡查特使處理食人魔入侵的事件,猜猜是誰來了?”
“維斯杜姆龍神在上!”維吉爾白眼一翻,答案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相較於漫天風雪的冰原郡,諾克魯斯的山川密林也許同樣不是什麼適合生活的地方,但是哪怕僅僅是暖洋洋的陽光,也讓路西安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適感。像這樣走在柔軟的泥土上,曬着太陽的日子,她只在母親的故事裡聽到過精靈們所生活的寂靜之森,同樣是一個充滿了生命與陽光的地方。
血脈中的傳承,讓路西安極其迅速的熟悉了這裡的環境所有的精靈天生就對森林的環境擁有無與倫比的適應速度,遊刃有餘的在草叢和樹幹之間穿梭着,那些看起來叢林密佈,根本沒有路可走的崎嶇,在她的眼中就好像是平坦的四方大道一樣。
但也同樣是血脈中的力量,讓路西安天然的感覺到這裡似乎充滿了危險那個走在最前面的,永遠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離的傢伙,金髮少女雙眼眯成了一條縫。
在經歷過瑪歌那件事情之後,對於這種一看起來就特立獨行的傢伙,路西安簡直一百個不信任。當然她也從未想過,自己其實一樣是特立獨行的那個。
不過對於這些所謂的“十三軍團巡邏兵”,路西安同樣也毫無信任可言,沉默寡言的少女像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利維的護衛,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隨時保持着戒備。
“諾克魯斯的……王子?”而與此同時,利維則是在儘量的從查理斯那裡打探着關於諾克魯斯王國,以及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你們是要伏擊一個王子?”
“一個非常難得的情報當然真實性有待考證。”查理斯一邊走一邊說着:“但是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尤其對於我們十三軍團而言。”
“諾克魯斯人的管理方式和奧斯吉利亞完全不同,他們雖然有一個國王,但是對王國的統治力量非常有限,只能穩定的控制都城附近最核心的領土,四分之三的領地都在大大小小的領主們掌握之下,他們的領主平時是那些城鎮和村莊的‘總督’,一旦開戰就是某個‘旗團’的旗團長,或者乾脆只能算個百夫長。”
“所以很多時候,往往只是某一個領主在和我們作戰,遊竄在山林之中,尋找機會襲擊我們的商隊,劫掠鄉下的農莊,你甚至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在哪裡。”查理斯像是在說什麼笑話一樣,很隨意的和利維聊着天:“這些諾克魯斯的野蠻山民,拿起鋤頭就是農夫,舉起斧頭就是強盜,士兵。”
“但是一定有可以統御他們的人,對吧?”利維問道:“就好像我們的每一個軍團都會有軍團長一樣,他們也一定有這樣一呼百應的人吧?”
查理斯像是有些驚愕的看了利維一眼,臉上的笑意看起來比剛纔自然多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尊敬的巫師先生。”
“你說的沒錯,諾克魯斯王國的王族,也就是傳說中阿爾託斯的後代亞魯斯家族,每一代都會有國王的兄弟之中,分封兩位到三位‘親王’,擔任王國統帥,並且在和平時期管理偏遠的王室領地,對於那些領主們擁有直轄權哪怕,大多數時間裡都只是名義上的。”
“比如一直在和我們十三軍團作戰的,就是一位尊貴的諾克魯斯親王,著名的‘諾克魯斯神鷹’奧伊辛亞魯斯。他是這一代國王的叔叔,大權在握而且擁有大多數野蠻的諾克魯斯山民,都不曾擁有的智慧多虧了他,我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都不曾有半點進展!”
“所以,你們準備鋌而走險,襲擊一個到北方來巡視領地的王子?”利維大概猜到了他們的目的無論這個王國權利如何的分散,一位王子如果在巡視的時候被殺的話,都會成爲最好的導火索。
無論北方的掌權者是誰,爲了平息貴族和王室的憤怒,他都必須和共和國開戰,而不是消極的用伏擊,劫掠或者騷擾的方式。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再不開戰,就這麼慢慢的拖下去,就再也沒有徵服諾克魯斯的機會了!”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很狂熱:“戰爭是學習的最好方式他們會從我們這裡學到紀律,學到文明,學會我們的冶煉方式,並且充分學會我們的戰鬥方式。”
“時間越久,共和國的軍團對他們的威脅會越來越小野狼之所以恐怖,是因爲你不能經常遇上;獵人是不會怕狼的,因爲他早就把這畜生的習性摸透了!”
“聽起來挺瘋狂的計劃,但如果執行的夠好,我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個偉業,我們會成爲共和國的英雄!”說到這裡的時候,查理斯用力拍了一下利維的肩膀:“征服整個諾克魯斯王國的偉大勇士,你的名字會永遠被人們銘記的!”
“我們怎麼保證,那個傢伙一定能帶着我們找到……什麼王子?”依然對查理斯充滿了警惕的路西安,從後面跟上來,有些不依不饒的問道。
“他呀……”查理斯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如果說我們當中有誰最想殺了那個該死的王子,我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渴望了。”
“爲什麼?”
“一個爛掉牙的老故事光明正義的王子,認識了心愛的姑娘,一個很熱情的姑娘,兩個人戀愛了,但是王后不同意,大臣不同意,但是王子久久不能忘記那個可愛的姑娘,執意還是和她結婚了不過在最後,國王站了出來,嚴厲反對二人的結合,並且要求王子和她離婚。”
“然後呢?”路西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期許的表情,少女永遠不能擺脫美好童話的誘惑:“他們是不是依然堅持,最後幸福的在一起了?”
“和你想的有些許不同王子依然堅持要和她在一起,直到半個月後,他在‘無意’中發現了女孩兒的家族有謀反和叛亂的嫌疑,並且很快就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查理斯似乎像是在笑:“大義凜然的王子,毫不猶豫的審判了女孩兒的家族,並且讓自己最信任的護衛擔任劊子手。”
“連同那個女孩兒在內,整個家族接近三十人全部人頭落地一個不留。”說完,查理斯回頭看了路西安一眼,彷彿是想要從她的目光中尋找什麼“怎麼樣,這個故事?”
“不怎麼樣。”路西安依然沒給他好臉色:“那他究竟是哪一個,難道是那個女孩兒家族的最後一個人?”
“我是那個劊子手,先生。”原本還走在前面的,披頭散髮手握長弓的青年轉身,冷眼和路西安對視着:“眼睜睜看着她嫁給那個惡魔,還覺得她能得到幸福的蠢貨,最後還親自砍下了她的腦袋!”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幾乎都是用吼出來的,雙眼血紅的瞪着查理斯和路西安,或許下一刻就會化身率獸食人的魔鬼。
“我很抱歉,這位……諾克魯斯的武士先生。”利維多少聽說過,這個大山中的民族,把成爲武士看成是一份了不得的榮譽:“如果我的朋友冒犯了您,請允許我道歉。”說罷,還拍了拍路西安的肩膀,彆扭的金髮馬尾少女把頭轉了過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讓利維一下子變得好尷尬。
“沒什麼。”他似乎也不想多說一句:“我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