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和親愛的路斯恩都已經驚呆了,成千上萬的怪物!真的是成千上萬我甚至都看不到它們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夠看見盡頭,親愛的小薇薇安,想想一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海浪撲面而來,大地上捲起無窮無盡的浪花,簡直壯觀極了!”
抱着可愛的小腿,薇薇安聚精會神的坐在那月桂樹下面,聽着那維吉爾繪聲繪色的講着他親眼所見的故事,年輕的布魯圖斯少爺口才非常好,只要是他親眼見到過的,他都能夠用最合理而又最動聽的語言,將那些場景全部描繪出來,不得不說這也是他最優秀的才能之一,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寧靜的古木莊園中看不到什麼壯烈豪情的場面,月桂樹的香味讓人陶醉,但越是這樣的場景,越是讓那些故事變的多姿多彩,或者說只有在這樣的時候,人們纔會停下腳步,轉回頭去看看,看看那些自己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些什麼樣的印記。
“……令人恐懼的豺狼人長牙舞爪,從山坡下面衝了上來,諾克魯斯的武士們毫無畏懼,大聲嘲笑着那些毫無勇氣,孱弱膽小的弓兵,舉起盾牌和斧子迎接死亡的考驗,他們和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野獸殊死搏鬥,鮮血的讚歌飄揚天空……”
“那利維呢,利維在哪裡?”薇薇安突然出聲道,水光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他應該已經出場了吧?”
“哦……我親愛的小薇薇安,你不能總是這個樣子,還沒有到他出場的時候呢,英雄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更不用說這中間還有本人的戲份!”維吉爾一副受傷的表情,哀痛的捂着胸口:“你就這麼不想聽維吉爾哥哥,是怎麼揮舞魔杖,爲那些勇士們報仇的嗎?”
“那個可以以後再聽,沒有關係的。”薇薇安嘟着小嘴,賣萌撒嬌的嬉笑着:“快點,直接跳到利維那一段就可以了,薇薇安想聽那一段。”
“維斯杜姆龍神啊……”長長唉嘆一聲,維吉爾按着額頭仰倒過去躺倒在草坪上,精緻修剪過的月光草柔滑的好像是羽毛牀一樣,哭笑不得的用那雙銀色的眸子看向少女:“灰林河谷的故事我已經講了十遍了,還不包括單獨說的那幾段內容,拜託了親愛的小薇薇安,能讓我完整的把它講完一次嗎?”
“但是那些薇薇安都不想聽啊。”輕輕的從一旁拿過那精緻的七絃琴,乖巧的小薇薇安帶着幾分歉意吐了吐小舌頭:“要不要薇薇安給你彈一曲,說不定能舒服一些?”
“一想到那曲子也是利維寫的,我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了……爲什麼那個傻小子,能夠如此輕易的俘獲我們可愛的,純潔的小薇薇安呢?”感慨似的,維吉爾朝着天空的太陽攤了攤手:“維斯杜姆龍神啊,請告訴我,那個傢伙是不是您的親兒子?”
“又在那裡胡說八道,再這樣薇薇安就不陪你聊天了!”面色微醺的小薇薇安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不再看他,柔嫩的手指不停的糾纏在一起:“維吉爾、維吉爾?”
“維吉爾現在很受傷,他的心都快要疼死了,除非能有一位少女願意獻上她的吻,否則永遠好不了。”面如死灰的維吉爾按住自己的胸口,雙眼迷離:“快啊,我甚至都快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哦我親愛的薇薇安,也許這一刻就是我們的永別,你能不能……”
“再這個樣子,我可就告訴塞莉希雅姐姐,你又去那家咖啡館咯!”氣呼呼的薇薇安小酒窩都鼓了起來:“別以爲薇薇安不懂,你和那個咖啡館老闆的女兒……反正維吉爾的話半句都不能信。”
“哦千萬別!”幾乎只是耳朵剛剛抖了一下,維吉爾立刻“復活”的坐了起來,面頰抽搐的雙手合十,態度誠懇的似乎和下跪只有半步之遙了:“塞莉希雅要是知道我……你不會說的對吧?薇薇安最好了,薇薇安是我們最最可愛的小妹妹,對不對?”
“那可要看某個人的表現了,看看他是不是能夠更真誠一些。”得意洋洋的小薇薇安翹起了小鼻子,嘴角勾勾的好像掛着油瓶:“比如……再告訴薇薇安一些,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好吧,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知道。”無奈的金髮少年乖巧的點了點頭:“灰林河谷結束之後,利維的冒險之旅其實還並沒有結束,或者應該說更大的冒險依然在等待着他,更危險的敵人,危機四伏的前方,坎坷而又荊棘……”
“那他豈不是還很危險?你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去呢?!”
“危險,不會的不會的,先不說利維已經今非昔比了,也許經驗還有許多缺失,但是早已經熟悉了這一切;更不用說還有路西安保護他,有這麼一位厲害又漂亮的遊騎兵貼身護衛,他根本就不可能遇到危……”
“路西安?你剛纔說……路西安?”下意識的,薇薇安露出了警覺的表情:“你剛纔根本就沒有提到她。”
“哦……龍神保佑,我又多嘴了。”維吉爾喉嚨抽動了一下,低聲自言自語道,趕緊掩飾着擺擺手:“那是因爲……她的故事根本不重要!一位優秀的遊騎兵,僅此而已,根本沒有多少需要說的內容。”
“但是你剛纔提到了,她很漂亮,還很厲害。”薇薇安的聲音很平靜,但光是眼神就足以殺死可憐的維吉爾了,一字一句都很緩慢。
“這些嘛,都不過是一些……禮貌性質的形容詞,事實上她長得很男性化,冷漠的像個冰塊,經常狠言狠語一點兒少女的溫柔味兒都沒有,對利維也沒有什麼好態度。”維吉爾一邊心裡默唸着“龍神千萬別懲罰我,我胡說都是爲她好”,一邊繼續用滿不在乎的表情攤了攤手:“我覺得利維喜歡的,應該是那種溫柔的女孩子,對吧?”
這樣手舞足蹈的維吉爾,直到身後的中年人走過來,才終於逃脫了這可怕的“地獄”,常務書記官蘭尼克微笑着抱着手:“尊敬的二位,我無意打斷你們的聊天,但是親愛的薇薇安,你哥哥剛剛從不遠萬里外,回來,我想他一定很想要加入你們。”
“哥哥?路斯恩哥哥回來了?”少女暫時忘記了剛纔的不快,開心的站起來:“他現在在哪兒?”
“正在前廳呢,不過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蘭尼克從懷中掏出那封乾淨的諾克魯斯樹皮紙做成的信封,似乎還能聞到封蠟的味道:“上面似乎寫着至親愛的薇薇安塞勒斯,她最好的朋友利維阿哈爾特敬上!”
………“我還以爲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見到你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着歡天喜地的把兩個人都扔下,跑回房間裡拆信懂得小薇薇安,維吉爾終於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路斯恩的肩膀:“現在來說說吧,你該不會只是要送信回來的吧?”
“不,我只是覺得,不應該給他太多的壓迫,他太累了,應該讓他有選擇的餘地。”路斯恩的表情很淡然,只是眉間依然透露着長途旅行留下來的疲倦:“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想一想,然後再做出選擇。”
“你這話說的真奇怪,難道你忘了薇薇安嗎?還是說現在還想告訴我,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全都是騙小孩兒的把戲單純的友誼?哈!”
“但那些都是我們促成的,不是他自己去選的,尤其是……維吉爾我們真的不應該逼迫他,我想你也看得出來,利維對北方有多麼強烈的喜愛。他是我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把他當成朋友,這樣的事情就應該少做,尊重他而非逼迫他。”
“逼迫他?我只是想讓他找到一個能夠真正發揮天賦的地方,他真正的天賦……我親愛的路斯恩,你這樣的做法真令人匪夷所思,我一直覺得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維吉爾扶着額頭,唉聲長嘆:“你不應該被情感所左右當然感性的思考,那種直覺式的思維模式確實值得稱道,但是在奧斯吉利亞,你應該更多的運用你的理性。”
“我只是…只是……”
“我能理解你的顧慮,路斯恩我真的能明白,你希望他們都能生活的很幸福,給他選擇的機會你做的沒有錯,給他選擇的機會有時候確實比逼迫他要強得多,尤其是當真的有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機會擺在他面前的時候,更能夠考驗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瞭解自己,還是會被眼前的一切所左右。”
“他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的,我堅信這一點。”路斯恩微笑着點了點頭:“不管他選擇的是哪一個,我都會支持他。他的身體裡燃燒着和我一樣的火焰,無論他承認與否,這一點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